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這種反應，江止原本期待的心瞬間冷了下來，他聲音有些沙啞，喃喃的開口說道：「昭昭有關于你的任何東西，我都有收藏著，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你。」

虞昭回頭，目光冷淡又冰寒：「江止，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原諒你，我們之間隔著太多的東西了，這些東西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沒有辦法跨越的。」

虞昭想到這里，就不敢再想了。

她不想開口說話，從前的事情很美好沒錯，可之后發生的一切，也都是她心里的大疙瘩。

她沒有收下玉雕，江止目光便落在了那玉雕上，一抬頭，一顆清淚順著眼角滾落到了玉雕的頭上，鋪天蓋地的疼痛席卷而來，讓他覺得呼吸都困難了很多。

那一句不會原諒，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一樣，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臟里。

直到她長大之后，身邊多了很多人，那些人對她都很好，有每日和她一起練劍的明景煥，每次出任務都會帶很多好吃的回來的月如席，和默不作聲陪在她身邊的陸清逢。

可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代替那時候的江止。

直到她死的時候，那玉雕也干干凈凈擺在了她的床頭。

江止聽見這話，抿唇輕輕地笑著。

昭昭真的太喜歡摸著小兔子了，不管什么時候走到哪里去，都要抱著這個玉雕，就算最后，山上的真兔子不怕她了，她也每日都要抱著玉雕不撒手。

江止倒是可以理解她這種心思，所以當真沒有抓回來，可是看小姑娘那心心念念的模樣，又覺得于心不忍。

于是從自己的收藏中取出了一塊上好的玉，在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中，一點一點地將玉雕刻成了小兔子的模樣。

還沒等她摸到，就消失不見了。

江止看不下去了，想給她抓回來一個，可那時候的昭昭生性善良，怯怯地開口說道：「不用了，師尊，小兔子一定非常害怕我，若是強行把它抓回來，怕是要把它嚇壞了。」

這玉雕是他第一次和昭昭一起雕的。

徹底成型之后，小姑娘滿眼都是驚喜，抱著那小兔子不撒手，一遍一遍地開口說：「師尊，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昭昭最喜歡你了！」

會用干凈的手帕，給玉雕清理灰塵，走到哪里都生怕將玉雕摔了。新

那時候的虞昭覺得自己十分幸福，因為她的師尊將她帶出了魔窟，又用盡心思地寵愛她，她能感受到來自那人沉默不言的溫暖，所以……萬分珍惜。

一回憶起那個時候，江止便覺得心里難受極了。

虞昭其實也是記得那段記憶的，她看著那玉雕，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從前。

可能是自小在魔窟當中成長，她感受過了太多的恐懼，所以好不容易見到光明之后，就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善意都釋放給別人了。

她會下意識地揣摩身邊人的情緒，不管是修士，還是動物。

隨后將那一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又攪得破爛不堪。

說完這句話之后，虞昭便徑直往前走，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虞輕白并不覺得江止值得同情，畢竟他不管現在做了什么，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

不管是挖了虞昭的靈根，還是什么別的，又不是別人逼他做的。

所以現在過來祈求同情，倒是顯得更可笑了一些。

江止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心中苦澀極了，他再次將那玉雕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想，難道過往的一切，就只有自己在回憶嗎？

他想，難道所有的東西，都只有他自己在惦記嗎？

只有他自己想重歸于好？

只有他自己為了回到從前，做出一切努力？

想到這里，他的眸光微微泛紅。

虞昭眉頭一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頓時回過頭來，便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猩紅。

那一瞬間，她微微怔在了原地。

這人……生出了心魔嗎？

見到她回頭，江止下意識地揚起一個微笑，沖著她微微彎了彎眼眸：「昭昭……」

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虞昭便直接轉過去了。

藏在心里所有的隱秘期盼，在此刻盡數消散得一干二凈。

江止想，難道自己就那么過分？

過分到連看自己一眼都是多余的？

心中的苦澀更加明顯了，他的指尖冰涼，他想，自己是不是要徹底失去昭昭了？

這念頭一出，他頓時惶恐不已。

可這就像是流淌在指尖的沙子，攥得越緊漏得越多。

一路上他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跟在虞昭身后，聽著她和虞輕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眼眶逐漸濕潤。

一直回到了流云宗，江止便直接找借口回了青絕山。

那里有很多他們之前的回憶，他想沉浸在其中，不想走出來了。

虞昭也沒管他，她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人，盡數都是她和江止用藤蔓與冰鎖捆住的。

見到這場景的時候，流云宗的弟子忍不住瞪圓了一雙眼睛。

平日里，他們見到其中一個宗主都十分艱難，可現在竟然見了一堆！

更離譜的是，這一堆竟然是被他們家掌門捆回來的！

流云宗弟子面面相覷，等著一群人從自己面前掠過的時候，才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了一聲：「虞昭師姐……不，是掌門，她怎么帶回了這么多宗主？」

另一人的目光也同樣呆滯：「我覺得吧，這件事情你需要問問……這群宗主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讓掌門生氣了？」

不光是他們覺得荒唐，流云宗的長老們也同樣覺得荒唐。

大長老瞪著一雙眼睛，滿身酒氣地跑了過來：「昭昭，你這是做什么？」

他身后跟著已經脫胎換骨的月如席，月如席見到完好的虞昭后松了一口氣：「怎么樣？此行還算順利嗎？」

那時候的昭昭也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吧，在山上看到了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于是心中十分歡喜，她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等溫順的生物，想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可兔子怕生，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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