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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云傲雪-第四十節 龍泉小洞天
更新時間:2023-12-26  作者: 小峰陽   本書關鍵詞: 仙俠 | 仙俠武俠 | 小峰陽 | 明智屋小說 | 風云傲雪 | 劍道 | 天才 | 情感 | 白月光 | 俠氣 | 兄弟 | 證道 | 天庭 | 人族 | 三界 | 小峰陽 | 風云傲雪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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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瀅美眸圓睜,有些害怕地躲到謝相才身后。

養劍閣劇烈晃動,剎那之后,百十柄噌亮的長劍奪鞘而出,一齊懸浮在謝相才頭頂。

謝相才滿臉得意,心想小爺我勤勤懇懇伺候你們這些爺好一段日子,現在可算是知道報恩了!

他手指旋即委屈,吐出一個“去”。

百十柄長劍懸空,毫無動靜,不起波瀾。

謝相才眉頭微皺,緊接著又吐出一個“去”來。

長劍驟然嗡鳴不止,隨后一齊扭轉方向,用劍柄狠狠地朝著少年身上砸去。

一旁,早已是躲得遠遠的月瀅,見到如此場面,忍俊不禁,連忙別過腦袋,偷笑去了。

好半晌后,謝相才方才鼻青臉腫地從地上爬起來,半空中的百十柄長劍再度得意地嗡鳴一聲,轉眼之后紛紛掠入劍閣之中的劍鞘內,安靜如初。

月瀅笑著移步上前,探出腦袋看著臉腫得像豬頭的少年,憋笑道,“你剛才那一招,可真是絕妙呀!”

謝相才悶悶不樂地一跺地,撂下一句“不伺候”了后,便怒氣沖沖地撞回房間。

月瀅與謝相才在屋內坐了小半個時辰,談了談天,敘了敘舊后,便是自個兒提著行囊朝住所走去。

她拒絕了謝相才的相送,一是對方現在的模樣屬實是有些不能見人,二是月瀅實在不想再碰到那個令人討厭的風家二小姐。

月瀅出生在西云城,又在東風城長大,自然是知道清夢城的實力和地位,心中更是清楚能夠在偌大一個清夢城占據一席之地的風家,究竟是何底蘊。

若是光從相貌上來看,月瀅有信心與風忻抗衡,更有把握能夠勝其一籌。

但是從身世背景來看,月瀅在風忻的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少女走在光線昏暗的小徑上,心中甚是失落。

她歷經千辛萬苦方才來到這清夢學堂,就是為了能夠多陪在謝相才的身旁,等他將心結打開,能夠徹底對自己說出那句憋在心里許久的話。

但是少女何曾想到,半路中會殺出來一個心懷鬼胎的風忻,而且還那么耀眼,那么讓她無法媲美。

謝相才相貌堂堂武功高超,又是清夢城城主的嫡傳關門弟子,不論是從實力還是身份地位,她這個青樓出身的女子,都是高攀不起的。

此生原本不知愁,最怕萬一見溫柔。

次日清晨,謝相才經過一夜的運功之后,被群毆所致的傷勢方才痊愈。

他換上一套整潔的長衫,假扮成學生的模樣,夾在一群人中混出了學堂。

謝相才一時間有些唏噓,沒想到小時候從謝府逃跑的招數,現在依舊在用著。

出了學堂,謝相才感到渾身輕松。

平日在學堂里,雖然沒什么人在養劍閣附近晃悠,但是謝相才能夠感受到,一直有好幾道目光注視著他那個角落,想來應該是長老院里面那幾個對自己有不小偏見的老家伙,時時刻刻監視著自己,免得出什么岔子。

謝相才沿著小巷走上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清夢城的主道極為寬敞,甚至比八駕大道都要寬敞上一些,不過比起天子的九駕大道還是小上了許多。

清夢城城主不老仙,作為大慶朝中僅次于天子的存在,地位可見一斑。

就連堂堂武相見到了謝相才那老頑童師父,雖不必下跪磕頭,但是彎身行禮是避免不了的。

謝相才在清夢城中逛了也有幾個半天,但只將學堂周邊的三四條街道走了一遍,更遠的地方還沒有去過。

清夢城的街道、小路、巷子取名甚是考究,各有各的韻味。

比方說學堂入口所在的那條小巷,就喚做“豁然”巷,走到盡頭便是豁然開朗、別有洞天。

沿著豁然巷走到大道之上,左手第一個路口拐進去,就來到了烏衣巷。

據說烏衣巷口的夕陽甚是曼妙,這原是通往世家大戶王氏的一條陽關大道,不過自從性格乖張的不老仙上任后,就將這條路改成了一條小巷子,王家也自此一蹶不振。

謝相才前些日子進過這烏衣巷,兩側石墻正好能將夕陽勾勒出一個有趣的弧度。

小巷盡頭的王家舊宅他也領略了一番,稍顯破舊,燕雀安家早已成群。

不老仙最不喜所謂的世家,總感覺那些家族的家伙說話都吊著一口氣,傲慢無禮,帶著一股狗眼看人低的勁。

所以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燒去清夢城中特意被京城安插下來的那幾個世家大族。

和老王家實力幾乎持平的謝家,在當年的“浩劫”之中同樣是徹底沒落,最后幾名族人忍受不了老城主的狠辣手筆,心有余悸地朝著千里開外的另一座城池挪窩。

謝相才走著走著一個激靈,心中慶幸自己投的是北域的謝家,要是投到這個謝家,恐怕……

少年又在貫穿清夢城南北的大道上走了近千步,隨后隨心所欲一調轉方向,走入一條名為“龍泉”的小巷。

龍泉巷極深,足有數十丈距離,入口到盡頭由寬變窄,光線由明變暗。

謝相才心跳忽然一滯,手掌不由自主攀住腰間佩劍。

“嗖——”

一道模糊黑影撕破長空,朝著謝相才掠去。

是一柄三寸袖間飛劍,通體呈現黑金之色,寒光凜然。

飛劍頃刻將謝相才周身防線攻破,最終在他震驚的眼神之中停在額前一寸處。

“來者何人。”

一道沙啞的聲音自小巷盡頭傳出。

謝相才退后一步,飛劍失去控制跌落在地,“哐當”聲極為刺耳。

少年微微彎身行禮,拱手沉聲道,“學堂,謝相才。”

“八公子。”

小巷盡頭的聲音并不意外。

“進來吧,走到距離小巷盡頭五步處,以劍氣護體,便可穿過結界。”

沙啞聲音緩緩落下,片刻之后少年插回長劍,邁步朝著盡頭走去。

距離盡頭陰暗處僅剩五步之時,少年驟然以凌厲劍氣護體,身形一個閃爍,沖破束縛進入微微波動的結界。

他眼前一陣模糊,視線再度恢復,已是站在一條麥田中的小道上。

謝相才驚異地咂了咂舌,想不到清夢城之中不止有學堂那一處洞天。

耳畔忽然傳來鐵器敲打聲,他循聲望去,麥田小道之外,一間草屋前,一名腦袋與屋頂持平的老人正赤膊鑿鐵。

手中鐵錘每一次落下,周圍空間便是破碎一次。

破碎之后,又迅速復原。

謝相才只感覺周身寒毛倒豎,腳步蹬蹬朝后十數步,險些一頭扎進麥田中。

正在鑿鐵的赤膊老人微微偏頭,瞇著眼看了看遠處跌坐在地的少年,聲音沙啞道,“虎頡的弟子除了老七,看來都是慫包。”

謝相才愣了愣,旋即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撐著地面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衫,朝著草屋前的老人行去。

老人電光火石之間,又錘了九九八十一下鐵塊,旋即隨手將其丟在不遠處的一缸冷水中,在腳邊破布上摸了摸手,站起身來。

老人起身,遠超一人高的草屋頓時變得極為袖珍,屋頂僅僅只到他的胸膛。

謝相才來到老人身前,仰起脖子看向對方下巴,微微彎身拱手行禮,“晚輩謝相才,見過老前輩。”

老人不以為意,從草屋邊隨手拎起一塊三百來斤重的巨石,“砰”一聲撂在少年腳邊,甕聲甕氣地說道,“坐吧,學堂里面的人都一副模樣,穿的衣冠楚楚,做起事來看似人模人樣,背地里連條狗都不如!”

謝相才被這指桑罵槐訓斥了一番,臉皮有些火熱,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旋即拘謹地坐在了身后的巨石上。

老人席地而坐,問謝相才道,“為何想到進龍泉巷?”

謝相才被對方這句話嗆住了,剛想組織語言,但轉來還是覺得不妥,沉吟片刻之后,底氣略顯不足道,“隨心所欲。”

老人呵呵一笑,并未惱火,反而是滿意地點頭,“好一個隨心所欲!既然是緣分使然,那便是最好不過的!原本虎頡想讓你一年之后來找我,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語罷,他站起身來,整座小洞天霎時間晃動不止。

謝相才面色大驚,只感覺整座洞天的原生之力全部朝著老人的雙拳涌去。

老人朝著少年逼近一步,一拳探出,空間崩碎。

“謝相才,你師父虎頡叫我送你三拳,這三拳你能不能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謝相才脊背發涼,像眼前老人這樣實力的武者,他娘的哪里需要一拳,一個手指頭就能夠讓自己肉身爆裂神識覆滅。

少年忍不住在心里罵娘,自己這個狗屁便宜師父,要是真看自己不順眼,大可以親自來學堂打幾拳吶!

自家師父打自個兒的關門弟子,多少還能手下留情一點,但是如今換做互不相識的外人,這拳腳無眼萬一真把自己打死,那可怎么辦?

老人絲毫不廢話,大步上前,與謝相才腦袋大小相仿的拳頭高高舉起。

一瞬間此處洞天天旋地轉、日夜顛倒。

退無可退的謝相才,此刻運轉起武根之內的所有原生之力,甚至不惜動用起存儲在百匯之間的老祖畢生修為,盡數加之于身,強行使得實力突破六境。

然而這六境修為,在老人眼里看來,不過就是井底之蛙坐地看天、米粟蜉蝣妄圖撼樹。

“小子,這是第一拳!”

一拳探出,謝相才身前空間徹底崩裂,轉瞬間巨大的壓力朝他的身體傾涌而去,頃刻形成一處真空,將其身子重重壓向地面。

此處壟頭在這一拳下陷地數十丈,謝相才的胸膛同樣是凹陷進去,胸腔之間的肋骨盡數斷裂無一幸免。

少年一口氣卡在喉嚨之間,郁郁不得出。

老人躍下深坑,站在謝相才身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少年狼狽的模樣,面不改色道,“這是第一拳,斷你周身筋骨。”

緊接著,老人舉起拳頭,迎向少年面門。

“第二拳,斷你傳承。”

拳頭落下,風聲大作。

少年劇烈咳嗽,吐出一大口鮮血,其中夾雜著破碎的內臟。

“等……等……”

老人極速落下的拳頭停在半空,神色一滯。

“如何?”

謝相才盡力睜開一只眼睛,他竭盡所能地抬起一條手臂,伸出兩根手指,并攏作劍,朝著老人的大腿處,輕輕砸了一下。

老人微微愣神,隨后拳頭重重朝著謝相才的腦袋落下。

“砰——”

少年的腦袋開花,旋即鮮血四濺。

老人感受著少年逐漸消散的氣息,偏頭向一旁的泥地里啐了一口,拍了拍巴掌道,“看來撐不到第三拳了……”

他甩了甩手腕,隨后拎起少年的一只腳,朝著坑上躍去。

“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六都扛了一拳,唯獨老七和這個老八扛了兩拳,也算是便宜虎頡這個老不死了……”

老人另一只手向草屋所在的方向一招,一尊半人高的爐鼎飛掠而出,落于地面之上。

他從腰間摸索出幾只小瓶子,將里面五顏六色的液體一股腦兒地倒進偌大一個爐鼎之中,隨即隨手像丟垃圾一般將少年鮮血淋漓的身體扔進其中。

隨后,老人砍了幾根木材,塞到爐鼎之下,手掌微曲,一團金色火焰升騰而起,頗具靈性地鉆入柴火堆中。

滿身鮮血的少年,此刻殘存于此方小洞天中的神識魂魄,再度鉆入那條名不見經傳的光陰長河之中,逆流而上回到原主的七竅之中。

爐鼎之下金色火焰焚燒著那些看似平平無奇的柴火,爐鼎之上少年赤身,肌膚之上的鮮血和傷勢在火焰的灼燒下化為白氣攀上半空。

龍泉巷內,白衫少年的身子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連腰間風云劍都未曾晃動絲毫。

過路百姓有些不清楚狀況,隔段時間就有一人走上前去,拍拍少年肩頭,然而對方始終紋絲不動,甚至連呼吸都悄然停滯。

學堂之中,一處矮小樓閣內,管戒長老不情不愿地站在講臺之后,捧著書本有口無心地念著其上的文字。

“四境超脫,意求超脫,不破不立,至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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