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一會兒，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

“秦總，老爺子來了，讓您回公司一趟。”

電話里韓越的聲音說不出的焦急，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發生一般。

“嗯。”秦霂聞言皺了皺眉，冷冷應聲。

掛斷電話之后，又朝著病房里望了一眼，才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以后，秦氏樓下。

邁巴赫剛剛停穩，韓越便忙不迭拉開了車門。

“他來做什么？”

秦霂略略抬眸，眉心緊蹙，眸底也是一片冰冷，眉眼間甚至透露出厭煩。

就好像在樓上辦公室里等著的，不是他的親爹，而是甩不掉的討債鬼。

“老爺子沒……沒有明說，不過應該是因為前幾天那筆投資。”

韓越戰戰兢兢跟在秦霂身邊，說話吞吞吐吐，似乎是怕踩了他的逆鱗。

秦霂聞言沒作聲，眉心的褶皺卻越來越深。

秦老爺子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將他踩在腳底下的機會。

還真是親爹呀。

“你來做什么？”

“你去哪兒了？”

總裁辦公室里，秦霂和秦老爺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不同的是一個明知故問，一個興師問罪。

“秦霂，你還真是越來越鬼迷心竅，為了一個下賤坯子，竟然在這么關鍵的時刻，四字如用大筆資金，資金鏈要是出了問題，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秦老爺子作為上一任的秦家家主，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秦霂身邊布下的眼線多得數不清。

對他的行蹤從來都是了如指掌。

關于這一點，秦霂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過問罷了。

他從來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爭斗上。

“父親年紀大了，還是不要操這些閑心的好，免得勞神費力，傷了身體。”

秦霂連眼皮也沒抬，更不屑回答秦老爺子的話，只是冷聲譏諷。

明明是親生父子，可他的出生對于秦老爺子來說，卻仿佛恥辱一般。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疼愛，哪怕是年幼時，母親在他面前自殺身亡，血濺當場，他也沒從秦老爺子那里得到過只言片語的安慰。

這些年，秦老爺子更是費盡苦心，想要把他從秦家家主的位置上拽下來。

只可惜他后來和別人生的兒子實在不中用，賣泥扶不上墻，入不了秦家其余幾個長輩的眼。

尤其是秦家老太太，曾不止一次拍著桌板警告自己兒子。

如果再敢有歪心思，就讓他帶著那狐媚子和不爭氣的小崽子滾出秦家。

可饒是這樣，他也從來不曾放棄過。

譬如這會兒，只是發現了一丁點兒財務漏洞，就逼上門興師問罪。

甚至還通知了幾個大股東，要開董事會。

“你以為我愿意勞心勞力，還不是你不爭氣。”

“秦家百年基業，要是毀在你手里，我就算是死了，也沒有顏面去見祖宗。”

秦老爺子滿臉威嚴，眉目生怒，句句皆是嘲諷責怪。

就好像秦霂犯了滔天大罪，成了整個秦家的罪人。

“呵呵。”

秦霂連爭辯也不屑，挑眉瞥了親爹一眼，滿眸的冷笑。

秦老爺子怒急，狠狠瞪著秦霂，昏黃的眸子里怒意洶涌，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秦霂，這是你對待親生父親應該有的態度嗎？看來這些年我實在是對你太放縱了些，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秦老爺子眼神冰冷，語意更是冷得像刀子一般，一刀刀直往他心里戳。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他，他不過是個不守婦道的賤人生的女兒子。

他不愛他母親，也不愛他，甚至把他當做自己一生的恥辱。

如果放在許多年前，秦霂也許會被這番話擊潰。

可如今，他心底卻只有一片漠然。

“謝謝秦先生提醒，不過，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誰。”

“我是白芷蘭的兒子，永遠都是。”

“而您，除了是我的親生父親以外，還是逼死我媽的仇人。”

秦霂走到沙發前坐下，抬眸看著秦老爺子，原本就陰晦的眸子里，忽然又添了一抹戾色。

語意聽著平靜，暗里卻波濤洶涌。

秦老爺子察覺出他話里的恨意，心頭莫名一顫，氣勢瞬間矮了半截。

“你是要向我復仇嗎？”

“你不也在向我復仇嗎？”

父子倆再次陷入對峙，誰也不肯退讓，只是這一次秦老爺子明顯占了下風。

“父親，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該認命。”

秦霂半截身子微躬，朝著秦老爺子靠近了些，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姿態。

可眉眼間翻涌的寒意卻讓秦老爺子后背生涼。

“哼，你別得意。”

“日子還長，誰輸誰贏還說不準。”

秦老爺子一陣膽寒，眼神多了幾分頹色，卻依舊不愿意認輸。

起身離開時，還不忘放狠話。

不得不說，單論執拗，他們父子倆還真是像極了彼此。

秦老爺子離開之后，秦霂眼眸里翻涌的寒氣漸漸消退成了疲憊。

他煩躁的揉著太陽穴，心里忽然空得發慌。

拿著手機猶豫片刻，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撥通某個電話號碼。

“回家了嗎？”

秦霂的聲音疲憊且嘶啞，沒有半點生氣。

“還在醫院，我想多陪陪星星。”

顧南枝不知道秦霂是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打這個電話，隨口答道，順帶說出自己的想法。

顧星星這段日子病得厲害，醒著的時間少得可憐。

這會兒顧南枝只想陪在他身邊，舍不得離開半步。

“回家去等我。”

聽出顧南枝話里的意思，秦霂有些猶豫，可最后還是開口道。

“可是我……”

顧南枝還想爭取，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男人有些不對勁，太過疲憊了些，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好，我馬上回去。”

猶豫片刻，顧南枝乖乖應聲，話音剛落，人便已經起身。

“悄悄我有急事要處理，得回去一趟。”

“星星就交給你了，不過你也別光顧著他，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南枝抬眸看著一旁的傅悄悄，眉梢挑著一抹溫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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