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是真的破防了，明明是經營許久，暗中蟄伏，臥薪嘗膽，最終一舉登天的勵志故事，讓別人說的好像是“關隴集團”施舍給他的一樣。

要真有這么個玩意兒，楊堅或許還就忍了。可這東西子虛烏有，就算是編也覺得離譜啊。

也就是他不了解近代史，不然的話肯定會往二德子的容克集團上去想。

“哦，我明白了……”楊堅忽然想起來一種可能，惡狠狠地看向楊廣：“這狗東西大抵是把他自己的統治基本盤給逼到對立面，他的孝子賢孫無話可吹，所以才吹一個‘打擊門閥’是吧？自毀長城還能這么解釋，劉義隆當年要有他們的話，還用愁如何給他自毀萬里長城的行為洗地？”

“確實，劉義隆都饞哭了。”朱樉接了一句。

劉義隆，就是南朝劉宋的文皇帝。這樣說可能比較陌生，但辛棄疾有一句詞曾經提到過他——對，就是那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的那一位。

元嘉，是劉義隆的年號。

不過趙光義也罪不至此，把他和楊廣一起比，多少沾點辱趙光義了。畢竟趙光義也只是在軍事上有短板，政務上實際上處理的也說得過去——至少他沒讓大宋二世而亡啊！

“在大業九年與大業十年的時候，楊廣兩次征討高句麗，都無功而返。”朱樉繼續說道：“進攻高句麗的戰爭，先后動用人力數百萬，征調財物無數，大量士兵民夫死于戰場和勞役，由于農村中極度缺乏勞力和耕畜，大量土地荒蕪，社會經濟受到嚴重破壞，人民難以生活下去，引發了大規模隋末農民起義。”

開玩笑，不要命辣？別看他是叱咤風云的大唐太宗皇帝，但姐姐對弟弟的血脈壓制，可不是蓋的。

但講道理，劉義隆畢竟除了自毀長城和北伐不利之外，其他做的也都還行，比如翦除權臣，收攏朝政，開創“元嘉之治”，總體來說得個六十分沒什么太大的問題。這種人是比較難吹的，而且吹起來也沒有那種博眼球的感覺。

“老黃瓜刷綠漆，你裝什么嫩呢……”李世民在一旁嘀咕道。

為了宣泄怒火，楊堅自己拎起皮帶，走過去對著楊廣一頓胡抽亂打。

“你咋了李哥？”李清聽到響聲，立刻關切地看向那邊。

見楊堅和獨孤伽羅停下，朱樉手上依舊在扛著攝像機，開始加溫：“楊伯父，楊伯母，別停啊……”

“這畜生還有什么惡行，一并說來！”楊堅一手叉腰，這人吶……畢竟是肉體凡胎，質能守恒定律告訴我們，打人的時候，打人的人也累啊。

“姨父，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李淵面色一肅。

“怎么了？”楊堅問道。

老李坐在一旁，那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恁娘的，要不是你這胡餅都不如的東西……”楊堅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朕……朕當年怎么特么不把你弄墻上！”

對，不止自己看，還要給兒子看。看的時候還要鞭策他們，說以后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

“就這？”李淵呵呵一笑，都說小姨是悍婦，怎么說兩句話就被氣昏過去啦，看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從秦末的陳勝吳廣起義，再到隋末的農民大起義，再到最后的李自成，在各朝各代的課本上都是正面的形象。

打到累了，獨孤伽羅戟指楊廣，惡狠狠地罵道：“楊廣！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老娘真踏馬恨不得把你塞回去！”

當年劉義隆生病的時候，忌憚名將檀道濟的威名，將他召回京城并誅殺。檀道濟被抓的時候，憤恨地將頭巾摔在地上，罵他“乃復壞汝萬里之長城”，這就是自毀長城的典故來源。

“放心吧阿弟，我怎么會是那種人！”李秀寧皺皺鼻子，很可愛地說道。

“哈哈哈……寧寧，你看你老弟。”李清樂了：“坐個凳子都能坐塌。”

“嗯？”獨孤伽羅眼神一凌。

聽到這里，楊堅已經是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

看來牛逼的人都是相似的，而苦逼的人也是同理——至于楊廣和趙光義這種苦逼中的戰斗機，那更是……

來自獨孤伽羅的怒氣值100000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朱樉忽然間就升華了，最有意思的事情，莫過于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教訓下一代啊！

楊堅嘆了口氣：“叔德啊，你姨母也不是有意的，畢竟誰能想到楊廣竟然是這樣的混蛋玩意……”

可楊廣不一樣啊，楊廣那屬于黑到不能再黑，只要是個碳基生物，都知道說廣神不是個東西都是抬舉他。所以這種東西吹起來，比較有噱頭，畢竟黑紅也是紅嘛。

不，其實也不是混合雙打，只是給楊廣補齊缺失的童年罷了。

李清聽懂了，這是紅警里自爆卡車出重工的全圖提示音……

每一種言論都有其市場，而那種特立獨行的言論，服務的正是這些撅醒者。

他能說什么？敢說什么？就算不看李秀寧這個姐姐的面子，也得照顧李清的情緒嘛。

歇著的時候，楊堅還握手成拳，輕輕地捶著自己的老腰。

朱樉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辭嚴，尤其是對“農民起義”四個字，劃上了重點。

“你可別學她……”李清伸手擒住李秀寧的小手，不住地撫摸著，心有余悸地說。

再加上那種覺得“舉世皆醉我獨醒”的撅醒哥最喜歡搞這種特立獨行，就喜歡唱反調，屬于是屎殼郎和臭蟲拜把子——臭特么一塊兒去了。

“丟人啊！丟人！”楊堅暴跳如雷地罵道：“就是一百多萬頭豬！也能把高句麗給老子拱下來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逝，你竟敢如此延誤軍機，朕怎么……怎么生出你這么一個蠢豬一般的兒子啊！”

李淵說的話，可謂是殺人誅心。

李淵呵呵一笑：“這楊廣是混蛋不假，可他……不是玩意兒啊！”

“姨父，大丈夫在世，難免妻不賢子不孝。”李淵走上前，體貼地攙扶起楊堅。

獨孤伽羅在一旁老臉通紅，她清清嗓子，表達著不滿。

臺上，楊堅和獨孤伽羅仍然在混合雙打楊廣。

上不來氣了，兄弟。

楊廣不了解父母的苦心，仍舊在扭動掙扎，好像一條活蛆。

“怎么忽然感覺這操作如此熟悉？”李世民下意識地問道。

“你也洗不清干系！”楊堅轉過頭，對著獨孤伽羅一瞪眼睛，“楊廣能夠上位成功，不也離不開你的枕頭風嗎！”

“姨母，外甥是姥家狗，吃完飯就走……我不是您兒子。”李淵說起俏皮話來也是一個頂倆。

“就這樣五個月過去了，楊廣依舊沒能拿下遼東城。三十萬五千隋朝陸軍渡過遼河攻高句麗，也遭到慘敗，逃回的只有二千七百人，資儲器械數以巨萬計，同樣也丟失殆盡……”

“你他媽是征討高句麗，還是和他去自爆的？”楊堅捂著腦瓜子問道。

放在以前，他還不會這樣想，但現在跟著李清漲了見識，歷朝歷代的事情他也算都知道，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到過這種類似的事情。

說的就好像隋朝沒元氣大傷一樣，經過廣神這么一折騰，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煙塵，整個中原大地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不說是餓殍遍野吧，至少也可以說是十室九空。

“嗨，不就是高粱河車神的操作嘛，基操勿六。”李清笑著說道。

楊堅已經坐在了地上，他用手捂著腦袋，感覺自己快犯老李家的頭風了都。

這種情況還能讓廣神折騰十三年，可想而知楊堅留下的底子有多厚了。

“就算您能比得上鄧綏，出了楊廣這么一檔子事兒，你也不賢了。”李淵可不會慣著，畢竟只是他姨母，又不是老婆，管還管不到他，所以盡情地開嘲諷：“小姨夫英雄一世，大表哥前半輩子戰戰兢兢，結果卻都被你給毀啦……”

“而開戰前，楊廣下令隋將不得擅自作出任何有關作戰決定，必須先向他報告后再聽從命令。這使得隋軍在戰場上很被動，隋將在做每個決定的時候都要先派人馳報遠在后方的隋煬帝，這一來一回就要好幾天，必然會延誤軍情，也正因為如此，高句麗的軍隊有了充足的時間進行重整和反擊。”

獨孤皇后氣急，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和李清說，是李秀寧把他打的。

啊……李世民恍然大悟，他說怎么好像在哪里見識過這種操作呢。

在這種情況下，能迅速解決掉周邊外患，暴打東西突厥薛延陀才特么是奇跡中的奇跡……

“誰說不是呢？”李秀寧勾勾嘴唇，露出一抹淺笑。

“我叫磁力棒”朱樉在一旁吹了個俏皮的口哨。

封建社會的人力，可不是你打游戲，打開控制臺輸入manpower就能憑空漲一百萬。借著這個機會，突厥逐漸坐大，甚至一度逼迫中原各大諸侯稱臣。

該說不說，楊廣的確是自爆卡車。縱觀上下幾千年，帶著全國和人自爆的，好像也就他一個了。

李清和李秀寧對視一眼，盡皆被獨孤伽羅的彪悍震到不輕。

但總歸是不能承認，所以楊堅只好轉移話題，以求能夠歇息一會兒。

“你也沒說錯，的確是我的責任啊。”獨孤伽羅站起身，也拿起一根皮帶，開始和楊堅混合雙打。

結果獨孤伽羅在一旁怒氣沖沖地問道：“李叔德，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姨母我不賢嗎？”

彼其娘之，都怪這個王八畜生楊廣！他惡狠狠地在心里罵著。

“高句麗堅守各座城池，隋軍無法攻下，右翊衛大將軍來護兒率領江、淮水軍，戰艦綿延數百里，走海路進攻。來護兒選拔精甲四萬，到達平壤城外，中埋伏而慘敗，士卒逃回的不過數千人。”

至于有人放屁說是什么廣神消耗了高句麗，沉重削弱了高句麗的元氣，這才給了唐朝滅掉高句麗的機會——實際上就是狗屁不通，稍微長一點腦子都能看出來這句話的漏洞所在。

“沒……沒事。”李世民尬笑著說道：“兄弟我最近身上有點胖，把凳子壓壞了……哈哈哈……”

一旁的朱樉架著攝像機在那錄像，打算留著沒事兒的時候當個樂子，細細地品鑒一番。

楊堅立刻軟了下來，趕緊求饒道：“啊呀，獨孤，是我失心瘋啦，這個，這個……”

關于農民起義這事兒，李清給了官方的定義。他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課本上說農民戰爭是封建社會階級斗爭的產物，是受壓迫的農民階級對地主階級的反抗。所以在李清的定義之下，農民起義基本上都給予了正面的評價。

這么形容下來，他家的這個廣神，可謂是集合南北朝昏君之大成，甚至在奢侈這一道上，把南北朝幾十個君主加起來捆一起，都比不上他一個人能敗家。

“你這個逆子……”獨孤伽羅顫抖著指著楊堅，半晌說不出話來。

李秀寧貼在李清的身上，鼻子在李清的臉頰上拱拱嗅嗅，將他的注意力引走。隨后在李清看不到的角度，李秀寧伸出一拳，把李世民連人帶椅子砸在地上，發出撲通一聲響。

“大業七年，楊廣下詔征討高句麗，在次年，楊廣調集調士卒一百一十三萬余，陸軍集中于涿郡，水軍集中于東萊。另外調撥民夫二百萬，以運送衣甲、糧食等。造海船的民工日夜站在水中，皮膚潰爛，腰以下生蛆，死者甚眾。”

朱樉面無表情地念著史料，但心里也對這數字有點懷疑。這一百萬的士卒……百分百是有水分，絕對是號稱。

楊堅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你說得對，他確實不是玩意……楊廣這廝，應當如何處置？”

“不是說了嘛，讓他先去把三千里的運河挖了。”李淵抱著胳膊，笑呵呵地說道：“姨父，怎么處置楊廣是小事，我這有個計劃，關乎于如何多快好省建設大隋的，咱一起參謀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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