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盞中酒，淡盡歲月余暉，瞬如冬霜滅火。

蘇離起身，推開餐廳閣樓之門，但見天空月落霜飛，倒映遠方萋萋荒草。

“蘇離，來，再干一杯。”

“你凌師可是說了，男人不喝醉，女人沒機會。”

云青蝶喝醉了，俏臉一片通紅。

那任君采擷的模樣兒，倒是格外的令人心動。

不遠處，慕云汐看得臉都黑了。

而焚簫和焚笛更是連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了，心中就一個念頭——為什么不是我。

“干杯。”

蘇離和云青蝶碰了一杯，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這時候，云青蝶身形一個踉蹌，蘇離身體微微避讓。

然后，云青蝶一個趔趄的差點兒摔倒——還好諸葛染月速度快，將她扶住了。

云青蝶依然笑嘻嘻的，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倒是又可愛又令人覺得好笑。

諸葛染月給了蘇離一個白眼，那眼神似乎在說：蘇離啊你可長點兒心吧，這樣一個大美人兒，這樣的好機會竟然不把握？

這時候不應該大把的揩油吃豆腐嗎？

蘇離笑道：“染月同學，云青蝶就交給你了啊，我吃好了，這會兒又有了一些感悟，一會兒回家修行試試看。”

諸葛染月美眸瞪大，傻傻的看著蘇離：“蘇離伱竟然是這樣的蘇離？”

蘇離笑道：“你不懂劍道，不知其中的樂趣。”

諸葛染月無語，道：“你不懂女孩子，不知道其中的樂趣。”

蘇離：“……”

這些女孩子真的是太野了，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嘛。

蘇離還想說什么，但是在留意到諸葛染月那一雙隱含的七彩雙瞳的時候，總覺得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因而還是沒有繼續說了。

他轉身走回了餐桌。

餐桌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焚貪狼豪氣干云，老校長也是來者不拒，而凌月舒和沈秋水竟是拼起了酒。

什么感情深一口悶。

不是……

就她們這修為，什么酒能喝得倒她們？

真是幼稚。

蘇離心中點評道。

然后，凌月舒抬起一柄差不多接近一升量的白酒，道：“蘇離，你不夠意思啊，來三瓶，讓我看看你的豪氣。”

蘇離嘴角抽了抽——富婆姐，你不是想看我的豪氣，是想看我死吧？

“上，給他備上。”

老校長方興泰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行不行？”

沈秋水瞥了蘇離一眼，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幸災樂禍或者是在挑刺。

這所謂的激將法，水準太拙劣，有些辣眼。

“來。”

蘇離也沒有含糊。

這時候，黑著臉的慕云汐也終于釋然：他還是那么潔身自好，應該是因為我吧，這什么云青蝶，發春了吧，這么不要臉的浪蹄子。

蘇離提著白酒，仰頭喝了一口。

那一刻，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火狠狠焚燒著他的口腔，喉嚨。

一口吞下之后，整個人像是燒起來了一樣。

這酒水之猛烈，讓他有些瞠目結舌。

“好！”

“爽快！”

“再來！”

陽光明媚。

蘇離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的十點。

“醒了？”

“不錯，比我想的還要早很多，我以為你還得睡兩天才能清醒，看樣子你的靈魂比我想象的更加強大。”

“不過挺好的。”

耳邊傳來了凌月舒的聲音。

蘇離心神一凜，隨即立刻安心了許多。

不用想就知道，他被一群不當礽子的玩意兒灌醉了——哪怕是他后面將酒水化作劍意，也遭不住。

好在沒有發生什么酒后亂來的事情，不然就真的丟失清白了。

這種事情，蘇離一向不愿意接受——總不能完全沒有記憶吧。

“我喝醉了……”

蘇離有些恍然。

“嗯，最后拼的是烈焰焚心酒，很厲害的一種酒水，也有淬煉精氣魂的功效，方興泰目的不純，我本來是想借此機會狠狠打他臉的。”

“不過被你攪局了，但是也沒關系，我宰了他一頓。”

“不過又讓他逃脫了，焚貪狼主動的請客了，燒了三千萬聯盟幣吧。想象不到吧？”

“估計，焚簫要賣幾個娃娃才能填補這其中的虧空了，但是也是值得的，因為這次誤打誤撞，這批酒水的品質格外好，所以效果也非常好，他們都喝了。”

凌月舒詳細的講述著其中的事情。

蘇離這才恍然。

隨即，他有些尷尬的道：“凌師——”

“以后喊我姐姐吧，我挺想你喊我姐姐的，不知道為什么。當然，如果你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的話，我也可以喊你‘哥哥’。我覺得與你很投緣，就是很看對眼的那種，當然你暫時也別多想哈，因為暫時沒有什么男女感情。

這方面，我這份感情是留給一個我的意中人的，和你應該沒什么關系。

因為目前來看，你也不會是我那個意中人的。”

凌月舒說著，又道：“這些話我提前說了，因為你之前的經歷，所以不希望重蹈覆轍。”

蘇離心中知道原因，她等的是常慶，她喜歡的也是常慶。

常慶是他蘇離，但是也不是。

想著，蘇離忽然涌出一種很難以言述的感覺——這……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這種畫風和發展趨勢那么像是《大話西游》啊？

“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位蓋世——”

凌月舒美眸之中顯出了憧憬之色，當即要念誦出類似的話語。

“蓋世大渣男吧。”

蘇離當即打斷了凌月舒的話。

這是個悲劇的開局，也是個悲劇的結束，這因果凌月舒你就別沾了好嗎？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死而復生一樣——在他蘇離和沈秋水斬斷因果之前的那個絕境局的開局，就是大話的提示。

如今一切竟是依然還朝著這個方向在默默變化著。

一切，似乎也很對應。

凌月舒如果對應紫霞，那么云青蝶是什么？

還有凌月舒的另外一部分——那個神女萬淺薇（草包還是那個受氣包）又是什么？

常慶如果是孫悟空，那么他蘇離是至尊寶？

“現實就是現實，不要亂套，也不允許這些按照某些設定的軌跡去發生。”

“我不允許。”

蘇離念頭閃過，他決定搞破壞。

“呸，什么大渣男，不要亂說話啊。雖然我很看好你，但是你不能這樣的。”

凌月舒瞪了蘇離一眼，卻一點兒不凌厲，反而帶著幾分寵溺之意。

這是真將他當成‘好弟弟’了。

說不上為什么，蘇離的心莫名的一軟。

“嗯嗯，你的意中人最帥最強了。”

“月舒姐，以后有什么難事，也可以和我說說，雖然我現在的實力幫不上，但是我這腦子還挺好用的。”

蘇離語氣溫和了幾分。

想到凌月舒的過往，以及‘寧清澗’的因果，他決定還是多給凌月舒幾分關懷。

“你這是拐著彎兒說我腦子不好使呢……小家伙你有些膨脹了。”

凌月舒笑著伸手揉了一下蘇離的腦袋，“好了，我會注意的，真有想不明白或者是處理不好的問題，我再與你商量，真心的，不是敷衍。”

蘇離心中一暖，道：“好，那一言為定。”

凌月舒笑道：“行了，那你答應的教導云青蝶練劍，也要算數啊。同樣喝酒，她早上就醒了，一直等著，你現在才醒，這說明她天賦遠遠比想象之中的要好很多，你可別真的輸給她了。”

蘇離：“……”

蘇離無奈道：“月舒姐，其實我并不想——”

凌月舒搖頭打斷道：“不，你想。或者說你無論想不想，都不要抵觸，我的天人感應告訴我，云青蝶本身并無大問題，但是她可能蘊含著一些大問題，你越是抵觸越是會處境艱難，不妨正面面對。

你看似已經超脫了各種困局，實際上依然想選擇剝離各種束縛。

但這是不可能的。

入世修行就是要在淤泥之中保持清白，但是你得深入淤泥之中，明白了嗎？

云青蝶是一個好苗子，雖然有些被寵壞了，但是各方面遠遠比慕云汐她們優秀。

另外，既然拒絕只會引來更多的覬覦，不妨暫時接納……

我這么說，你能聽懂嗎？”

凌月舒說著說著，不由說深了一些。

蘇離道：“嗯，聽得懂，云青蝶就是為了我而來，似乎是想要讓我陷入對她的癡迷或者是陷入感情的羈絆之中，所以我才避開。而且我本身對感情已經確實看淡了。

說到底，感情不過只是一種生理方面的沖動罷了。”

凌月舒“噗嗤”一聲笑了，道：“所以說你真的很幼稚，沖動那只是本能的一種表現，但絕不是全部。實際上，心靈的契合，道韻的契合等等，遠遠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的幸福和愉悅。

你不懂，有時候，真的就是——哪怕是被喜歡的那個人充滿憐憫的看一眼，你就會愿意為他付出所有一切，心甘情愿，幸福美滿。

所以，在我看來，你之前對慕云汐她們的好，的確付出了感情，但是不深。

而慕云汐她們對你，也并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卻被遮蔽了眼。

等漸漸的冷靜下來，這份感情才會漸漸觸底反彈。

不過這些，都只能說一句——淺薄。

真正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拋開了所有的外在的值得，是付出了所有的苦或者痛，最終能獲取哪怕是一眼的眸光，那都是人間值得……”

說到這里，凌月舒似乎感觸極深。

蘇離無法想象，一個單身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看得這么深，這么透徹。

而且還能如此的專情，深情。

凌月舒露出了一個很幸福的笑容，又道：“所以，慢慢的去成長就對了，學會去面對一切，接受一切的發生就好。再者，人性也是很復雜的，沒有千篇一律的壞與好，善與惡，便是畫皮般的存在，有時候，也比某些人族的當權者要高尚得多。

畢竟畫皮也有可能很兢兢業業，但是某些人族的當權者，則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凌月舒又莫名的說了一句。

但是不好意思，蘇離真的能聽懂。

蘇離深以為然，道：“的確，但是可能真的有時候月舒姐你看到的，恰恰也是有心人想讓月舒姐想要看到的。”

凌月舒一呆，隨即若有所思，深深看了蘇離一眼，道：“小家伙，你在說什么？”

蘇離笑道：“月舒姐認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凌月舒輕嘆了一聲，道：“好吧，不過……藏拙，會吧？”

蘇離道：“會，之前我本來想利用類似于神隱的能力將實力壓低到煉臟境之類的境界的，后來還是保持了現在這樣子。”

凌月舒失笑道：“還好沒有，不然就社死了。”

蘇離：“……”

凌月舒道：“這一方世界，你實力達到了什么層次，會引起規則的波動，會被第一時間記錄下來的。而且官方現在的科技，對現實武者的實力掌控非常精準，各種監控之下，便是天機屏蔽之術也無法影響某些規則。所以……”

蘇離聞言，嘴角咧了咧。

想了想凌月舒的能力，又想了想沈秋水、方興泰和焚貪狼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老狐貍……

蘇離沉默了半晌，又道：“那我現在魂師武師境九重的戰力，月舒姐看出來了嗎？”

凌月舒聞言，僅僅只是微微愕然，隨即笑道：“看出你至少有魂師境武師境三重到四重的戰力，再高沒看出來。所以你這個境界應該是有壓低的，但是是屬于基礎非常穩的那種。

這是好事。

至于魂師境武師境九重的戰力，那也只是戰力，而不是境界，這個其實……影響不大。

穩定基礎，蛻變到你目前層次的魂師境武師境九重，才是正途，這樣保持沒錯。”

蘇離若有所思，隨即他也意識到，為什么模擬之中，足足十二年他才魂師境武師境九重圓滿。

由此可見，這個境界并不簡單。

另外就是，凌月舒顯然也知道方興泰是畫皮存在——只是為什么在模擬之中他點明了這一點之后，就發生了變化？

“所以，有監控？所有一切都能被獲知？”

蘇離沉思著，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他說這話的時候很突兀，讓凌月舒沒有準備。

而不像是現在這樣，凌月舒和他實話，有一些屏蔽之類的手段。

“是這樣嗎小素舒？”

“是這樣的主人。”

“凌月舒之前說的感情有道理嗎？”

“有道理的主人，她說的最有道理。”

“你是不是很舔她？”

“是的，不是的主人，這和舔無關的主人。”

蘇離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為什么小素舒反而對凌月舒很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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