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好日子1987我的年代書旗小說
第692章,好日子
回到房間,宋妤從隨身包中找出珍愛的相機,擺弄一番,對準李恒說:“你到窗前站好,我給你拍張照片。”
李恒聞言,高興地站到窗前問:“今天興致怎么這么好?這么晚還拍照。”
宋妤沉靜說:“今天的日...
林小滿坐上清晨五點四十的公交,車上人不多,只有幾個環衛工人靠窗打盹,手里還攥著沒喝完的豆漿袋。她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坐下,背包放在腿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紅色筆記本的邊角。窗外天色漸亮,街燈一盞接一盞熄滅,像退潮時留下的貝殼,靜靜隱入晨光。
到車站換乘大巴時,天已大亮。她掏出保溫杯喝了口熱水,喉嚨里還帶著昨晚熬夜后的干澀。大巴緩緩駛出市區,高樓漸漸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和零星散布的村落。她打開平板,調出滇西北那個傈僳族村寨的資料拉馬底,海拔兩千八百米,常住人口三百一十二人,其中六十五歲以上老人占四成,兒童占比三成七。去年冬天有兩名慢性病患者因送醫不及時去世,村衛生室僅有一名兼職村醫,藥品常年短缺。
“信任鏈可視化”系統在這里尚未上線,不是技術問題,而是交通斷層。沒有公路,物資靠人背馬馱,網絡信號時有時無。但她知道,越是這樣的地方,越需要被看見。
九點半,車停在怒江峽谷邊緣的一個小鎮。她下車深吸一口氣,濕冷的空氣灌進肺里,帶著草木腐爛與溪水清冽交織的氣息。一名穿著民族服飾的年輕女子早已等候多時,是當地教育局派來的聯絡員阿。“林主任,山路還得走兩個半小時。”她說著接過林小滿的包,“我們備了馬。”
林小滿搖頭:“不用馬,我和你們一起走。”
阿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
他們沿著陡峭的山道向上攀行。腳下的碎石不時滾落懸崖,遠處怒江如一條銀線蜿蜒于谷底。林小滿走得慢,但穩。每一步都踩實了才抬腳。途中經過一處塌方遺跡,幾根斷裂的電線桿斜插在土坡上,旁邊立著一塊木牌:2018年雨季,電力搶修員張永貴殉職于此。
“他是外鄉人?”林小滿輕聲問。
“嗯,甘肅來的。”阿點頭,“本來只做三年支援,結果留下來了。他說這兒的孩子晚上寫作業太黑,他想讓他們看見光。”
林小滿停下腳步,望著那塊斑駁的木牌良久,從包里取出錄音筆,低聲說:“記錄:第1116天,有人用生命點亮了一盞燈。”
抵達拉馬底時已是下午一點。村口一群孩子圍上來,好奇地看著這個穿藍布外套的女人。有個小女孩怯生生地遞來一朵野花,紫紅色的花瓣沾著露水。林小滿蹲下身,接過花,輕輕別在自己衣領上。“謝謝你。”她說。女孩抿嘴一笑,轉身跑開了。
村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漢,漢語說得磕絆,但眼神明亮。“林同志,我們等你很久了。”他握著她的手,掌心粗糙如樹皮,“聽說你能幫我們連上網,讓娃娃們也能看醫生?”
“能。”她用力回握,“一定會。”
他們在村委會臨時騰出的房間安頓下來。一張木桌,兩把椅子,屋頂漏風,窗戶用塑料布封著。林小滿打開平板,連接便攜式衛星設備,調試“遠程醫療咨詢平臺”的本地節點。信號不穩定,畫面卡頓,但她一遍遍重試,直到屏幕上終于跳出“連接成功”的綠色提示。
晚飯是玉米糊和腌菜,全村二十多位老人被請來參加簡單的宣講會。她站在火塘邊,用最樸素的語言解釋“愛心儲蓄卡”怎么用,摔倒報警器怎么戴,視頻問診什么時候可以預約。有人聽不懂,她就請阿翻譯;有人害怕機器,她便讓村長先試戴監測手環,當場演示如何一鍵呼救。
一位老太太拉著她的手,顫巍巍地說:“閨女,我兒子在外打工十年沒回來,要是我能跟他說說話……”
林小滿眼眶發熱,當即撥通項目組電話:“我想申請增設親情通話模塊,每月為留守老人提供一次免費高清視頻聯絡機會,費用由專項基金承擔。”對方沉默兩秒,回復:“已列入明日議程,優先審批。”
夜深了,村民陸續散去。林小滿坐在火塘旁整理今日筆記,忽然聽見門外聲響。抬頭一看,七八個孩子抱著毯子站在門口,怯生生地說:“老師,我們可以睡這兒嗎?這里有電,還有網。”
她怔住,隨即起身拉開門:“當然可以。”
孩子們歡呼著擠進來,嘰嘰喳喳地鋪開毯子。一個小男孩湊近她,指著平板上的界面問:“姐姐,這上面的小星星是什么?”
那是“生命互助網絡”的實時地圖,每一顆閃爍的光點,代表一次正在進行的救助或響應。
“那是希望。”她輕聲說,“你看,全國都在發光。”
男孩盯著看了很久,忽然說:“我們村以后也會有星星嗎?”
“會的。”她摸摸他的頭,“而且會很亮。”
凌晨三點,她被一陣咳嗽驚醒。隔壁屋的老阿媽哮喘發作,村醫不在,家屬急得團團轉。林小滿立刻打開遠程醫療通道,聯系昆明值班專家,同步上傳血氧數據和呼吸音頻。二十分鐘后,處方確定,急救方案生成,通過語音播報逐條指導家屬操作。又過了一個小時,老人呼吸平穩下來,昏昏睡去。
她守在一旁,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清晨六點,她走出屋子,發現門口已經站了好幾位村民。他們不說話,只是默默遞來熱騰騰的糍粑、煮雞蛋、一小瓶蜂蜜。一個中年男人低聲說:“林同志,我們知道你不是神仙,可你來了,我們就覺得有盼頭。”
她接過食物,說不出話,只用力點了點頭。
上午九點,她召集村干部和志愿者培訓“基層協管員”職責。內容包括設備維護、信息采集、應急響應流程。她特意設計了“圖畫版操作手冊”,用簡單線條畫出每個步驟:按哪個鍵、說什么話、遇到危險怎么辦。講到一半,外面傳來喧鬧聲。原來是一群孩子自發組織起來,在墻上用粉筆繪制“急救知識圖譜”心肺復蘇、止血包扎、火災逃生,一筆一劃,認真得像在完成神圣儀式。
中午,衛星信號突然中斷。暴雨來襲,烏云壓頂,狂風卷著冰雹砸在屋頂上噼啪作響。所有人屏息等待,唯恐系統崩潰。林小滿卻平靜地拿出紙筆,開始手繪“村級健康檔案模板”。她一邊畫,一邊講解:“哪怕沒有電,我們也得記下誰有高血壓,誰對青霉素過敏,這些信息比金子還貴。”
兩個小時后,雨停了,信號恢復。系統自動同步了過去三小時的離線記錄,毫發無損。
那一刻,村長紅著眼眶說:“以前總覺得你們城里人搞的是虛的,現在我才明白,這是救命的東西。”
傍晚,她收到總部消息:“螢火講師團”已在廣西、貴州、四川同步啟動,首批一百二十七名學生志愿者完成培訓,下周將奔赴五十個鄉鎮學校。附帶一段視頻:一個戴眼鏡的高一女生站在操場中央,面對上百名山村同學大聲說:“我不是來教你們感恩的,我是來告訴你們你們也可以成為別人的光!”
她反復看了三遍,然后轉發到所有工作群,只配文一句:種子正在發芽
夜里,她獨自坐在屋外石階上,仰望星空。這里的夜空清澈得驚人,銀河橫貫天際,仿佛伸手可觸。手機震動,是李醫生發來的消息:“今天有個自閉癥孩子第一次主動擁抱了母親,因為他媽媽剛注冊成為社區志愿者。她說,‘原來幫助別人,也能救自己’。”
她回復:這就是我們堅持的意義
第二天清晨,她帶著協管員隊伍走訪獨居老人家庭,逐一安裝智能監測設備。每裝好一臺,她都會親自測試,確保跌倒報警能在十秒內觸發。一位失語多年的殘疾老人緊緊抱住她,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她任由他抱著,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回程路上,她接到教育部緊急來電:經高層會議決議,“愛心儲蓄卡”將于三個月后在全國范圍內全面推廣,財政撥款已到位,技術標準統一,教育、衛健、民政三部門聯合督辦。
“你們改變了政策走向。”電話那頭說。
她笑了笑:“是人民自己選擇了善良。”
下午,她準備啟程返城。全村老少都來送行。孩子們舉著親手做的紙燈籠,上面歪歪扭扭寫著“謝謝林阿姨”“我們要當醫生”“長大也要救人”。村長捧出一只木雕盒子,里面是一枚用銅錢磨成的徽章,刻著傈僳文字,譯過來是:“她帶來光的人”。
她鄭重收下,掛在胸前。
下山途中,她回頭望了一眼。夕陽下的拉馬底炊煙裊裊,一面小小的五星紅旗在風中獵獵飄揚。她舉起手機,拍下這一幕,發到朋友圈,配文仍是那句:善意已經在自我生長
回到城市已是第三日凌晨。她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單位。辦公室燈火通明,團隊成員仍在奮戰。“最后一公里攻堅行動”進度條顯示:基層協管員覆蓋率達78,遠程醫療接入點完成83,智能設備安裝突破十萬臺。
她泡了杯茶,打開電腦,開始撰寫《拉馬底實踐報告》。文中寫道:
“真正的普惠,不是把城市模式復制到鄉村,而是俯下身去,傾聽泥土里的聲音。
當一個老人學會按下求助鍵,當一個孩子懂得人工呼吸,當一場暴雨無法切斷希望
我們才敢說,這張網,真的織成了。”
寫完已是清晨五點。她合上電腦,走到窗前。東方再次泛起青灰,街道依舊寂靜,但路燈下已有快遞員推車出發,早餐攤主掀開蒸籠蓋,白霧升騰如初生的云。
她拿出紅色筆記本,在最新一頁寫下:
第1117天
拉馬底有了第一顆星星。
它微弱,卻不曾熄滅。
而我知道,千千萬萬顆這樣的星,正在黑暗中悄然點亮。
然后她脫下沾滿泥濘的鞋子,換上干凈襪子,重新系緊鞋帶。
七點整,她走進會議室,面對全體項目組成員,聲音清晰而堅定:
“下一個目標:青藏高原牧區,三千個未聯網帳篷點。
我們,出發。”
沒有人提問,沒有人猶豫。所有人同時起身,收拾文件,關閉電腦,動作整齊如一支即將出征的隊伍。
她走在最前面,腳步穩健,一如當年那個騎著自行車穿梭在街巷的女孩。
只是如今,她不再是一個人在走。
身后,是百萬志愿者的腳步聲,是無數屏幕亮起的光芒,是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是老人康復后含淚的笑容,是課堂上舉起的一雙雙小手,是雪山上迎風招展的紅旗。
這個世界依然有寒冷,有病痛,有遺忘。
但也正有人,在用體溫融化堅冰,用信念對抗遺忘,用一步又一步的跋涉,把光送到那些從未被照亮的地方。
她推開大門,陽光傾瀉而入。
“再走一步。”她說。
風起了,吹動衣角,也吹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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