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先生的頭猛的一抬，兜帽里是一塊菱形的鏡子。

可此時這塊菱形的鏡子里全部都是眼睛，這讓他看起來極其可怕。

“難怪你此次前來，我雖知曉，卻無從確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原來關乎到‘九耀問心茶’！”

鏡先生語氣很是震撼，又道，“你既然知曉此物的珍貴，伱又想要交易什么？”

蘇離神情肅然道：“我需要十億絕望真意。”

此時，系統所蘊含的50萬絕望值，已經在妖棺詭鏡之中通過的血河里消耗一空。

而九耀問心茶售價十億，蘇離也不可能購買得起。

血河之中，孤絕領域的開啟，消耗的就是絕望值。

也是如此，蘇離沿路走來，對于孤絕劍道，倒是有了極其深刻的理解。

“十億絕望真意的確不貴，但是這種東西……”

鏡先生靜靜的看向了蘇離，又道：“能說說你需要此物的原因嗎？因為之前剛剛進行了一筆相關的交易，所以因果牽扯極大。”

蘇離道：“一方面，需要出售給你的九耀問心茶需要強大的絕望意境去破解，才可以拿出來。而另外一方面，則是我需要足夠強大的絕望真意，才能斬滅掉我身上如跗骨之蛆的詛咒命運。

你應該能判斷出，這種命運吸附在我的身上之后，我無論如何進步，都一定會跌落深淵，一蹶不振。”

蘇離的話很直接。

而且也沒有玩任何心機。

以常慶的身份存在，鏡先生未必是他的對手——心機方面。

可是作為本體蘇離的存在，他很清楚，如鏡先生這樣的存在必定渾身都是心竅，所以實實在在會更加的穩健。

果然，一聽到這話，鏡先生便陷入了沉默。

“這個交易我答應了，只不過我覺得，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塵寰殿對于一些因果的判斷更加的精準，塵寰鏡的對于需求判定也更加的清晰。

所以，塵寰鏡的判斷告訴我，絕望真意并不是你的最終目的，那么你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這個不明確說明，那么，這筆交易我想做也做不了。”

蘇離道：“我并無欺騙，斬滅掉我身上的詛咒命運是目的，但是真正的目的不僅僅是斬滅，而是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換而言之，我命由我不由天！都說三分天注定，可這三分我也要拿回來！”

蘇離說著，看向了鏡先生，又道，“這方面，能做到嗎？”

鏡先生聞言，漆黑一片的兜帽里，鏡子閃爍著幽冷的輝光。

好一會兒他才道：“經過塵寰鏡的分析，這個交易目前已經可以達成，但是事情可能要比你想象的復雜一些，甚至——你未必能接受。”

蘇離語氣平靜，道：“我能接受。”

鏡先生道：“我先提供十億絕望真意給你，你將九耀問心茶賣給我，這之后，我要繼續幫你掌控你自己的命運那剩下的‘三分’，塵寰鏡告訴我，以我現在的能力做不到，我必須要服下這杯九耀問心茶。

也就是說——你這一杯茶是為我而準備的。

大抵上是我牽扯上了你的某種可怕的因果。

所以，這杯茶如同我幫你的代價，那么你這十億絕望真意就需要你重新單獨出了。

而方法——我之所以說你未必能接受便在于這個方法。

十億絕望真意很多，但是也并不多——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回到現實之后，去登錄蘇言這個天樞世界分身，然后刪號——也就是分身自殺。

然后你自己，去廢都貧民區的禁區天淵深處，跳下天淵自殺。”

鏡先生說完，看向了蘇離，又道，“那么，這樣的條件你能接受嗎？”

蘇離聞言，若有所思，道：“塵寰鏡真的能做到嗎？”

鏡先生肯定的道：“你不懂，塵寰鏡代表了時間軸，是天地真正的秩序——而我，只是其規則的守望者、護道者，以及類似于天道意志、法則代表之類的存在。”

鏡先生倒是坦誠了自己的身份。

而他的意思，蘇離也已經明白——能做到！

蘇離略微沉吟，道：“所以，我將蘇言分身刪號，然后自己踏入廢都禁區天淵，然后一躍而下，就可以真正的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對嗎？”

鏡先生道：“對。”

蘇離深深的看了鏡先生一眼，道：“我能相信你嗎？”

鏡先生道：“我不知道，但是塵寰鏡從來沒有令任何存在失望過——當然，想要達成目的，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你覺得值得，你就付出；不值得，就不付出。每個人心中的代價，都不一樣。

九耀問心茶無價，但是這一杯茶解決不了你的問題，反而能解決我的迷失問題。

我甚至覺得……

你這命運，因我而生，你成全了我，我也一定會成全你。”

“這么說，你能信嗎？”

鏡先生倒是很有誠意。

實在是，九耀問心茶很令人心動。

號稱一杯茶能真正的開悟、堪破虛妄，照見真我。

對于鏡先生而言，這杯茶意義非比尋常！

蘇離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好，原本我也是從一開始蘇醒就是跳下過天淵的，一切一如回到了原點一般。”

蘇離想到了《大話西游》之中至尊寶一次又一次穿越到那個時間點的經歷，又想到了午夜夢回一次次跳樓的經歷。

似乎一切都在重復。

這一次，不還是對沈秋水、慕云汐和穆霜霜失望了嗎？

但這一次更加惡心。

可他卻也并不是因為她們了，因為她們在他心中已經并不那么重要。

這一次，純粹是自身命運的被動——他之前開悟，爬出了深淵，不再和她們計較。

可是一次沉睡之后心態就變了，像是落回了人間，于是心中不平衡。

第二次，一杯九耀問心茶讓他真正的達到了超凡的極盡鉛華的心境狀態，結果一覺醒來再次的陷入內耗。

如果號稱如此逆天的一杯茶都救不了他，那么而后續只會更加可怕。

所以，他必須要徹底解決這件事，徹底的掌握自己的命運，絕不能被裹挾！

“好，我信，因為我也已經別無選擇——因為，我相信常慶最后的指引。”

蘇離深吸一口氣，然后看向了鏡先生。

“好，交易達成，你來塵寰鏡這里，看向其中。”

“后續該如何做，你站在那里就知道了。”

鏡先生帶著蘇離來到了塵寰鏡旁。

蘇離抬頭，走向了那面蘊含著神秘的塵寰鏡。

常慶看過，但是具體情況蘇離此時記憶已經模糊。

可他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便有很多的類似于魂源珠的氣泡浮現。

這些氣泡，有的是白色，有的是血色，有的是七彩色。

“這些氣泡里全部都是絕望真意，來源就不用問了，這些絕望真意都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你可以盡數的吸入眉心道宮之中。”

“但你要注意，這種東西……吸收多了之后，自身會產生一些可怕的變化。”

鏡先生提醒道。

蘇離道：“放心，我扛得住。”

鏡先生點頭，不再多言。

蘇離站在了塵寰鏡旁，看向了鏡中的海量氣泡，意識凝聚。

下一刻，無數的絕望真意匯聚如流光而來，紛紛涌入蘇離的眉心道宮之中。

而這時候，系統的面板上數據果然極速的上升。

不過呼吸之間，十億絕望值已經到賬。

這時候，系統是可以升級的。

但是系統升級不升級蘇離也不會去理會，他直接購買了九耀問心茶。

下一刻，他的手一伸，一個極其晶瑩剔透的茶罐出現了。

茶罐帶著一個單獨的九耀琉璃光澤的水晶茶杯。

看到這一幕，蘇離微微一怔，隨即道：“你自己倒吧，九耀問心茶應該就在這茶罐里。”

“茶罐茶杯……”

蘇離剛想說也不要了。

只是話還沒說出去，鏡先生莫名的身心一凜，隨即他搖了搖頭，道：“茶罐茶杯都不用，你自己留著。”

“茶罐之中的茶水，你倒入那琉璃杯中，然后我自己拿一個單獨的茶杯過來，你再倒給我就行了。”

“至于為何如此，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樣是最好的，不會僭越。”

“不屬于我的，我不要，也不多要。”

鏡先生語氣很真誠。

蘇離想了想，道：“好。”

隨后，蘇離拿起手感極好的茶罐，并拿起茶杯接了一杯茶——這茶罐里，不多不少，剛好一杯茶。

竟是一滴都不多。

也一滴都不少。

九耀琉璃杯中，茶水清冽，芳香怡人。

便是呼吸一口，便如靈魂開竅一般，讓人格外的舒適。

鏡先生走了過來，手持一枚青色的水晶杯，雙手放低，虔誠的接茶。

蘇離將九耀琉璃茶杯之中的茶水倒給了他。

然后，鏡先生毫不客氣，仰頭一口喝下。

蘇離靜靜的等著。

鏡先生則是怔然了許久。

忽然，他猛然抬頭看向了蘇離，道：“哈哈哈，原來我也姓蘇——蘇……”

“蘇離，你抬頭看看我的容貌。”

鏡先生忽然盯著蘇離，語氣帶著激動，幾分詭異，以及幾分恐怖。

蘇離抬頭，便見到了一個容貌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存在，正目光灼熱的看著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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