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數日。

清晨，暖陽高照，君臨氣候一如既往的悶熱。

這一天，全城的百姓穿戴最得體的衣服，早早走出家門。

窮人成群結隊，趕往一些不起眼的教會駐地。

貴族起了個大早，帶著家眷直奔城中有數的幾座圣堂。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少女節。

雖然參與者唯有未破身的妙齡少女，仍舊引來無數信仰七神的民眾誠心祈禱。

趕上三女國告破，王國贏得狹海戰爭。

國王韋賽斯里一世大手一揮，以王儲未出世的雙生子為由，慷慨的在街頭巷尾布施粥舍。

凡是吃不飽飯的人，都可以憑借都城守備隊發放的居住證，領取一份稠粥與白面包。

雖然窮苦百姓們不理解居住證的作用，只當一塊普通的實木牌子。

但一點不耽誤粥舍的發放，每條街巷都排出人流成龍。

領到食物的百姓，無不對仁慈的國王感恩戴德，毫不吝嗇的對王儲未出世的孩子送上祝福。

一時之間，王室美名壓過七神信仰的重要性。

畢竟，白粥比褐湯好喝，白面包也比湯里的老鼠肉美味。

紅堡。

一大清早，各地而來的賓客人流涌動，將女孩兒們交給修女，引入梅葛樓后方的圣堂接受圣母與少女的洗禮。

賓客數量太多，擠得紅堡難有下腳地方。

好在趁著清晨，溫度不算太熱。

沒發生中暑之類的意外事件。

忙碌一直持續到太陽高掛，節日的必備流程初步完成。

王座大廳。

陰涼的黑色石板上，成百上千的貴族老爺翹首以盼，身邊帶領自家的子侄親屬。

目光聚集之處，正是居高臨下的鐵王座。

韋賽里斯穿搭鄭重，頭戴黃金王冠，身穿漆黑冕服，雙手劍尖沖下的握著族劍黑火。

刀劍森林般的王座下首，海蛇科利斯面容肅穆，充當國王的代言人。

一番場面話過后，密集的鼓點敲響，兩名白騎士領人前來。

雷加神色如常，負手緩步入內。

“王子……”

“殿下……”

走過大廳過道，許多熟悉的貴族領主小聲問候，態度萬分恭敬。

雷加輕輕頷首，情緒收斂的極佳。

背后落差一個身位，海倫娜與戴倫分列左右，褪去以往的活潑。

海倫娜打扮的很漂亮，銀金長發盤在腦后，身穿一條華麗的白色裙子。

特殊原因，服飾非常奢華。

頭飾、項鏈與各類小飾品一樣不落，每件飾品都繪有特殊圖案。

例如胸飾的高塔、項鏈的三首紅龍、珠釵的彎月雄鷹、金色玫瑰……

集全了坦格利安與七大王國的族徽。

海倫娜板著臉，一雙紫眸閃爍著不安。

對于一個性格內斂的女孩兒來說，這種強制參加的重大場合十分抵觸。

“還好嗎？”

雷加微微側目，留意到她的情緒。

海倫娜怔了一下，弱弱道：“我有點想發瘋。”

聞言，輪到雷加愣住，額頭浮現黑線：“別怕，一個過場而已。”

海倫娜把頭埋在并不富裕的胸前，聲如蚊吶：“我怕控住不住，想把夢火帶來。”

“千萬別這樣。”

雷加不禁啞然：“不用勉強自己，雷妮拉像你這么大已經開始巡游大陸()

，拒絕七國一大半的貴族男子。”

很難想象，小姑娘能用無助的語氣說出放出巨龍的狠話。

可惜，到底是性格內向，遇事不夠沉穩。

不如從小作為獨生女的雷妮拉性格強勢。

同樣是逼婚，雷妮拉當初可是名揚七國。

蘭尼斯特的杰森、泰蘭差點兄弟決斗，布萊伍德的山姆威爾捅死了布雷肯的伯爵……

還有現任的黑港伯爵，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不死想吃嫩草。

差點沒被雷妮拉當眾羞辱的鉆進地縫里。

時至今日，風暴地的貴族還在流傳當日的笑料。

這種戰斗力，雷加非常認可。

安撫小姑娘幾句，走到鐵王座當前。

雷加沖著上首端坐的父親點點頭，走到海蛇身邊負手而立。

海倫娜屈膝行禮，牽著小戴倫站在另一邊。

人員到齊，韋賽里斯扯出一抹不太誠摯的微笑，聲音洪亮：“開始吧！”

話音一出，便有貴族走出隊列，或獨自或帶著侄子拜見。

這些人里，大多數是未婚和適齡青年。

當然，也有一部分喪偶的鰥夫，企圖能贏得公主青睞。

海倫娜抿著唇，靜靜站在原地，不耐煩的審視一個個男人。

不是三十歲上下的中年，便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有甚者，四五十歲的老頭子走出隊列，介紹自己喪偶未娶。

明明是悶熱的天氣，海倫娜差點淌出冷汗。

不自覺松開小戴倫的手，藕臂搭在一塊轉動手腕的銀灰手鐲。

手鐲材質普通，雕刻有精美的花紋，從外表磨痕有一定年頭。

大小也不合適，戴在纖細的手腕上仍舊緊窄。

側頭瞥了眼雷加，背在身后的手腕上，戴著樣式相同的一枚手鐲。

“呼，忍住。”

海倫娜努力保持儀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亂發瘋。

不然她怕忍不住干出點什么。

此時，一名身材發福的憨態中年出列，笑容真誠：“親愛的陛下，羅宛家族向您致以誠摯問候。”

淡黃色的華服上，佩戴一枚“白底一顆金樹”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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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樹城的羅宛家族，河灣地最重要的貴族家族之一。

血脈源自青手加爾斯，家族封地包括河灣地的整個北方，實力相當雄厚。

韋賽里斯重視的看過來，面帶微笑：“撒迪厄斯伯爵，很高興今日見到您。”

撒迪厄斯.羅宛，一個開朗、愛笑、慷慨的貴族，在河灣地備受喜愛與尊敬。

聽聞他的妻子前幾年去世，至今還是單身漢。

想到阿利森的千叮萬囑，韋賽里斯強打精神，與其多聊幾句。

下首，雷加與科利斯仿佛兩個木頭人，冷眼旁觀。

科利斯瞥了兩眼，嗓音沉悶：“我敢打賭，他不出兩年便會禿頂。”

“撒迪厄斯大人是個好人，對王室足夠忠誠。”

雷加理性回了一句，隨后低語：“他的長子若是沒有成婚，還能有點機會。”

海倫娜才13歲。

撒迪厄斯的年齡不說能當她的父親，就算是父親也沒有這位河灣地領主的年齡大。

科利斯不屑一顧：“早知今日，我就該促成蘭尼諾與海倫娜公主成婚。”

當初與雷妮拉的聯姻被破壞，王室極力反對再與瓦列利安聯姻。

現在看來，還不如再爭取一下。

雷加心生不悅，嘲諷拉滿：“我不會把妹妹嫁給一個老頭子，同()

樣不會讓她守活寡。”

科利斯自信心十足，淡然道：“拭目以待，看看王后一手策劃的盛會，能挑選出何樣的俊杰。”

雷加頓時沉默。

他認為阿利森這個人心理有疾病。

打著愛護子女的旗號，干著蠢透頂的傻事。

明明四個孩子都已經成為馭龍者，本身的地位牢不可破。

偏偏還要貪圖更多，籌劃她那令人發笑的所謂綠黨。

“好好活著，一家人團結一心，不好嗎？”

雷加瞥向小貓似的海倫娜，心中暗暗搖頭。

只能說身份與子嗣救了阿利森。

給她一個不容撼動的保底。

宴會大廳。

相似的一幕重演，女賓們匯聚一堂。

伊耿身著華服，被架到一個寬敞的位子。

臉色頹廢，郁悶的埋著頭。

阿利森并沒出面，在大廳的另一角招待賓客。

反倒是請出了雷妮拉與蘭娜爾，一左一右坐鎮兩側的軟塌上。

“公主……”

一名河間地領主的貴族女孩兒輕聲問候，又提著裙擺退下。

“愿圣母與少女保佑你。”

雷妮拉撫摸著肚子，笑容和熙的應承。

一連面見十幾位少女，難免感到有些疲憊。

雷妮拉美眸轉動，從容的斜靠軟塌，擺出舒服的姿勢。

她本不愿出席，耐不住父親多次請求。

也不知道阿利森給他灌了什么！

蘭娜爾輕聲詢問：“雷妮拉，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

雷妮拉擺擺手：“沒事，不能半途而廢。”

說完，扭頭看向伊耿：“挑了這么久，有看好的對象嗎？”

曾幾何時，都是別人替她相看。

終于風水輪流轉了。

伊耿耷拉著眼皮，擺爛道：“我正在傷心，再美的美人也入不得眼。”

前來面見的適齡女子很多，他其實都快挑花眼了。

不止看上了幾個西境、北境的高挑姑娘，還看上了她們成熟豐腴的母親。

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下去搭訕一二。

不過，一想到母親對他的強硬態度，伊耿隱隱冒出逆反心理。

“我一個都不選，有種打死我！”

伊耿憤憤不平的想到。

從小接受阿利森的死板教育，在伊耿向往奶白雪子的幼小心靈留下極大陰影。

他就是娶平民，娶一個，也絕對不會娶一個海塔爾。

征服者來了也不管用！

喧鬧的大廳里，鶯鶯燕燕的女士們談天閑聊。

侍從端著酒水與冰塊，提供豐富的服務。

隨著時間推移，開始有男性賓客出現，樂隊吹響歡快的曲子。

萊昂諾坐在一張餐桌旁，時刻留意宴會的動向。

“你真該嘗嘗這個梅子蛋糕，不要老是緊繃。”

須發斑白的林曼端著一盤糕點，慢斯條理的品嘗。

萊昂諾舉著酒杯，苦笑道：“戰爭還沒結束，宴會有點過于宏大。”

“想開一點，這都是為了王室的血脈繁衍。”

林曼搖頭晃腦，回憶往昔：“杰赫里斯陛下時期，他的子女也逃不過各種相看的命運。”

萊昂諾點點頭，心里輕松許多。

環顧一周。

奧托在另一張桌前，正與蒙德.海塔爾交談。

還有他的長子哈爾溫，孤零零坐在宴會一角，腿上纏著木板固定。

他們都未前往王座大廳，而是看顧更為混亂的宴會大廳。

哈爾溫一撅一拐的走到近前。

萊昂諾說道：“你該好好休養。”

“都城守備隊待習慣了。”

哈爾溫眉頭深皺，俯身說道：“最近跳蚤窩動靜很大，不少金袍子無故辭去職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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