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慕容府。

“我不同意。”慕容炎皺眉看著慕容復道：“我慕容氏累世公卿，如今就算要降，也是攜兩州之地，那陸玄卻只肯給個二品之位，至于五品高手，無論去何處，至少也是四品官職，等于沒給，這還談什么？”

慕容復和慕容蕓默默地看著他，慕容炎這是自動將自己代入到二品官職身上了？但以陸玄的意思來看，這二品分明是為慕容復準備的。

不過有一點慕容炎說的沒錯，陸玄給的條件和慕容家的預期差距很大。

別說慕容炎接受不了，慕容蕓和慕容復同樣難以接受。

“復兒，此事我看暫時拖延和一下，那陸玄不是說三日嗎，三日之后，我們親自去守城，就算是四品禪師，多集結些儒生聯合你，也能擋住他的梵音，讓那陸玄知道想要拿下武州不易，到時候再談就容易多了。”慕容蕓勸道。

這世上的事，最終還是實力說話，陸玄現在這般輕慢他們，想來也是自恃占有絕對優勢才會如此，但慕容家氣運還在，陸玄的高手優勢在慕容家的地盤上氣運足以抵消，慕容復可是德行境儒修，在守城方面優勢還是很大的，梵音對慕容家來說也并非無解。

“嗯，我也是此意。”慕容復點點頭道。

“不過如今陸玄竟能收服一個四品禪師，確實厲害，我同意歸附歸一教，但慕容家至少要有一塊兒屬于自己的自治地。”慕容蕓思索道。

陸玄不但保有山河印，最重要的是能讓一個佛門四品禪師俯首聽命，以陸玄目前的高手數量，已經有了跟道盟叫板的資格，這也是慕容家眾人接受慕容復說法的一個原因。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為了打好這一仗，慕容復親自來到前線距離歸一教最近的一座大城，將能調集的精銳盡數調來，同時還有大量儒生進入此城，凝聚護城青氣準備力抗陸玄。

歸一教大營，聽著屬下的匯報，閻丹鋒皺眉道：“這慕容家是要以此戰相挾？”

“正常，談判需要籌碼，要讓我們看到吞下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才好爭取更多的利益。”陸玄道：“而我們要讓他們乖乖接受條件，同樣也要用這一仗讓他們知道我給的條件已經很不錯，這戰爭有時候就是為了讓大家心底能有個數，這樣才方便坐下來談。”

“屬下去為楊沖將軍掠陣！”閻丹鋒起身道。

這一仗是歸一教能否拿下武州和柳州的關鍵，絕不容有失。

“嗯，那就有勞二師兄了。”陸玄點點頭，對方要彰顯武力，五品多半不會出手，也沒辦法出手，但有個威懾也好。

閻丹鋒抱拳一禮，轉身離開，去往前線掠陣。

大城之外，一艘艘飛舟低空掠過，俯視著被青氣籠罩的城池，同時歸一教大軍也將各種攻城器械布置完畢，一箱箱破罡箭被搬運上來，這是這段時間神機堂趕工出來的破罡箭，數量不算多，但支撐這一仗是沒問題的。

城池之上，慕容蕓看著這一幕皺眉道：“歸一教沒準備讓那圓真禪師出手？”

“既然要讓我等心服，自然不能只憑借高品力量，再說以如今城中的儒生數量，就算是四品禪師，想要光憑梵音破我護城青氣也不易。”慕容復仔細打量著對方的攻城器械道：“而且歸一教的攻城器械中，有不少是法器，姑母不可輕視。”

慕容蕓點點頭，便在此時，一名歸一教將領飛奔出陣，來到城下，朗聲道：“城中守軍聽著，我歸一教不愿多造殺孽，此時投降，可免兵災，少造殺孽。”

雙方現在是各自向對方展現肌肉的時候，做事頗講規矩。

慕容復笑道：“盡管來攻，我也想見識見識歸一教武德！”

那將領也不多話，打馬轉身便走，這客套完了，接下來就該動真格了。

楊沖立于飛舟上，懸浮在大軍上空，目光隔著護城青氣打量著對方的布局，見喊降將領歸來，也不再多言：“破城弩，無差別試射一輪！”

自有旗官立于飛舟上，揮動令旗對下方軍隊打出旗語。

得到命令的各部迅速調整破城弩，在各級將官指揮下，一臺臺破城弩同時發出咆哮，一枚枚粗長的利箭掠地而起，冰冷的箭鋒撕裂空氣，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嘯。

“嘭嘭嘭”

那破城弩轟擊在護城青氣之上，整個城池的護城青氣瞬間劇烈波動起來，一輪試射，護城青氣并未被攻破，但卻劇烈翻騰。

慕容復看著這一幕有些驚嘆：“這便是歸一教的攻城法器？威力果然不俗，若非今日早有準備，恐怕擋不住。”

“坤下，十連速射。”

“轟轟轟”隨著楊沖的指揮，破城弩調整方向，朝著西方到西南方的位置連續發射，剎那間，整個城池的護城青氣劇烈消耗，不斷有弩箭突破護城青氣的防御轟擊在城墻上。

慕容復看著直接貫穿女墻的破罡弩，面色微變，這床弩還有連發的？

然而不等慕容復做出反應，對方的破城弩再度調轉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連續猛攻，卻是這護城青氣也有薄弱之處，尤其是在剛才有出現被擊破之處，四周儒生下意識的調集青氣去那邊防御，但這邊增加了，必然會令另一邊薄弱，護城青氣的總量在一定時間內是有限的，就算想要再增加，也得重新凝聚新的護城青氣。

而楊沖對破罡箭破解護城青氣的方法早有心得，不斷讓對方調集護城青氣補全漏洞，卻也讓破綻更多，只是三輪連射下來，護城青氣已經千瘡百孔。

緊跟著，慕容復看到對方一架攻城車緩緩出陣，詭異的是，那攻城車并無人推動便能自行前進，里面應該是有人的，但卻被攻城車的擋板保護住，尋常弓箭難傷。

一名儒生見狀，從腰間摘下自己的毛筆，提筆對空一點，一縷青氣融入筆中，那儒生以筆為墨，在空中寫下一個山字朝著那造型怪異的攻城車落下去。

“轟”山字落下，隱隱間出現一座大山虛影，砸向攻城車，攻城車上方，卻亮起一道道陣紋，形成一個龜殼般的陣擋住了山字，繼續朝著城門前進。

同時更多的攻城車自敵軍陣中緩緩開出，朝著城門過來，破城弩也不停歇的繼續放箭，護城青氣對那破罡箭的效果也越來越小。

慕容復皺眉，伸手間，取出一支玉筆，對空一點，大量青氣融入那玉筆之中，但見慕容復對空書寫：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天地間，瞬間陰暗下來，平地起風，卷起飛沙落向那攻城車，最前方的一輛攻城車上閃爍的陣紋在這股風沙中漸漸暗淡，隨后便被那風沙瞬間吹散。

同時天地間，似有萬鬼呼嚎，歸一教大軍無數人心生驚悚，眼前似乎不是戰場，而是幽冥地府一般。

十幾架飛舟失去人的操控，搖搖晃晃的相互落向地面。

“楊沖，醒來！”掠陣的閻丹鋒受到的影響最小，眼看楊沖也受到影響，眉頭一皺，氣沉丹田，一聲輕喝，卻瞬間響徹戰場，那無盡鬼哭之聲在閻丹鋒這一聲呵斥之下，瞬間煙消云散。

楊沖精神一振，清醒過來，卻看到對面城中護城青氣在這一瞬間淡了許多，心有余悸的喝道：“快，天罡箭陣！無差別射擊！”

令旗揮動間，一臺臺破城弩發出咆哮之聲，無數利箭在空中匯聚成一張巨大的箭網朝著城池落下。

“固若金湯！”慕容復提筆再度書寫，天空中青氣漸漸聚攏，化作一座虛幻城墻，擋住那漫天而來的箭雨，但城下的攻城車卻是突然加速，迅速沖到護城河前。

但見攻城車下方陣紋閃爍間，延伸出一座陣紋搭建的浮橋，讓攻城車迅速渡過護城河，沖到城門下，攻城車前方的木板突然打開，一截合抱粗的撞木自內部探出，同時狠狠轟擊在城門上，只是盞茶時間，便轟擊了三十余次，一時間，城門震顫，土石颼颼落下，撞木撞擊的位置，更是出現無數裂紋。

天空中，青色的虛幻城墻在擋到第三輪箭雨時，轟然潰散，同時消散的還有護城青氣。

同時城門下也傳來將士的驚呼聲，城門被那怪異的攻城車給生生轟碎了。

一艘艘飛舟開始向前來到城池上方向下放箭，同時歸一教的大軍也在城門被破的瞬間，開始向城內發動進攻。

慕容復有些無奈的閉上眼睛，想過會守不住，但沒想到會敗的這么徹底，甚至對方沒動用四品，就成功攻破了這座他集結了大量精銳力量的城池，歸一教的軍事能力遠遠超出了慕容復的預估。

這座城池都被輕易攻破，那接下來在對方攻到姑蘇之前，恐怕再難組織起這樣一場防御了。

這一仗，自己敗了，敗的很徹底，同時也輸掉了與歸一教之間的議價權。

“姑母，走吧。”許久，慕容復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已經再無別的選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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