程慕清是被李嬤嬤以及幾位宮女抬過來的。

對方坐在步輦上，手搭在肚皮上，臉蛋蒼白，毫無血色。

“皇后來了。”太妃乙出聲。

眾人看過去，表情皆有些緊張。但也有太妃的目光往盧太后身上撇了撇，似乎已經看出這是盧太后設的局。

盧太后想除掉程氏，其實一杯毒酒，一個莫須有罪名都可以。只是這程氏是皇帝心尖上的人，死的太隨便，會影響他們本就脆弱的母子關系。而有個妖后的理由，皇帝不管如何不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無法反駁。

“咦？佛堂外怎么還有人？”

有眼尖的妃嬪開口。

有她起頭，眾人才發現有寥寥幾個人跟在程慕清的步輦身后。

“他們是？”盧太后面露疑惑。

宮女回來報，“他們是當地百姓，只是家離得有些遠，暫時借住在佛寺。”

“哦。”盧太后點點頭，“既是大晉的子民，不要傷害，好生勸他們回房休息吧。”

“是。”

宮女去說了一通，有識大體的自會離開。只是佛堂內聚著這么一大群人，自然也有想看熱鬧不愿離去的。

好在宮女也沒在繼續驅趕，便有那么幾個好熱鬧者留了下來。

這是要徹底敗壞她的名聲啊，被冠上“妖”的罪名。程家與林珩又能如何？他們想反抗，也沒有理由。程慕清低著頭，扶額，裝出一副暈裝。

那飯菜經賀千元檢驗，確認是叫人神志不清的迷藥。那她便配合太后演完這場戲吧。

“皇后。”盧太后面上是一副慈愛的神色，“這幾日佛廟不太平，住持要鏟除隱藏在我們之中的邪祟，你快抬起頭叫住持看看。”

“母后，兒臣頭有些暈。”程慕清捂著腦袋，氣若有似。

一旁的李嬤嬤帶著幾名宮女攙著她坐到椅子上。

“怎會頭暈？”盧太后走到她面前，一邊伸手撫摸她的后背，一邊轉頭，“住持，還煩請您來看一下。”

住持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卻見住持緩緩邁開步，沒走一步，都要停頓一下，嘴里還在念念有詞著什么。

眾人不由得屏息，看他的動作。

“還請娘娘抬起頭來。”

程慕清放下手，抬起頭看他。

她杏眸清澈，表情在燭光的照應下，有些模糊不清。

這不像被下了迷藥的樣子啊。住持心下有些遲疑，他瞥了一眼盧太后，發現她表情無疑，只得按計劃行事。

“狐妖。”住持緩緩開口。

他目光渾濁，聲音滄桑，說出的話卻是驚人。

“狐……狐妖？”太妃甲詫異出聲，“住持，您這是什么意思？您是說……”

“皇后是狐妖？”太妃乙接過話茬，但話剛說完，她便捂住了嘴。

住持猛地向后撤退，手上甩出兩張符。

那符紙落在程慕清身上，符紙上上似乎沾了什么，引得程慕清直打噴嚏。

是辣椒面？

程慕清胡亂的將符紙扯開，又打了好些個噴嚏。

“狐妖！你既不現出原形，就休怪老衲手下不留情了！”住持喝了一聲。

“住持！”盧太后匆匆攔下他，“這是大晉的皇后，怎么可能會是狐妖呢？”

“方才老衲的符紙，只有妖怪接觸，才會有反應。”住持說道，“娘娘您好好想一想，此女是否諂媚無比，行事鬼魅？”

“這……”

最近有不少關于程慕清是妖后的傳言，屋內的太妃們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就連佛堂外，那幾個看熱鬧的也討論了起來。

“先前就有傳言，說皇后是妖后，沒想到居然是只狐妖？”

“可皇后看著不像啊……長得白白凈凈，漂漂亮亮……”

“還不像！你這不就是被擾了心智？”

就在眾人討論不休，腦洞大開之際，黑暗中忽然傳來陰郁又凄厲的女子哭聲。

“啊！鬼！”太妃甲嚇得直往佛像身邊湊。

這是怎么回是？盧太后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今日都收網了，他們怎么還演上癮了？她回頭想找劉嬤嬤問個明白，結果掃了一圈，卻沒看見。

“住持，這該怎么辦啊？”太妃乙問道。

“除妖需用真火。”住持說道。

四周的哭聲越發凄厲，眾人急得連忙問道——

“那怎么做？”

有人問。

“火燒狐妖。”住持吐出四個字。

眾人先是一愣，隨后便聽盧太后說道，“既如此，皇后……別怪哀家。”她面露不舍，但下一刻卻命人將程慕清綁起。

“狐妖？嘿嘿”程慕清忽然露出一個笑，“那是在夸兒臣美貌國人嗎？雖然兒臣長得是漂亮，但也不敢當是如狐妖那般傾國傾城的。”

你要點臉行嗎？

不對……盧太后前一刻還在腹誹，此刻卻是一愣。

幾個婆子已經上前鉗制住了程慕清得雙臂。

“疼。”程慕清雙手一翻，反倒將兩側婆子的手壓了下去。

“妖孽！妖孽！”盧太后連忙喊道，“一個婦人哪來這樣的力氣，來人！給我綁了！”她驚覺情況大概有所變動。

果不其然，下一刻有幾道白影順著窗柩滾入了佛堂。

眾人定睛一瞧，那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男子披散著頭發，臉上施了薄粉，看上去整個人蒼白猶如鬼怪。而他身側，是一位壯丁。

“呦這位兄臺裝扮……很是特別啊。”程慕清挺著大肚子站起身，她看向兩人身后的黑衣人，“他們是？”

“臣金鷹衛言一念見過太后娘娘。”言一念先是對盧太后行一禮，后又朝其他妃嬪見禮。

盧太后臉色難看。

“說！你們再此裝神弄鬼做什么？”言一念看向那倆人，目光兇狠。

“大人明鑒！小的們也是拿錢辦事。”白衣男連忙撲倒在地，“是有個婦人，給我們錢，讓我們在這裝神弄鬼的！”、

“是誰？這是想禍害皇室人嗎？”程慕清佯怒道。

“是個……挽著頭發，穿著褐色衣服的人。”壯丁回，“聽別人叫她……劉嬤嬤。”

劉嬤嬤！眾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眼盧太后。

“太過分了！言大人，這件事便交給您了，您一定要揪出這幕后兇手！”程慕清認真道。

“是。”言一念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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