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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六十章 罵名、動蕩、喜訊
更新時間:2024-03-14  作者: 商狄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架空歷史 | 商狄 | 明智屋小說 | 紅樓讀書郎 | 商狄 | 紅樓讀書郎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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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罵名動蕩喜訊

陳恒回到松江的消息,很快傳遍府內。正值年關假期,府內諸多官員都有年假在身。老杜是個嘴利的熱心腸,來的更是快。

剛與老杜碰上,上門的客人就當著主人家的面,開始唏噓起陳恒的遭遇。

陳恒聽了半天,不由覺得奇怪。大家一起在書院治學時,你老杜私下可是最喜好俠義話本。

整日盼著做個輕俠,喊些“大丈夫當如是”的口號。怎么到了現在,反倒對戰場之事避猶不及。

正是春風得意的老杜嘿聲一笑,抬手指了指縣衙后宅,又取過茶杯滿飲一口入腹。

陳恒這才恍然大悟,忙起身恭賀道:“真是大好事啊,恭喜杜兄,賀喜杜兄。”

“還未滿三月之期。”老杜大笑著擺擺手,忙示意陳恒坐回去,嘴上樂呵呵道,“持行且不可對外聲張。”

陳恒亦是作笑點頭,他是真沒想到老杜速度這么快,不聲不響就要當爹。

可算算他們夫婦成婚的日子,也快有一年。嫂夫人懷有身孕,也是理所當然。

“我得跟玉兒說一聲,讓她晚上多準備些嫂夫人愛吃的東西。”陳恒正要喊來家中下人,老杜忙起身攔住他,取笑道,“她們倆亦是同窗密友,你還擔心我家夫人不跟你家夫人說道嗎?”

想到韋琦君正跟黛玉在后屋閑聊,陳恒忙大笑著,連聲道自己糊涂。

老杜也不在意,只得意洋洋的說道:“持行,殿試之名,在我的前面。這當爹的本事,看來還是我技高一籌啊。”

這事啊,陳恒跟黛玉到是商議過。他們二人剛成婚時,玉兒年歲不大,身子雖是調理的差不多。

可陳恒有后世經驗在,并不覺得太早生就是好事。

現在身邊的同齡人都走出這一步,又有家中長輩不停催促。

此時此刻,若是不早做準備,怕會讓黛玉敏感的心思亂想。陳恒思考一番,只好笑道:“此事急不得,順其自然即可。”

杜云京說這話只是為了顯擺當爹的喜悅,倒沒有催促好友的意思。

兩人正繼續閑聊,又碰上貴客上門。竟是許久未見的錢大有、江元白、唐景森等人。

松江是個小府,境內的水陸交通又幾經修繕,來往十分便利。

正值大雍官員的年假,知府劉延章就借年關的名頭,將各縣知縣請來府衙做客。

一是感謝過去一年眾人的辛苦,二是展望一番未來的前景。

這些事啊,都是做給李俊看的。

松江府突然來了這么個大人物,少不得要趁機表現一番。

這三人剛在府衙那處點過名,就攜手來到陳恒這,看一看舊友的近況。

有道是知己難尋。如此良辰佳節當前,既無俗事困擾心頭,又有二三好友作伴,陳恒在縣衙里很是愉快的度過這個午后。

不過這幾人上門,倒不全是做客,亦有打聽李俊的來意和朝廷安排的想法。

這種事,對自己的同科好友,就不必隱瞞過多。左右年后,關于甄家的處置就會傳遍江南。

陳恒把大概的事情一說,江元白和錢大有等人,都對甄家的倒臺感覺驚恐。

對方的赫赫聲名,早已深入江南百姓心中。真要一下子拔去這棵大樹,眾人多少有些意外和不習慣。

“總歸是件好事。”杜云京如此點評道,“少了這些人,境內百姓的日子,不知要好過多少。”

江元白的心思最為跳脫,他對官場的事情亦不甚關心。只追著陳恒問道:“等過完年,你是準備搬去府衙居住,還是在城里另覓房子?”

陳恒如今升任松江知州,正式從管事的父母官邁向管人的主官過渡。

往后的辦公地點,自然要隨著升遷發生變動,已經不能繼續住在華亭縣衙。

不過府衙的后院處,住著知府的一家老小。陳恒跟黛玉商議過此事,直接道:“已經在城里看宅子了。”

在座的人都為一地父母官,對此事各有不同的體悟。錢大有覺得城西地段好,雅致清凈。江元白又偏好城東的熱鬧,畢竟離阮家巷近些,總是好個好玩的去處。

唐景森卻勸陳恒將屋子定在府學邊上,正所謂耳濡目染,對家風亦有好處。

這種新潮的‘學區房’的概念,真讓陳恒哭笑不得。忙謝過眾人的關心,示意此事還是交由黛玉親自拍板。

閑聊過后,馬上就是用飯的時辰。難得舊友齊上門,黛玉自然是命家中下人多做準備。

等到林玨、陳清岳從外頭回來,一伙人湊了兩桌席面,各自吃喝開。

年前的日子,總是這般輕松愉快。臨到大年二十九,劉知府終于在府衙設宴,款待府內鄉紳以及各房官吏。

陳恒作為知州,亦是本府第二號人物,沒有不到場的道理。

他的席上,坐著剛剛調任華亭知縣的賈雨村,官職品階雖無變化。可從川沙廳跳到華亭縣,對其的官途確實大有助力。

有這樣的繼任者出現,陳恒才能更放心華亭的諸事,專心撲在州府的事務上。

接任川沙廳的新任通判,是從余杭地界調來。

此人的行事作風,頗有古人惜字如金之妙。陳恒沒顧得上招呼,只與對方碰過幾杯酒,略表歡迎之意。

等到十五元宵過完,陳恒才開始跟黛玉、英蓮布置新家。

他們這間宅子,有兩處別院。南北通透,采光極好。雖不如縣衙后院那般寬敞,勝在小巧精致。

三人對這個新家都十分滿意。離府衙不遠,跟云間書院也近,足以滿足夫妻三人的外出需求。

正月過完,陳恒就開始調整心態,重新適應知州的工作范疇。最先留意的就是府內的財政,以及秀南街的情況。

也許是在外頭吃過太多苦,否極泰來的好運都應在松江上。去年松江各縣的財政情況,實在叫陳恒看的欣喜不已。

過去松江雖有賦稅大戶的好名聲,可惜這份名聲就跟揚州一樣,是在鹽政、良田的便利上得來,完全屬于資源型地域。

如今松江已經邁出轉型的第一步,借著港口海運的東風。南來北往的商旅,正把數不盡的財富帶到松江來。

房價的漲幅不可避免,陳恒留意到更有許多外遷來的新民,亦選擇到松江安家落戶。只從這點,就能看出松江對天下百姓的吸引力。

等把這些俗事整理清楚,陳恒就要開始審閱各地縣令的文書。府衙管縣衙,既有直接的處置權。監督這些人的日常事務,更是知州的本職之一。

這般把一月忙完,接連不斷的好消息,就開始傳到松江府內。先是辛家父子在黃河灘邊,大敗水溶和史鼎的叛軍。又是甄家和史家的接連落馬,朝廷派去抄家的官員。聽說光從甄家搬出的財富,就有數百萬兩之多。

此事,陳恒只聽了半個耳根子,倒未親眼瞧見,都是李俊在當他的抱耳神。

在李俊眉飛色舞的轉述下,陳恒知道一場官場地震,就要在建平六年的年初展開。

權利厭惡真空,不知這場風波過后,又會有多少新貴從中獲益。

本該在松江好好讀書,為來年院試做準備的林玨、陳清岳,今日卻是闖禍了。

升任華亭知縣的賈雨村,拎著兩個小毛頭來到陳恒在府衙的辦公處,給忙碌的上官稟告起來意。

得知自己的小舅子跟二弟在街頭毆打百姓,陳恒面色馬上一沉。先是客客氣氣的送走賈雨村,陳恒才指使兩個糊涂蛋站到面前。他直接喝問道:“都說說。要說不清楚,說不明白。往后你們也別外出了……”

見到自家姐夫難得發火,林玨心底也是犯怵。他用手肘推了推陳清岳,示意你是對方弟弟,你們感情好,你先去給我姐夫解釋解釋。

陳清岳看懂了,亦是回瞪向對方。暗道:我是親弟弟不假,可你還是我哥的小舅子呢。他收拾誰,還能舍得收拾你?

可這般一想,陳清岳突然覺得,自己要是不老實交代,怕是大哥絕不會輕易放過他。躊躇半天,陳清岳終于主動開口解釋。

原來這兩日,城里時常有閑言碎語傳出來。陳家現在的屋子,明明是家里使錢、租來暫用。

偏偏城中的有心人,不知作何想。硬說從平安州回來的陳大人,發了筆橫財。

旁人若問這錢是從何處來,那人必答是陳恒借著統計各地軍需的方便。

之前說過,這批軍需的價值十分夸張著。哪怕明知道陳恒當著數萬人的面,一把火將其燒光。

還是有人在暗地里惡意揣測,是不是陳恒借著大火的遮掩,將各地運來的軍需,悄悄中飽私囊一部分。

“所以你們就因為這個,把人打了?”陳恒有些不敢置信道。

“姐夫你不知道,那些人實在過分。一會說你私下貪得無厭,在松江買下屋子,用的就是貪來的錢。一會又說姐夫你好大喜功,致使城中那么多……”

太多民夫戰死的后遺癥,還是在城中發酵,起作用。

得知自己的風評下降如此快,陳恒心中亦是早有準備。

他的出身,以及到松江后的行事作風。注定身邊少了世家子替其站臺,吆喝些許美名。

是故好評、惡評都捏在他人手中。如今對方可算找著落井下石的機會,讓人帶帶節奏,說些閑話也不可避免。

陳清岳更是在旁模仿起長舌婦的樣子,瞇著眼,癟著嘴,有模有樣道:“我就說當官的哪有不貪的,這陳大人才當一年官,就能買的下大宅子。咱們啊,都是看錯好人呀。”

有心領過林玨和陳清岳的好意,陳恒還是哭笑不得道:“所以你們就想著替我出頭?然后對妄言的百姓,橫加拳腳?”

林玨的膽子到底是要大一些,出聲道:“姐夫,你別擔心。我們跟著那人走了一路,知道他是城里無所事事的幫閑,整日就好些吃酒玩樂,必然不是什么良家子。”

“那他也是松江當地的百姓。”陳恒提點道,“你們今日把他打了,回頭人家喊起冤來。又說咱們家家風差,教出紈绔子弟,你們還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成?”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孩子性情最飛揚跳脫的時候。

陳清岳得知自己的行為,還會給兄長引來麻煩,馬上拍著胸脯道:“理當如此。人是我打的,跟哥哥有何關系。賈大人礙于我們家情面不好處置,大哥你只管罰就是。”

看著二弟不知悔改的模樣,陳恒亦是覺得頭疼。他想了一圈教人的說辭,又擔心自己說太多話,這倆小子怕是心底更不服氣,只覺得自家人活得窩囊受氣,不夠恣意敞亮。

陳恒靈機一動,突然道:“我也不罰你們。”

林玨和陳清岳立馬面色狂喜,又聽陳恒道:“你們現在回家里,把此事說給你嫂嫂聽,且讓她給你們評評理。”

“什么?”陳清岳趕忙擺手拒絕,連聲悔道,“此等小事,勞煩嫂嫂作甚。大哥要罰要罵,只管吩咐就是,弟弟絕無二言。”

林玨亦是深感后悔,這事讓他家的好姐姐知道。就黛玉那張嘴皮子,他怕是別想毫發無傷的出來。

“姐夫,姐夫。放我一馬,放我一馬……”

眼見兩人終于失了方寸,陳恒實在憋不住笑意,又碰上紫鵑趕來府衙給陳恒送午飯。

他就命紫鵑將這倆混賬小子領回家,交由黛玉代為收拾。

今日陳恒在府衙辦事,云間書院倒是放了日假。黛玉正跟英蓮閑聊著書院的諸事,突然見到紫鵑領著垂頭喪氣的兩人進來。

黛玉久在書院任教,一眼就看出端倪。偏偏她知道兩個小子闖禍,又刻意一言不發,將兩人晾在原地,只顧著跟英蓮繼續商議。

這等不言不語的晾上一刻鐘,等到兩人面紅耳赤,各自憋了一肚子話。黛玉才氣定神閑道:“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兩個人忙齊聲道,深怕慢了一分一毫。

“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

“錯哪兒了?”

“我們不該動人。”林玨道,陳清岳亦在旁解釋道:“以后再有人對我們家胡言亂語,我……我……就全當自己路過,假裝沒聽見。”

兩個糊涂蛋,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個明白。

什么,你們還敢打人?黛玉杏眉一挑,瞪向兩只喪氣的呆頭鵝,恨鐵不成鋼道:“看來還是沒想明白,先繼續站著。也讓我看看,我們家何時出了兩個西楚霸王,竟然要學周厲王,防住百姓之口。”

陳恒說話,兩小子還敢頂嘴倔強一二。見到黛玉發怒,林玨跟陳清岳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只好默默低著頭,相互使其眼色。

如此過上半刻,兩人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無奈之下,林玨先聲道:“姐,我真知道錯了。您要不大人不計小人過一下,弟弟往后一定老實懂事。”

“嫂嫂,我也是。動人是我不對,我跟林弟日后定不會再沖動行事。”

黛玉見到兩人誠心悔過的模樣,反聲問道:“你們書讀的不差,道理只怕比我跟你姐夫知道的還多些。如今院試在即,你們不思在家中好生溫習,整日就知道出門打轉。想來還是我跟你姐夫管教不夠,少了爹娘在旁盯著,你也不把我們放在心上。”

這話聽的真叫一個誅心,林玨急的上躥下跳,連聲辯解道:“姐姐豈可如此,姐姐豈可如此。弟弟心里都是你跟姐夫啊!!!”

見大嫂只顧教訓林玨,陳清岳心中更是難受。事情明明是兩人一起做的,怎么能只教訓一個。

陳清岳有心往前邁一步,可看著黛玉發怒的模樣,又忍不住怯下步來。罷了罷了,先讓林弟獨自撐一撐吧。

等到黛玉收拾完林玨,再把眼睛看向小叔子。陳清岳忙露出憨笑,說道:“嫂嫂只管教訓就是。”

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黛玉豈會沒有法子收拾他們二人,干脆道:“罰你們抄書,怕是不當一回事,反倒便宜你們。

這樣吧,今后半個月,每日書院下課后,你們倆一道過去打掃屋舍。”

等到陳恒回家,在吃飯的間隙,聽到黛玉說完對林玨和陳清岳的處罰,不禁失笑道:“這個懲戒好,還是夫人聰慧。既能管著他們少出去惹是非是,又不至于薄了少年郎的面子。”

開春之際,府內的事務正是繁多的時候。陳恒回來的晚,一家人都已經先行吃過晚飯。

此刻黛玉和英蓮作陪,看著陳恒大口扒飯。英蓮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又把白日林玨、陳清岳的模樣,拿出來繪聲繪色的說道。只聽到陳恒開懷大笑,連飯都多吃一碗。

可算是找著辦法,治一治這倆糊涂小子。

吃過飯,陳恒擦著唇邊油跡,緩聲道:“到底是自家日子好了,才叫他們更不愿受些委屈。

人活一世,哪有不被人背后議論的。與其跟這些人犯別扭,還不如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陳恒這話,亦是說給多智敏感的黛玉聽。

見到陳恒真沒有被流言碎語影響,黛玉才終于心安道:“相公能這般想,自然再好不過。咱們家坦坦蕩蕩的過日子,能做個問心無愧,就已很不容易。”

陳恒失笑一聲,在燭光下點起頭。夫婦三人心意相通,抬眼望著彼此,都覺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亦有各種妙處妙事。

這夜,陳恒自然是睡在黛玉房里。

說來也是有趣,生活一旦走入波瀾不驚的節奏,日子到真如白駒過隙般了無痕。

轉眼到了三月開春的某日,許是春日困乏,這幾日黛玉神情明顯有些萎靡。

晨起吃飯時,陳恒見黛玉還是沒有多少胃口吃飯。

這情況,已經有些時日。陳恒實在放心不下,干脆先告了半日假,又讓紫鵑跟信達一道,出門請個大夫來診斷。

黛玉原本不想小題大做,她最近正忙著給書院的學生布置考試內容,豈肯為此事耽擱。

陳恒只好連哄帶勸,“你總不能帶著病體過去教書,又把病氣過給孩子們吧。”

見相公這般說,黛玉才作罷。兩人一道在家里稍坐,終于等到紫鵑領了個大夫進來。

這大夫只給黛玉把過一會脈,就對著神情緊張的陳恒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陳恒還沒弄明白,自家娘子正在愁眉苦臉,你這胡須白花花的大夫恭喜什么啊。

也不知怎么的,黛玉突然紅著臉低下頭。陳恒后知后覺道:“大夫的意思是?”

見本府知州突然面露激動的期待之色,大夫趕忙笑著點頭,算是應征陳恒的猜想。

“尊夫人懷有身孕,已有月余。”

我……我要當爹了?陳恒渾身一震,只覺腦子里空蕩蕩的,什么想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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