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歡奴

第三十四章 傲天靖王(下)

“傲天皇帝仁慈,只是派了官員進駐墨云海,并沒有強行改變這里的民俗與文化,更沒有逼迫你們說出墨云海山脈的秘密,只要每年按時按量進貢開采出來的礦藏,朝廷絕不會來找麻煩。但是至堯不同,它不會如此輕易的縱容只隔一條泯水的墨云海,尤其是在得到通往寶頂的地圖之后,他們一定會派大批的軍隊強行進入山脈,在雪寶頂強取豪奪,直到挖空為止。至于已經淪落為奴隸的你們,在雪寶頂虛空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活在世上的意義了。”金烈接過赫連獄的話,趁熱打鐵,分析利害,盡量把至堯占領墨云海的后果說得要多嚴重就有多嚴重。

金烈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一陣唏噓聲。無論是傲天還是至堯都不會放過墨云海這塊肥肉,那這塊肥肉就要好好考慮一下,到底投奔到哪頭最有利了。

“墨云海是傲天的領地,然而燁亥私自稱王犯了大忌,是為不忠;勾結至堯與傲天為敵,是為不義;棄百姓的生命與不顧,是為不仁,如此之人絲毫沒有可取之處。”赫連獄一邊說一邊觀察人群中的動靜,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些看上去身強力壯的年經男子均把目光投向了都護冥答的方向。而那些老弱婦孺也如預想的那樣,迷茫地望向身邊的親人。

“本王相信被燁亥蒙蔽的百姓依然是傲天的好百姓,忤逆者也只有燁亥一人。”赫連獄把握時機恩威并重,效果立竿見影。很多百姓在聽到靖王這句肯定的話語之后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而站在一旁的月月差點被赫連獄這句話給說抽了,剛剛那個說要寧可錯殺也不錯放的男人是鬼嗎?

赫連獄揪起的眉心終于稍稍舒展開來,可是眼神中暗藏的壓力卻沒有收斂,犀利的目光繼續向那些懷疑的眼神釋放威力,直到它們逐一頜首誠服才信誓旦旦地繼續說道:“現在叛賊燁亥竟然親領至堯鐵騎來侵犯傲天的土地,踐踏扎潭的草原,本王決定親自帶兵討伐逆賊。各位都是傲天的良善百姓,本王有責任保護你們周全。”

燁亥千算萬算,卻錯算了人心向善。他想激怒靖王對扎潭下手,他想讓扎潭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與傲天負隅頑抗,縱然不能兩敗俱傷,也找找赫連獄的晦氣,然后他在牽起至堯這根線,坐看兩虎相爭。無論誰贏,他都會與之結盟,一同圖謀烏圖木格。靖王強,鳳于漠強,只有兩強削弱到與他實力相當,才能在奪下墨云海后不至于被他們中的一個坐收了漁翁之利。

。那兩只火尾羽箭只是赫連獄與銀火之間的互通信號。那是命令銀火加速行動,盡快查出燁亥的幕后支撐者,不想卻被燁亥誤認為屠殺開始的信號。

“金烈,留下五百輕騎軍保護扎潭百姓,其余人馬全部隨本王去剿賊!”情況緊急,赫連獄無心戀戰,他的一番話只能起到暫時穩定人心的作用,讓他可以無后顧之憂的去抵擋鳳于漠的鐵騎。

眼睜睜地瞅著靖王的軍隊毫發無損,準備離開,坐在人群中的都護冥頓時心急如焚,如果至堯的鐵騎不能擊敗的赫連獄的話,不僅他們的計劃會徹底宣告失敗,就連以后能否在扎潭立足都成了問題,他們不怕與傲天為敵,但是不想以罪人的身份離開這片讓他們永遠眷戀的家園。

“不能讓他們離開……”都護冥答騰地從人群中站起,扭頭望向身后的百姓,那里有扎潭的三千勇士和無數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他想要一呼百應,他想要完成燁亥交代的任務,他想要……

可是,為什么那些眼中沒有了往日的血性,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為什么更多的眼里傳來的是厭惡與排斥。他,都護冥答,仿佛成了所有人的敵對,那些自己所熟悉和守護的扎潭百姓一下子疏離了好遠。

沒有人愿意在親人的面前挑起戰爭,沒有人會無視身邊的父母與妻兒大開殺戮,更沒有人承受得了親人的失望與質疑,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都護冥答明白的太晚了,勇士只是戰場上的勇士,在親人面前,他們只能是兒子,丈夫與父親。他只好自嘲地搖搖頭,重新坐了他的位置。他一個人怎么與靖王的五千輕騎斗,更何況就算他現在為了扎潭,為了墨云海付出生命又怎樣,沒有人會理解,甚至沒有人會同情。傲天靖王的一番陳辭,是敷衍、是拖延,他看出來,可是那些百姓卻看不透。人都是有私心,既然能安于現狀誰又會去拼了性命去爭取呢?

赫連獄不是莽夫,他有頭腦,有計謀,不愧為傲天靖王。四大近身侍衛,萬里挑一的人才,只對他忠心耿耿,看來絕不只因為他的權力,而是真心真意地臣服于這位智勇雙全,天地無雙的凜凜男子。

金烈帶領兩千輕騎軍的開路先鋒已然出了扎潭的氈房區域,放眼望去好似一副屏障,牢牢地擋住扎潭腹地。另外兩千多人的人馬在銀火的帶領下已然趁夜埋伏在至堯奔往扎潭的路上,只待時機一到,兩面包抄,會合作戰。

赫連獄接過侍衛遞過來韁繩,翻身上馬,行至月月身前的時候突然沉聲問道:“你是留下來,還是跟本王走?”

月月沒說話,只是抿著唇仰望著赫連獄的臉龐。陽光在赫連獄的身后,而月月就站在赫連獄的影子里,她是很想考慮一下的,可是右手卻不聽使喚地舉過了頭頂。

赫連獄說完話小心地呼吸著,唯恐月月聽出他的忐忑,直到掌心實實在在地握住那柔軟的小手時,他終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手臂一提,赫連獄將月月拽上了坐騎,他明明知道戰場是兇險的,他也知道此時最不應該的就是帶著女人,但是他更知道倘若在視線范圍里看不到這個女人,他的心會惶恐不安,無心部署。他的心因為這個女人亂了,現在沒有時間調整,只能選擇任它先這么亂著了。

“準備迎戰!”赫連獄帶起韁繩大喝一聲,周圍的幾百名輕騎軍立刻排成陣勢將靖王的戰馬圍在中間,直奔氈房區外的人造屏障。

要開戰了嗎?坐在赫連獄身前的月月看著整齊列陣的隊伍越來越近,心里突然一陣恐慌。她怎么會選擇上了赫連獄的戰馬的?難道是因為他最后還是沒有濫殺無辜,或者是她實在不想留在草原上喂狼,天哪,不管是什么原因,現在后悔都來不及了。

“怎么?害怕了?”感到懷中的女子猛然緊繃身體,赫連獄垂下頭在月月耳邊呢喃道。

灼熱的鼻息噴在頸部,酥癢的感覺令月月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抖。

“呃?真的怕了……”赫連獄單手握住韁繩,另一手輕輕地環在月月腰際,輕聲確認道。就算她說害怕,赫連獄決定也不放下她了。

“沒,沒有。”月月掰開赫連獄扶在她腰間的大手,故作鎮定地說道。剛才險些死一回了,一會兒大不了還是死,說怕,她不要,她才不想被這個男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