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好明天他們教她被千字文后，她便一蹦一跳地回了攬月殿。

只是還未進殿，就被匆匆從里面走出來的順喜兒給攔住了。

“九公主，您回來了？御膳房新上了一批糕點，您要不要先去瞧一瞧？”

正想分享今日所見所聞的爾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要先去找爹爹”

順喜兒苦笑地攔住她：“九公主，陛下正在處理要務，現在不方便見你。”

爾爾敏銳地察覺到了順喜兒身上的異常。

順喜公公好像不想讓她見爹爹。

為什么？

突地，爾爾似想到了什么，她緊張地問：“爹爹是不是犯病了呀？”

上次順喜兒也是這樣的。

沒想到九公主會猜到，順喜兒見瞞不住，也只能說了：“是，陛下不想讓九公主您現在進去，怕到時候誤傷了公主，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爾爾像個小炮仗一樣地沖了進去。

“九公主，您別——”要是陛下在犯病時傷著了這位心尖上的九公主，到時候誰也得不了好：“快！你們快些攔住九公主啊！”

明明平常慢吞吞，很容易抓住的爾爾，此刻卻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

借著空隙溜了進去。

攬月殿內冷靜地像是沒有了活人。

爾爾毫不猶豫地踏入殿內，就看到秦無聿神色陰鶩，眼底閃爍著嗜血的猩紅，手中掐著一個宮女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宮女面色充血發紅，痛苦地掙扎著，一雙腿無力地在半空中晃蕩著。

秦無聿頭疼欲裂，腦海中叫囂的念頭都是殺！殺！殺！

可不知為何，卻總有一股念頭再制止他。

但——

最終藍色的眼眸被黑色所徹底覆蓋。

眼看著就要擰斷宮女的脖子時，一道奶呼呼地聲音忽然響起。

“爹爹——”

同時，‘咔嚓’一聲，原本還在掙扎的宮女瞬間失去了抵抗力，頭無力地垂在了一側。

男人將她無情地甩在了一旁。

渾身的煞氣宛若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修羅殺神，渾身都散發著令人懼怕的氣息。

他微微地側頭看了過去，黑色中透著紅光的眼瞳里鎖定了不遠處的爾爾。

系統的聲音里帶著焦急：崽崽，快跑！你爹失去理智了！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他會殺了你的！

爹爹會殺了她？

“不……爹爹才不會殺了我的……”

倔強的小奶團不顧系統的勸阻，徑直地朝著秦無聿走去。

漪綠想上前去制止，卻被阿福攔住：“你做什么？”

那張看上去仍是瘦到可怖的臉上，有著堅毅：“公主不希望你攔住她。”

“陛下現在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認得九公主！”漪綠不想她照顧了這些日子的孩童就這樣失去性命：“難道你就打算看著陛下殺了她？”

阿福搖搖頭：“我相信她。”

相信那個拯救了她的人，所相信的事。

義無反顧地抱住秦無聿的大腿，爾爾的小奶腔里帶著哭音：“爹爹，我是爾爾呀，你不認識我了嗎？”

她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叫醒爹爹。

“爹爹……”

秦無聿眉眼陰郁，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嚨，手掌緩緩收緊。

糟了！

它的宿主要沒了！

漪綠和阿福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他們都決定若是陛下真的會九公主下手，就算拼盡性命也要救下九公主。

爾爾沒有察覺到危險，或者說，她從頭到尾就不相信爹爹會傷害她。

她只是很難過。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晶瑩的淚珠砸在了秦無聿的手上，燙的他心尖微縮。

男人眼底的黑逐漸浮上一層暗藍。

驀地松開手。

緊握成拳，似在壓抑著失控地情緒，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黑眸似鷹隼地找尋著什么。

他拿起地上的匕首。

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胳膊上重重一劃。

鮮血四溢。

也讓男主本來渾濁的黑眸逐漸地恢復了些許的清明，藍色重新覆蓋住了黑，他無力地靠著柱子……

爾爾一得到自由，就看到她的爹爹用刀自殘，整個人都呆住了。

“爹爹！！”小家伙不要命地往他懷里鉆，小手想捂住那溢出的血，可發現自己怎么都捂不住，眼淚更是串成線地往下滴。

“別哭了。”男人想把她推下去，又唯恐自己的力道會傷了她。

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些許的怒氣：“不是說了不準你進來嗎？就這么想讓孤殺了你？”

“嗚——爹爹才不會殺……殺爾爾的。”小家伙一邊哭，一邊超自信地回答：“爾爾答應過爹爹會一直陪著爹爹的，才不會離開。”

即使在理智回歸時，看到爾爾，秦無聿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可當真聽到這話的時候，他仍是不可避免的心微一顫。

小東西…

這也太刺激了！

都做好和爾爾同時掛掉的系統，總算松了口氣。

看似篤定的阿福，在爾爾的脖頸被噙住的時候卻是在瘋狂地后悔自己怎么攔住的漪綠，若是九公主出了事……

還好還好。

她沒有事。

但漪綠和順喜兒卻是滿臉地驚駭。

每一次陛下犯病的時候，都會讓攬月殿化身人間地獄。

只有殺戮才能讓陛下恢復正常。

就算他受了傷，也不會停止。

“嗚嗚——爹爹，血止不住怎么辦啊？”

聽著那稚嫩的哭腔，順喜兒和漪綠再不怔楞了，兩人趕緊上前，一人趕緊去叫太醫進來。

秦無聿這一刀劃的又狠又塊，隱隱地都能看見骨頭了。

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單手將爾爾抱在懷中，捂住了她的眼睛，嗓音低柔的不像話：“別看。”

若非只有這個辦法能讓他恢復冷靜，他也不會在小東西面前的自傷。

只怕，晚間小東西又要睡不著了。

爾爾哭的眼睛都腫了。

她擔心自己掙扎會讓爹爹傷的更重，就抽搭搭地牽住他的衣角。

太醫總算包扎好了秦無聿的傷口。

他道：“陛下，您這傷已見了骨，需要靜養三月，后續再輔以藥膏，只是……”

能不能恢復如常就不清楚了。

“開藥吧。”秦無聿懶散地并沒有將太醫的欲言又止放在眼中。

他自己動的手，當然知道傷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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