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黑娃子,叫陳安和宏山去打,這本是好事兒。
可被蘇同遠這么弄下來,卻是非常不地道,讓人覺得有些吃力不討好,事情弄得復雜了不少。
“這狗日勒花花腸子太多了,不實誠!”
走在路上的時候,宏山很不爽地說:“狗娃子,要我說,這種人以后少理。”
“我曉得你的想法,但是人嘛,有點私心是正常的,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了撒!”
好歹活過一輩子,陳安很清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利益面前,從來都不容易看開:“好歹是有了黑娃子的蹤跡了撒,明天緊早,我們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三只黑娃子,連小的那兩只估計都有兩百來斤了,也可以取膽了,這要是搞到手,是一筆不小的錢,多花點時間,也是值得的。
這龜兒運氣好,我們專程去找,那么多次不見蹤影的東西,偏偏他能碰到,這份運氣不用就浪費了,也不要怕麻煩,有得賺就行。”
“行嘛,明天盡早……對了,明天早上過來吃早點,我看我老媽昨天發了不少面,說是準備做抄手!”
“要得!”
兩人一路到了麻柳坡,宏山腳步不停,背著那頭黃毛野豬跟著陳安繼續往盤龍灣走,反倒讓陳安愣了下:“你還跟我去干啥子,都這個點了,趕緊回家,省得讓伯伯嬢嬢擔心撒!”
“那這只黃毛野豬……”宏山有些猶豫。
“你我兄弟伙還用說這些,當然是一人一頭了,又不是多好的東西,只是點野豬肉而已,有些東西不用那么清楚撒,再說了,我家里又不缺肉!”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明天早上一定要過來吃飯哈,干糧也不用帶了,我準備!”
“我從來就沒有跟你客氣過!你馬上也是要結婚了,看伱樣子,也是準備搬家和結婚的事情一起辦。等這次黑娃子打了,我們抽空進山,打點好肉回來,到時候辦事方便。”
“我也是這么想的,就指著你幫我了!”
陳安笑笑,背著黃毛野豬往家里趕。
到了竹林的土路上能看到坐落在山灣里的家院時,他看到了對面院門口不時明滅的一點火星,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陳子謙見他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又在門口抽煙觀望了。
都知道陳安是去幫蘇同遠打狼,這玩意兒兇猛,不像平時打的那些小獸,單獨的一只沒啥問題,萬一碰到狼群,事情會非常麻煩,心里不擔心才怪。
招財它們三條沒受傷的獵狗跑得快,先上前一步,只有進寶,顯得有些萎靡,不緊不慢地跟在陳安身后。
很快,陳子謙迎了過來,看到陳安背著的黃毛野豬,想要伸手去接過來。
盡管雙肩被繩索勒得生疼,陳安還是說道:“沒幾步路了,不需要再轉手,解繩子還挺麻煩。”
陳子謙也只能作罷:“啷個這個時候才回來?”
“蘇同遠那龜兒是哄我們,哪里有啥子狼跟著他嘛,一路上不老實,一直到了山里,才跟我們說,他其實是前天看到一個有黑娃子的土洞,昨天弄了炸子兒去炸,結果沒有炸死,跑掉了,這才想起來找我去打……”
陳安沒好氣地說:“打黑娃子就打黑娃子,他也不早點說,領著我們在山上各種磨蹭,耽擱了不少時間。”
“看樣子是沒有找到咯?”
“啷個找嘛,昨天的事情了,到他領我們去那土洞的時候,都過了整一天一夜了,那么長時間,都不曉得走出多遠去了!”
“蘇同遠那龜兒成不了事兒!”
“蛋子哥也這么說……但是他這運氣,確實不錯,好不容易發現黑娃子,多花點時間,要是找到了也賺。”
“你明天還要上山?”
“要上,一大兩小三只黑娃子,如果是一只黑娃子帶著兩個冬季剛出生的,也就算了,現在的情況是,小的那兩個黑娃子,估計都有兩百斤了,不小了。”
“三只……那確實值得多花點時間!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老漢,你曉得眼下的情況,有些事情大意不得,家里留個男人守著要好得多。”
陳安心里一直在提防著,擔心楊家旺反撲,畢竟自己所住的盤龍灣太偏僻了些,一旦真有那么一天,以楊家旺的兇殘,會是一場大禍。
“還有我哥那邊,也要多看看……這只黃毛野豬,明天就交給你打理了,給我哥那邊送過去一半!”
陳子謙微微點了點頭,一同往回走的時候,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今天韓書記來過盤龍灣,通知你哥去茶廠上班,說是茶廠動工了,明天一早就得走!”
“不聲不響地把事情辦了,要好好謝謝韓書記,幫了大忙了,得叮囑我哥好好學,學會炮制茶葉的技藝,青溝那邊的茶園就有搞頭了,有啥子需要,讓他跟我說!”
陳安想了想,接著說道:“算了,等哈一起到我哥家里面去一趟……”
他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好好叮囑一下。
“進寶又是啷個回事?”陳子謙也注意到了進寶身上的那些血跡。
“回來的時候打野豬,在追攆的過程中,遇到黃腰貍,被咬了,明天得讓它在家里面養起。山上還有兩只野豬,那些肉我不太想要,準備叫上幾個人跟著一起去,去把它們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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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著進了院子,馮麗榮和耿玉蓮也早在門口看著。
陳安將野豬肉放到倉房里,揉著被繩索勒得火辣辣的肩膀走出來的時候,隔壁聽到響動的滾滾,也從倉房里躥了出來,咿咿地叫著,像個拖油瓶似地抱著陳安的右腳。
直到陳安將它抱起來,這才停止了叫喚。
陳安上山的時候,照顧滾滾和進行記錄的事情,多是馮麗榮在進行,見滾滾粘著陳安,馮麗榮從靠墻放著的背篼里翻了幾根竹筍塞給它,這才將它哄騙下來,就任憑它坐在地上吃竹筍,一家子回了屋子。
小家伙吃完后,會自己回倉房筐子里睡覺。
回到屋里,簡單說了今天進山的事情,馮麗榮倒了熱水給陳安洗漱,耿玉蓮則是忙著到廚房熱飯菜。
吃飽后休息了一會兒,兩人又往陳平家里去了一趟,叮囑了一些事情,他相信陳平能很踏實地干活,唯獨擔心他一張嘴亂說話,主要強調的就是這方面的事情,當然,還有一些為人處事上的事兒。
人情世故已經成了傳統,很多事情,沒點眼力勁,還真不好辦,想學到好的技藝,不捧不行。
再次回到盤龍灣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一家子抓緊時間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陳安早起,檢查了自己的槍械后,領著三條獵狗出了盤龍灣,到麻柳坡的時候,看到宏山家屋里已經燈光閃爍,早忙碌開了。
他徑直走到院門口,敲響院門,很快宏山迎了出來,到他家里坐了沒一會,一大碗熱騰騰的油辣抄手送到桌上,陳安也不客氣,一連吃了兩大碗。
另外,蒸籠里正著糖心包子,宏山也裝了八九個。
收拾完畢,兩人一起往大村子趕,在那里,看到了等著的蘇同遠。
“看來還是被我猜中了,你們今天還會進山……兄弟伙,帶上我撒!”蘇同遠討好地說。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又隔了一夜了,不曉得在哪里能找到黑娃子,怕是要走不少路,我怕你走不動。
還是那句話,你提供了線索,到時候會有你一份……昨天還扔了兩只野豬在山上,要不要肉,要肉的話,進山去搬!”
陳安不認為去碼蹤的時候帶上蘇同遠是好事兒。
見陳安不答應,蘇同遠也不敢過分要求,聽說有野豬肉,還是顯得有些高興,點頭道:“我跟去分兩只后腿嘛!”
陳安和宏山不太看得上的野豬肉,對于其他人,還是非常難得的,盡管不是太好吃,總比沒肉的好。
另外,陳安又去拍了四家相熟的人的家門,一說是去搬野肉都很樂意。
翻過年后,甄應全也時常進山,沒有再來找陳安,聽說他自己進山下套,沒少弄到石貂、黃鼠狼和水獺,收獲不錯,用的就是幾人攆山的老套路,進入更深的山里,專門尋著有水的山溝兩邊,以陷阱、誘捕為主。
他是有經驗的人,不是蘇同遠這種瞎搞的新手能比的。
很快,一行七人早早進山。
兩人抄著好走的山道,領著蘇同遠他們五人到了山里,很意外地發現,只是那頭公野豬有被小動物啃咬過的痕跡,至于那頭母野豬,根本沒動過。
讓幾人自行處理,叮囑幾人注意安全后,陳安領著獵狗打頭陣,尋著昨天的路線,找到山林中黑娃子留下的血跡,讓三條獵狗嗅過之后,上前領路。
三條獵狗尋著一路留下的氣味,往西北方向的深山鉆了進去。
陳安和宏山不急不緩地跟著。
獵狗被陳安訓練得很好,并不會一路嗅著氣味就一直跑遠,總是往前找出去一段,就會停下來等著,或者干脆跑回來。
期間,幾條獵狗也發出過兩次兇聲,一次是發現一頭孤豬,一次是發現了石洞里的一只石貂。
兩人都沒有理會,耐心地,小心地繼續碼蹤,只一心想著看能不能在今天找到那三只黑娃子。
就這樣,在山里兜兜轉轉,往山里越走越深,也沿途看到不少黑娃子留下的痕跡,甚至看到了一頭被黑娃子獵殺后只剩下殘骸的黑毛野豬,一百五六十斤大小。
眼看臨近中午,在一片山坡上,看到了一棵腐朽的大楊樹被暴力破開,還有不少螞蟻在爬動。
痕跡很新鮮,一看就知道是黑娃子的手筆。
這讓兩人心頭一喜:總算找到了。
果然,再跟了半小時左右,到了另一座山崗上,招財發出了叫聲。
陳安稍稍安撫了幾條獵狗,然后尋著招財緊盯著的方向摸了上去,在一棵長歪的粗大馬尾松樹下,看到了那三只黑娃子趴臥在樹下。
距離隔得遠,看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只黑娃子被炸傷。
陳安悄悄退了回去,這才大口喘了幾下。
一看陳安微笑的樣子,宏山就知道,肯定是找到黑娃子了。
“喝口水,休息一下,準備動手!”
如果順利,能靠得更近,接連幾槍搞定,那是最理想的情況,但黑娃子比野豬難對付得多,事情決不能大意,必須調整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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