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處。

小言寶一頭扎進陰影中后就消失無蹤。

風眠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算了。

這邊的獄卒已經全部退下，只要他在這里守著，沒人敢隨便進來。

小言寶想開飯，那就開吧。

天牢中死刑犯很多，有了邪祟在情理之中。

風眠最初的驚訝過后情緒已經變得非常平穩。

牢房內顧啟林忽然陰森森側過身，對著他笑起來。

“太子殿下，您會救微臣出去的對不對？”

風眠察覺到顧啟林不對勁。

這個時候，自然要穩住對方。

“若舅舅真的與南湘國祁家無關，父皇查明后必定會讓舅舅離開這里。”

顧啟林又問。

“太子殿下，你舅母呢？可找到了？”

風眠點頭，并不隱瞞。

“找到了，不過她因為牽扯進一樁秘案，已經連同整個永樂伯府一起被處決。”

楊朝云其實死在永樂伯府滿門被抄之前。

阿凌讓暗衛將被打暈的楊朝云送到他跟前后，他將人帶到了父皇面前。

父皇怎么審訊的楊朝云他不知道。

只知道父皇再提及楊朝云時，楊朝云已經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甚至為了防止楊朝云再有變故，父皇還下令讓宋國師親自將楊朝云燒成灰燼。

而這些，他自然不會告訴顧啟林。

顧啟林眼底情緒明顯不對。

有憤怒。

還有癲狂。

顧啟林呵呵一聲。

“這樣啊！原來已經死了。”

他又問。

“那敬軒他們呢？永樂伯府可不是滿門被誅吧，而是被誅九族，敬軒他們……還活著嗎？”

風眠點頭。

“對，永樂伯府罪無可恕，父皇下令誅九族。舅舅家……父皇特意吩咐了，您被罷官，顧府闔家擇府另居。”

顧啟林只是輕輕哦了聲。

風眠警惕起來。

他所在的牢房房門鎖著，除開他和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小言寶，再沒旁人。

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側頭看向顧啟林所在牢房房門。

顧啟林不知何時已經咬破指尖，一腳掃開地上干枯的稻草。

鮮血滴在風眠看著陌生但暗紅發黑的圖案上。

風眠不知道那是什么，本能地覺得危險。

他沖牢房外的四個弟弟大喊。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快跑！”

低頭往暗紅發黑圖案上滴血的顧啟林并沒抬頭。

他衣衫襤褸，破爛不堪，形同乞丐。

但動作特別優雅。

慢條斯理的。

那動作看得風眠更警惕。

他沒聽到弟弟們的回應。

怎么可能？

顧啟林的牢房和他與小言寶所在的牢房并排。

沒道理他站在現在的牢房里，看不到顧啟林牢房外的四個弟弟。

風眠這才注意到，似乎他和小言寶到了隔壁這個牢房里來之后，回頭看顧啟林那邊，他就再也沒看到四個弟弟。

風眠心中焦急。

看小言寶不知去了哪里，這個牢房已經有大半在黑霧中，估摸著獄卒來了也不會輕易發現小言寶，風眠提高聲音。

“來人！”

牢房外沒有任何動靜。

風眠神色不變，再次出聲。

“來人！”

牢房外依然格外安靜。

安靜的讓人心慌。

風眠知道出事了。

而且事情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顧啟林聯合了邪祟。

否則四個弟弟不可能不回應他。

顧啟林卻忽然抬頭看向他。

“太子殿下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風眠靜靜看著顧啟林，并沒說話。

顧啟林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顧自繼續往下說。

他嘴角翹起，笑容詭異邪氣。

“太子殿下若死在天牢中，其余四位殿下都能得力呢。”

風眠神色依然沒什么變化，看起來格外沉穩。

“舅舅的意思是……這是弟弟們和您聯合起來的算計？”

顧啟林笑容加深。

眼底卻沒有半點兒笑意，有的只是陰寒殺氣。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聰明啊。”

風眠沒接話，視線落到顧啟林注入鮮血的圖案上。

顧啟林也不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笑盈盈地問他。

“太子殿下認識這個圖騰嗎？”

風眠搖頭。

“不認識。”

顧啟林眼底神色癲狂。

“太子殿下進來時，可有遇到一個從天牢中離開的宮女？”

生怕風眠想不起來，顧啟林特意提醒。

“拎著一個食盒，遇到各位殿下時，應該會非常自然地垂頭避開，等尊貴的殿下們先行。”

風眠腦中馬上有了印象。

那是他們剛到天牢沒多久就遇上的一個人。

宮女來給天牢中的犯人送吃食，這不奇怪。

畢竟天牢中被關押著不少犯罪的大臣，大臣們有家眷在宮中，安排人以送吃食的名義傳話。

獄卒們會仔細檢查吃食，詢問送吃食的宮女是哪個宮的，給誰辦事。

一切都沒問題后，獄卒會讓宮女去見關押的犯人。

風眠快速出聲。

“那個宮女會巫術？她是南湘國巫族人？”

顧啟林聽著，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真的很聰明！可惜啊……聰明的人馬上就要死了！”

顧啟林再次癲狂起來。

“不僅太子殿下您要死，還有其余四位殿下，都得死！”

風眠面帶薄怒。

“舅舅，您瘋了嗎？”

這樣的話說出來，等于再無后路可選。

顧啟林陰森森地盯著風眠。

“是啊！我是瘋了！從我被冤枉關進這里，無論我怎樣解釋，風清離從不信我！”

“不過一個區區妾室而已！哪怕救過他風清離又如何？不是已經給了顧言寶那個小野種郡主之位？”

“人死如燈滅！她穆婉已經死了！顧言寶那個野種也得了尊貴的郡主之位，為什么還要殺了我夫人？打死我兒子敬安？”

“你們以為我在天牢中，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哈哈哈！我什么都知道！我甚至還知道永樂伯府為什么會被株連九族！因為……”

顧啟林忽然彎腰，滲血的手指重重往地上形似八卦圖的圖案上重重一壓。

他抬頭看向風眠時，雙眸猩紅，神色癲狂，形如惡鬼。

“永樂伯府效忠的根本不是東皇陛下風清離，而是南湘國皇后，天樞城的大祭司！”

顧啟林說完，天牢唯一的通風口忽然被黑霧遮掩，整個牢房瞬間黑下來。

溫度驟然下降，風眠渾身緊繃，下意識離顧啟林遠一些。

顧啟林陰森森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

“風眠，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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