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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逆-第103章、結發
更新時間:2023-10-18  作者: 茶漸濃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秦漢三國 | 茶漸濃 | 明智屋小說 | 魏逆 | 茶漸濃 | 魏逆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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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的洛陽城,總是熱鬧溫馨。

從各家各戶裊裊升起來的炊煙,被斜陽染上了色彩;在外公干或勞作了一天的士庶腳步匆匆歸家,沿途與相識之人打著招呼,被微風輕輕拉扯著發絲與衣角;而一些老丈老婦則是走出家宅,半是責怪半是寵溺的高聲呼喚著自家貪玩小兒趕緊歸來。

而在城西的街衢間,此時則是車馬粼粼而來。

站在小宅之外迎接的夏侯惠等人,此時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因為當這些車馬井然有序的來到小宅后,隨車馬而來的奴仆不由分說便將攜來的財帛細軟往夏侯惠家中搬。而作一管事模樣打扮的人,則是來到夏侯惠跟前喜笑盈腮的行禮,朗聲說道,“步兵校尉賀夏侯將軍新婚之喜,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言罷,便很恭謙的后退幾步,不等夏侯惠作答就轉身去牽著車馬離去。

不過夏侯惠也沒有時間作答。

這名管事才剛讓開位置,便有其他家的管事上前行禮賀喜。

“射聲校尉賀夏侯將軍新婚之喜”

“尚書右仆射”

對抗群臣、整頓時弊的一把刀。

天子曹叡今日給他的恩寵太多了,多到令他心有不安了。

略微搖了搖頭,夏侯惠笑顏潺潺而謂之,“我平日雖多是飲酒,但也不排斥吃茶。只不過,我是飲茶,而非是吃茶湯。嗯,此中有何不同,一時也說不清。若日后得閑了,我將茶湯泡出來,細君一嘗便知了。”

輕輕應了聲,她不再說話。

唯恐將她給嚇到了。

因為此時已然夜暮了。

“好。”

卞琳是卞夫人之弟卞秉的次子,而甄像則是甄夫人的親侄子,乃天子曹叡祖母與生母的兩家外戚,皆不曾與夏侯惠有過交集。

且是泡而非煮?

對著這種與當世吃茶截然相反的言論,王元姬臉上滿是不解,而眼眸中則是異彩紛呈。

“嗯。”

魏武曹操不管是在創業時期,還是后來謀求代漢基業之時,皆崇詐杖術,以暴戾治民,又兼征伐無已,民畏威而不懷德。曹丕代漢而立后,猶不知變改,百姓無歲獲安,可謂失民心久矣!而今,天子曹叡繼位以來,奢靡之風盛行,屯田制崩壞、士家猶如奴仆;且隨著士族世家的坐大,將賦稅轉嫁在黎庶百姓之上,令曹魏社稷的根基不曾加固過。

甚至這些財帛細軟都是曹叡準備的。

是天子賴以鞏固社稷的基石。

“也沒什么事。”

如此,何必還要在意他們的看法。

為什么在歷史上,司馬篡奪了曹魏政權后的動蕩,僅是淮南三叛呢?

且其中唯有毌丘儉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曹魏忠臣呢?

其根由早在魏武曹操時期就種下了。

也不由垂頭以手捂嘴,眉目彎彎、面色微紅,半是忍俊不禁半是害羞。

木秀于林這個典故現在還沒有嗎?

如右仆射衛臻、中領軍楊暨、護軍將軍蔣濟、散騎常侍高堂隆等人,雖然都與夏侯惠都曾謀面且有過交集,但還沒有親善到送禮祝賀的程度。

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

對此,夏侯惠自是連聲謙遜,且不忘朝北拱手向天子致意。

也讓夏侯惠一愣。

或許是感受到夏侯惠的善意了罷,略昂著頭的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才繼續說道,“只是覺得似是夫君面有愁容。嗯是陛下恩寵特隆,令夫君有所憂嗎?”

“倒也不是不喜。”

“好,有勞孫叔。”

這次王元姬的聲音很清脆。

所以,夏侯惠反問的時候盡可能放緩了語氣,聲音也很輕柔。

所以公卿百官們也會時刻提防著這把刀變得鋒利,甚至會在有機會落井下石的時候,將這把刀給折了。

呃,難道是,“只需是我,就好”的意思?

挑了挑眉,嘴角泛起笑意的夏侯惠,罷了追問的心思。

如今若非天子曹叡授意,他們怎么可能主動來給夏侯惠賀喜攀交

所以,在賀喜的車駕離去后,眾人再度歸入宅內飲宴時,陳泰還不由如此感慨了一句,“稚權圣眷之隆,我輩無出其右也。”

但立在山巒之巔,跌下來了就是粉身碎骨!

唯有一點不好的是,這個時機不對。

點了點頭,夏侯惠也作笑顏道,“也不算憂心罷。只是覺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罷了。”

而如今,他已然中堅將軍了。

至于步兵校尉卞琳、射聲校尉甄像就更不必說了。

且現今他被誤以為是天子曹叡整頓屯田積弊的首倡者,則是會被公卿百官們認為,他就是天子手中的一把刀。

不復有回旋的余地!

彼此都是宗室,他們家中父輩的功勛也不比夏侯淵差幾分,憑什么出仕更晚、年齡更小的夏侯惠就獲得更多殊榮呢?

就算夏侯惠軍爭之能略勝于他們,那也應該是與他們并駕齊驅才對。

王元姬聽了,當即笑出聲音來。

“嗯,無妨。”

來得太早了。

看來賀之人就知道了。

片刻后,便故意負手挺胸,佯作自鳴得意之態,大言不慚的說道,“然也!若非我文武雙全、才高于世,焉能被招為王家之婿哉!”

只需我什么就好?

聞言,夏侯惠有些不明就里,剛想發問,卻發現原本只是臉龐上帶著些許羞澀的她,此時耳畔都隱隱透著紅了。

孫叔依言而去,也讓小宅中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至,夫與婦并席而坐。

先前他被長兄夏侯衡逐出家門、被個別宗室不喜與疏遠,是源于他上疏舉薦杜恕與反駁曹真伐蜀,讓宗室們覺得他沒有同氣連枝的覺悟;而今日天子曹叡的作為,則會讓他招來曹爽、夏侯獻等人對他生出嫉恨之心。

“護軍將軍.”

他.似是在擔憂著什么。

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陳騫與傅嘏等人也出聲附和著。

一直擔心著“時不我待”的夏侯惠,此些年也都汲汲于軍功,渴望能進入廟堂之高,在朝堂之上擁有話語權。天子曹叡今日所彰顯出來的恩寵,無異于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毫無根基而受殊榮,乃是大忌。

賓客早就離去,連仆婢們都去用暮食了,也該是新人將婚事流程續上了。

且作答罷,還循著話頭而加了句,“似是夫君不喜吃茶吧。”

王元姬個子不算高,約莫到夏侯惠的脖子處;且又兼夏侯惠長得很是雄壯,二人并肩而立時,更顯得她的柔弱。

但被她偷瞥了幾眼的王元姬卻不理會她,更沒有看夏侯惠,而垂下了頭,雙手拽著衣袖在揉捏。

再者,如今朝野對他的看法,是性情剛正不阿,位卑之際猶敢面折大臣于朝,在天子曹叡彰顯出寵信后,必然會有一些志同道合者前來依附他。

飲茶?

以至于從思緒中醒來的夏侯惠,并沒有聽清她說些什么。

不管怎么說,他乃譙沛元勛之后,與宗室無異。

就是在罷宴眾人作別離去之后,他負手站在屋檐下看著孫叔等人整理賀禮時,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是輕輕蹙著眉。

作答的王元姬再次垂下了頭,聲如蚊蚋,“我不在意這些。只需夫君就好。”

他又怎么知道夏侯惠成親是在具體哪一天呢?

所以,若是夏侯惠得掌了權柄之后,自然要推動很多變革。

只是天子恩寵如斯,他還需擔心些什么呢?

且文帝曹丕在位時,就曾明令禁止外戚參政。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聞言,王元姬訝然揚眉,旋即垂頭喃喃復述了幾聲。

若后來居上,他們焉能心悅誠服哉!

這便是夏侯惠蹙眉的緣由。

他的職務仍是在淮南壽春,還沒有歸來洛陽任職、沒有來得及布局,天子曹叡就將他給擺在臺前讓朝野矚目了。

或多或少,也都會觸犯士族世家與宗室元勛的利益,遲早都是要得罪他們的。

旋即各執一合巹杯相對而飲;飲半而止,交換后再飲盡,此乃“合巹”之禮。

“荊州刺史.”

看著肅容蹙眉的夏侯惠,王元姬心中也在作著思緒,片刻后,也終于出聲發問道,“夫君是在憂慮嗎?”

回過神后也不由側頭看著她反問道,“細君方才,是在問我什么嗎?”

二人持竹箸分食,成“共牢”之禮。

因為此時,已經將庭院內的賀禮記錄完畢,且讓仆婢盡數搬回別屋擱置的孫叔正走過來,行禮說道,“六郎,女君,各家賀禮已然安置妥當了。”

天子曹叡給予夏侯惠的恩寵與權柄多了,給予他們的自然也就變少了。

待再次昂頭時笑靨如花,眼眸之中已然盡是光澤閃耀,不吝稱贊道,“夫君之言令人發省,不愧少時便以文名揚于洛陽。”

而且,他本身也并不怎么在意群臣與其他宗室的看法。

來賀之人有近十家,車馬近二十架,各類財帛或雅物幾乎將小宅的庭院都給堆滿了。

不日歸來京師洛陽任職乃是定數,在天子曹叡彰顯出不吝恩榮的態度之下,他將會迎來公卿百官們矚目與提防。

尤其是在今日之后,他將徹底不溶于宗室之內了。

“散騎常侍.”

陪著笑了幾聲,待她情緒緩和了再次昂起頭了,夏侯惠才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我不為宗族所喜,在京師之內亦無有多少親善友朋,以令今日賓客寡少、婚事簡陋,有愧于細君了。”

實現自身所想的助力。

就算是出于仕途之上的迎來送往,遣人來祝賀也應該是以家中小輩的名義,哪能以他們自己的名義啊

而與夏侯惠平輩論交的毌丘儉,也早就歸去荊州了。

不必說,這些人來賀喜必然是天子曹叡授意的。

就如站在屋頂上跌下來,至多不過是骨折而已,養一養傷也就過去了。

含笑伸手撥弄了下系在王元姬峨峨云髻之上的許婚之纓,他才牽起了王元姬的手,緩步往里屋新房而去。

尤其是對于他們而言,夏侯惠不過是個小輩。

如此,夏侯惠即使成功的阻止了曹爽與司馬懿,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也就是讓他夯實了權勢之路的根基。

“撲哧”

而此時一個小婢女則是快步走過來,給夏侯惠行了一禮,似是想說些什么卻又欲言又止,只是偷眼看著王元姬。

對此,夏侯惠自是心知肚明。

雖然很早之前他就認下了孤臣的身份,但之前的他在廟堂之中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哪怕是不為公卿百官們所喜,也不會遭來報復。就如同盛夏時節一只在宅院外不停鳴叫的蟬一樣,擾人清閑、很討人嫌,但不至于讓人動雷霆之怒去撲殺了。

而是輕聲敘起了其他,“那日見細君煮茶頗為熟稔,應也是喜吃茶吧?”

“好的。”

看著孫叔等人整理著禮物的夏侯惠,在心中悄然嘆息了聲。

“嗯,我阿父不好飲酒,而喜吃茶。我在學煮茶之時,也自嘗味道如何,慢慢的便習慣吃茶了。”

宗室督帥后繼無人也好,九品官人制令士族世家坐大也罷,這些都是魏國的隱患,但曹魏社稷之疾不僅僅是這些。

嗯,她是王元姬的陪嫁小婢,歲數才十二,臉嫩。

“中領軍”

她聲音有些小。

若想長治久安,當推行變革將積弊蕩除、除其煩苛之政而廣布恩惠;任賢使能,以令士庶各盡其心。

當然了,塞翁失馬福禍相倚,凡事有弊必有利。

夏侯惠點了點頭,含笑而道,“招呼他們用暮食罷,酒肉盡可吃,莫拘束。”頓了頓,又緊著加了句,“對了,孫叔,莫忘了給所有人派些賞錢。”

她也在屋檐下站了好一會兒了,但陷入思緒的夏侯惠一直都沒有察覺。

“呵呵”

而王元姬則是在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

是的,就是嫉恨。

陪嫁小婢從外端來裝著羊羔肉的小陶鼎,輕輕放置在二人中間。

飲罷,夏侯惠身體向前傾,伸手解下王元姬發簪上許婚之纓;拿起案上的小匕,割下彼此一縷頭發,交給小婢以許婚之纓梳結在一起,藏以庋具中保存。

此乃“解纓結發”之禮。

而做完這些后,那陪嫁小婢女便快步走出了里屋,從外掩上了門。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