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稷恢復一些力氣后，也慢慢爬了起來，半趴在陸清野的旁邊。

“主人，大約在兩個月之前，與妖族族地相交的一些城池，出現了一批僵，那些僵原本僅是幾只白僵。我們一開始以為，那可能是哪個邪修練功不當，放出了這些東西，并沒有多在意。畢竟白僵只不過是練氣修為，但是沒有想到，不過是短短幾日，各個地方就出現了更多的僵，甚至有修士說看到了綠僵和毛僵。”

九稷怕陸清野年紀小，還不知道僵到底是什么東西，繼而繼續開口解釋。

“僵是一種特殊的存在，根據一些古籍記載，甚至可以追隨到遠古時期的旱魃。后修仙界幾經變遷，無數種族湮滅。僵也逐漸淡出眾修的視野，直至后來有魔修用了特殊辦法，用死尸煉制出了僵，僵便再次出現在眾修的視野中。不過被修士煉制出來的僵，更多是不具備靈智的，只能聽從其主人的命令。”

陸清野聽得眉頭緊蹙，九稷看了看她。

“這些都是我傳承中的記憶。我并未真正的見過僵，也不知道那天傷害我的到底是不是僵。只是根據修士的說辭和記憶，推測一番。”

九稷低下頭，雖然認主陸清野了，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人妖兩族的立場。

更明白，在修士的眼里，妖修的話是不能輕信的。

陸清野抿唇，腦中思緒輪轉。

“那你是如何出的妖族之地？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妖族與人修之間，有著仙盟和各大宗門合力布下的結界和陣法。且每年，都會有相應的弟子前往檢查加固。”

九稷點頭，想起那困住無數代妖族的結界陣法，心中有口戾氣蔓延，但是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

“那結界陣法的確不假，而且對于修為越高的妖修，作用越大。但是……主人，不管是人修還是妖修，都有好壞。在這極西之地，有妖族為了活下去，為了逃出去，會選擇與修士契約、拼命逃出、或者用一些其他的辦法。”

說到這里，九稷看向陸清野，那雙金色的瞳孔變得有些幽深。

他似笑非笑，又帶有些嘲諷。

“主人年紀尚小，有如此修為，大概在人修那邊也是宗門弟子，不曾經受過什么磨難，更不會知道，對于許多弱小種族而言，他們想要的無非是一個活著。而這活著之下，不僅僅是那些大種族光鮮亮麗的活著，也有無數平凡弱小者的茍且偷生。在這條路上，光芒之下，就是黑暗。”

陸清野看著九稷，任由其說著滿是情緒，甚至藏有惡意的話。

“這黑暗的路上，不管是人修也好，妖修也罷。只要有欲望，就會有交易。一些人修為了獲得妖族那邊的藥材靈植，會選擇與妖修合作。知道黑市的存在嗎？在這極西之地，是黑市的圣地。只要利益足夠多，自然會有人修冒險把妖族放出。”

九稷看著陸清野緊蹙的眉頭，微微轉頭，看向其他地方。

“不過……那個辦法，對于我而言，還是太過冒險。畢竟我知道，更多通過人修走出結界的妖修，并沒有真正的走出囚籠。他們有的被眾人修圍堵獵殺，有的被鎖住手腳，困在熱鬧非常的斗獸場，有的還沒有走出去，就已經身首異處了。主人……你相信嗎？”

大宗門弟子啊，人族的大宗門內，應該教導的都是一些道義仁愛吧。

這樣的天才弟子，會相信，她心中匡扶正義，斬妖除魔的道門同胞，也是這般陰險狡詐，出爾反爾的人嗎？

陸清野并沒有說話。

盡管上遙宗的確以道與義為基，為傳承，為信仰。

但陸清野一直知道，人心叵測，世有千萬人，便有千萬個模樣。

如九稷所說，人修未必都是好人，妖修未必都是害人的惡妖。

但……立場不同，在無法改變這種情況的前提下，說什么都是無意的。

見陸清野沉默，九稷閉了閉眼睛。

雖然沒有答案，沒有與他意見一樣，但是沒有反對，也算不錯吧？

“我與我的同伴也是幾月前，陣法結界出現動蕩的時候，乘機逃出來的。但是結果也并不如我們所愿，外面已經被那些怪物包圍。我們四散逃開，有同伴不幸落入那些怪物的嘴中……我身上的傷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我一路南逃，想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穿過浮玉宗的管轄地，一路到了這里。”

九稷換了一個姿勢，腦袋趴在兩爪之間。

“但我的傷勢越來越嚴重，行走的也越發艱難。而且……南部似乎也并不是很安全，幾座城池都已淪陷，我想要尋一二丹藥的計劃也不得不落空，遠離了人多的地方，這才到了這邊，然后遇到了主人你。”

九稷不再說話，眸光卻不由看向陸清野。

“我知道了，既然你懷疑是僵毒，那么我就試一試制作解藥。這些丹藥都是解毒的，你先用著，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就開口。”

陸清野其實對于僵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她認為丹毒一體，而僵毒，既然也屬于毒的一種，應該是有解藥的。

尤其是對方身上的那種氣息……

尸氣？陰氣？煞氣？

還是都混合著一些。

陸清野扔出幾個陣盤，把一人一虎護在陣法中，防止意外發生。

又交給九稷一打符箓。

“你如今有傷在身，不宜動用靈力，這些符箓拿著，若是發生了什么意外，直接捏碎就可。”

說完這些，陸清野便找了一個地方，翻出自己收藏的書籍和玉簡，掏出儲物袋內的一些靈植靈藥，開始嘗試制作解藥。

因為還沒有靈火，這里也沒有地火，陸清野只能利用自己煉制的符箓煉丹，難度又增加了不少。

一旁的九稷見陸清野全神貫注的投入煉藥中，不由小心翼翼的扒拉了一下符箓。

他的眸光有些復雜。

其實他說給陸清野的話，雖然不假，但也不全。

更多細致的，他沒有說，畢竟其中牽扯了很多妖族的性命。

縱使他想要活命，縱使一些妖族讓他惡心，但是為了自己活，犧牲無數無辜妖族，他做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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