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翌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一片,她揉揉眼睛,“小晴、小晴”,她明明記得畢業典禮完后,她和死黨小晴還有班級的一些鐵哥們去酒吧喝酒,感嘆終于不用再讀書了,自己的幸福生活馬上就要開始了,她在家鄉的小城為自己找了一個工作,掙錢不多,但想到遠在家鄉的青梅竹馬的慶平,四年未見,思念從潺潺的小溪變成了波濤洶涌的江河,有人說,四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但翌茹不信,她和慶平從小玩到大,她熟悉慶平,那是一個堅韌長情的男孩子,大學四年,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是電子郵件、qq聊天,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很近,仿佛從未分開。直到喝酒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那是慶平打來的,他們本來商量好,在家鄉的車站匯合,然后一起去迎接美好的明天,但是慶平失約了,他要去和學校的另一個女孩去迎接新明天去了,因為,那個女孩子的父親為他在省城找了一個事業單位,在他的面前是一條光明的坦途。于是翌茹足足喝了五瓶啤酒,只記得昏睡前,好像好友小晴在狠狠地拍自己的臉。
呵呵,這回小晴肯定不會理自己了,小晴是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子,自己為情所傷,傷心郁悶的話,小晴肯定會看不起自己。她肯定會說,好在提前發現慶平是這種人,如果結了婚,那自己不是更吃虧,呵呵,其實也是這個道理,想通了也就不會郁悶了吧。
唉,不去想了。頭好疼,嗓子好像著了火一樣。“小晴,小晴,”還是沒人應,這個小晴,肯定是睡著了。“水、水”嘶啞破碎的聲音從嘴里發出,這時,一個粗糙的大碗遞了過來,一個婦人的聲音,“丫兒,丫兒,來,喝水”。翌茹喝了點水,喉嚨舒服了好多,困意上來,又躺到床上睡著了。
窗外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門外還有人在低低的說話,翌茹敲了敲頭,睜開眼睛,她模糊的看到一個殘破的木窗戶,木窗戶,好像小時候姥姥家舊房子里有一個類似的,但好歹是玻璃窗吧,眼前這個,好像是紙糊的吧,她揉揉眼睛,睜大了雙眼,確實是紙糊的,還是那種小時候自己在姥姥家用過草紙。這,這也太夸張了吧,低頭看看自己,粗布的衣裳,衣裳上面還有無數的補丁,自己剛買的真絲睡衣呢,胳膊和手也太小了吧,像自己十歲時的樣子,十歲,天吶,難道自己穿越到了自己的童年,不對呀,童年也沒有穿過這樣的補丁衣服,雖然家里不富裕,但自己的衣服從來都是整整齊齊,干干凈凈,沒有補丁的。
翌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四周看去,自己身下是一個土炕,炕上是一床滿是補丁的棉被,有點硬,但是沒有什么異味,勉強還可以接受。屋子好像是土坯做的,墻面是泥巴和稻草,屋角有個桌子,上面放了一個陶碗。她敢肯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小時候的家。天吶,她雖然喜歡看穿越小說,但并不喜歡自己穿越呀,誰來救救她,啊,她揪著頭發,低低的叫著。
門開了,說是門,實際上是一個木架,中間用藤編的,一點也不擋風,好在還有一個門簾,進來的婦人穿了一件古裝的袍子,頭上用一根銀釵挽著簪。“丫兒,丫兒,你醒了,快來,把這碗粥喝了”。翌茹溫順的把粥喝掉,粥很香,有一股淡淡的雞湯味,喝道肚里,仿佛瞬間溫暖了全身。婦人笑瞇瞇的看她喝完,溫柔的拍拍她的頭。“好好休息吧,沒有了你娘,我們會照顧你的”,說完,走了出去。翌茹躺在床上,腦子在高速運轉,首先,自己肯定是穿越了,但這是什么時代,自己不清楚。自己好像不是這家的孩子,和這家什么關系,親戚,朋友,不清楚,想著想著,翌茹竟然又睡著了。
翌茹又醒來的時候,天好像是中午了,她不好意思再賴床,只好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外面是一個用柵欄圍成的小院,小院的角落里有幾只雞在悠閑的轉來轉去,看見有人出來,看了翌茹一眼,又享受太陽浴去了。小院的一側好像是廚房,有渺渺的炊煙升起。另一側有一個豬欄,豬欄外一個菜墩上放著一把柴刀和未垛完的野菜。翌茹拿起菜刀,嘗試著垛野菜,也許是這個身體力量太小,垛了兩下,技巧總掌握不好,她只好頹然的放下菜刀。坐到地上。
廚房的門簾被掀起,原來的婦人走了出來,見翌茹坐在地上,連忙跑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哎呀,你這孩子,身體還沒好,就在床上歇著,跑出來干什么,這些事情你虎子哥干就好了,你不用管這些事情,快去床上躺著”。翌茹笑笑說,“總躺著不舒服,下來走走。”婦人就讓她在院子里面轉轉,活動活動筋骨。自己又鉆進廚房做飯去了。
中午翌茹吃了米飯,還喝了一碗菜湯,可能這個身體比較虛弱,吃完飯后又睡著了。傍晚時分,翌茹醒來了,剛要起床,院內傳來一個男孩暗啞的聲音。“娘,娘我們回來了,我們今天收獲不小呢,有兩只兔子,一只山雞呢。”翌茹整理好衣服走出屋子,少年正在和婦人炫耀自己抓到的兔子,看到翌茹出來,臉一紅,扭頭把獵物拿到了廚房。少年身后的男子大概三十歲左右,身體強壯,“丫兒,你好點沒有。”問完這句好像就沒有別的話了,木納寡言的樣子。翌茹不知如何開口,倒是婦人先說了話,“丫兒好多了,今天上午起床了還想幫我干活呢。”“奧那就好,那就好。”說完也進了廚房,廚房內傳來父子說話的聲音和嘩嘩的水聲,想是兩人在料理獵物。
“丫兒,來,跟嬸進屋吃飯去。”晚飯還是粥,不過翌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粥比較稠些,還有雞湯的味道,其余幾人的粥好像沒有幾粒米,不過看其他人吃的開心的樣子,翌茹也就將粥都喝下了。吃晚飯,就這灶后的熱水洗了洗腳,大家就要上床睡覺了。正房一共有兩間,翌茹和婦人睡一間,那爺倆睡了一間。上了床,婦人摟過翌茹,“丫兒,我知道你母親去了,你的心里苦,現在天災人禍,世道不好,嬸兒家好歹還能吃口飯,放心,只要有我們一口,就不會餓到你,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相信你母親在天上也希望你好好活著。”見翌茹沒有吭聲,還以為是心里悲痛,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哄著翌茹慢慢睡去了。待婦人呼吸平緩,翌茹慢慢的抽出身子,躺在床上,雙眼迷茫的望著房頂,看來確實是穿越了,好像運氣還不是太好,娘死了,估計爹也沒有了,貌似這家人心腸不錯,收留了自己,貌似沒有親戚關系,從今天晚飯看,應該是把好東西留給了自己,看來,自己先留在這家,走一步說一步吧。
翌茹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終于明白老天確實是和自己開了個玩笑,把自己扔到這個沒有電腦、電話、電燈,甚至連個手電筒都沒有的古代來了。既然無法改變,那只能入鄉隨俗了,好在翌茹本身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對周圍環境要求不苛刻。通過幾天的了解,她知道所在的朝代是安國,周圍還有齊國、越國,三國鼎立,是個架空的年代。這個小山村叫郭家村,村里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姓郭,家里的男人叫郭大寶,婦人都叫郭嬸,那個少年叫虎子,大名叫郭躍,據說名字還是族長起的,取自鯉魚躍龍門之意。希望將來能有個好的前途。
這些消息大都是和郭嬸去村口大槐樹下做活計的時候聽到只言片語后翌茹猜出來的,有一次,郭嬸不在,翌茹去大槐樹下偷聽,還讓她聽到了一件有關自己身世的大秘密,自己竟然是郭家的童養媳,真真的太囡人了,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大學生竟然淪落到舊社會的童養媳。
那次因為郭嬸去鄰居家照顧剛出窩的小羊,在村子里,羊可是個金貴的東西,由于郭嬸照顧小羊有經驗,被鄰居郭三娘叫去了。翌茹閑著無聊,就又去了大槐樹下,郭嬸不在,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露面,在槐樹杈上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了,正好還可以偷聽到婦人間的八卦話題。她剛找好位置躺下。婦人們就過來了。各自拿著自己的活計,在樹下做了起來,有的納鞋底,有的繡花。
“唉,你們說大寶家的心腸真好,不僅收留了那對母女,看病吃藥,還給當娘的下了葬,這得花費不少呢吧。”村里有名的大嘴巴郭玉家的首先開了口。
“可不是,那娘倆討飯來到咱們村的時候,誰都沒有理會她們,這年頭,討飯的多了,就只有大寶家的給了娘倆口飯吃,誰想到那娘倆還就昏倒在人家門口了,大寶家把她們抬到屋里,又是請大夫,又是煎藥的,折騰了一個多月。我當家的看大寶家的偷偷的把自己的銀鐲子都當了,那當娘的還是死了,大寶家的還給做的薄皮棺材下了葬,估計折騰下來得花費了十多兩銀子吧,十多兩呀,夠給孩子娶個媳婦了。”村頭的張嫂附和著。
“我聽說,那當娘的叫秦大娘子,家夫姓秦,家里遭了水災,是他爹用木盆把娘倆送了出來,出來的盤纏被搶了,娘倆才淪落成了乞丐,當娘的臨死前,把丫頭許給虎子了,說是要報答人家,以后就給虎子當媳婦,只是大寶家的當時沒有答應,說是先當女兒養著,大了再說。”屋后的郭大年家的小聲說。
“要我看,就應該答應下來,現在娶個媳婦也不容易呢,養個童養媳,好歹省了娶媳婦的彩禮錢不是。”村西的郭寡婦說道。
“這話我也和大寶家的說過,可大寶家的說,丫頭剛死了娘,就拿這個讓人家嫁過來,總歸不太好,原本,救人的時候就沒想以后的事情。現在也不錯,本來沒有女兒,現在多了一個姑娘,挺好的,童養媳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讓閨女聽到不好。”說話的好像是郭嬸的閨密郭三嬸。
“說起那丫頭也挺可憐,討飯的時候臟兮兮的,也沒注意,下葬后據說是病了,昏睡了三天才醒過來喝了一口水,洗干凈了看也是個伶俐的,就是不太愛說話,跟在大寶家的身后怯怯的。”
“許是怕生吧,才十一歲呀。”有人應到。
翌茹在樹上緊咬著嘴唇,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原來自己的身世是這樣的,原來郭嬸家對自己有天大的恩情,想著這幾天在郭家吃飯吃最好的,衣服也緊著自己的衣服做,心被暖暖的包了起來。以后他們就是自己的家人了吧。
中午郭嬸從鄰居家回來,進門就看到院子里打掃的干干凈凈,父子倆的衣服洗干凈掛在院子里,小丫正在往廚房里拎水準備做飯。“丫兒,你病剛好,快,快放下,這些活我來做。”翌茹的眼眶紅了起來,“嬸,我……我想叫你娘。”郭嬸楞住來,片刻才反應過來,“好……好閨女”一把把翌茹把進懷里,郭大寶父子倆從田里回來看到的就是母子倆抱頭疼哭得場面,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問清原由后都笑了。
晚上,吃完晚飯后,郭大寶家坐到了一起,郭嬸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郭大寶,“他爹,秦大娘子走的時候雖然說是將丫兒許給了虎子,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把丫兒的一生就這樣決定了,要不這樣,我們先收丫兒作義女,等虎子和丫兒長大了在聽他們的意思決定兩人的婚事。”
郭大寶想了想說:“好吧,那我明天和族長說說。”
“娘,這樣也好,我很喜歡妹妹的。”虎子高興的說。
“那好,我明天問問丫兒,她的名字和生辰,到現在還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只成天丫兒、丫兒的叫著。”郭嬸說道。
當郭家作這個決定時,翌茹在西屋正在回憶自己學過的知識,看看與現在有沒有幫助,翌茹本科學的是精細化工,亂七八糟的香精、牙膏、肥皂等小東西實驗課作過不少,玻璃、陶瓷、水泥的配方也都記得,不知道這個年代都有什么,不知道這些東西作出來有沒有銷路,能不能緩解郭家現在的困難,可惜現在家里沒有紙,不能把東西都記下來,翌茹只能一遍遍的回想,生怕時間長了自己會忘掉。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起床后,郭嬸將大家的決定告訴了翌茹,問她想不想當自己的干女兒,如果想,她還可以姓秦,名字還是原來的名字,只是要通過族長有一個儀式,長大以后嫁不嫁虎子可以自己決定。這個決定在翌茹的意料之內,很痛快的答應了。郭嬸拿了翌茹的名字、生辰,和郭大寶送去了族長家。
族長也是個和善的老人,對郭家的義舉很是贊同,商量一個月后在郭家由郭大寶家辦一桌酒席,舉行個儀式,秦翌茹便是郭家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