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蕭華淡淡一笑,“老夫沒有弟子!這天下惡事必然是有天下正義之人所管,老夫殺這些賊子正是老夫當做的,沒來由要你們什么報酬!”
“是,是……”見到蕭華不收,齊進有些尷尬,知道蕭華不愿意干涉他們跟蕭劍的那些事情,于是一邊回答著又是走到不遠處已經騎坐在駿馬之上的蕭劍旁邊,至于蕭劍如何應對,蕭華也懶得理會,因為此時那所謂的游俠游重權似乎已經跟游家的七伯達成什么協議,在七伯的帶領下來到了蕭華面前。
七伯拱手道:“老朽宜豐國游家老奴游七,見過蕭道長!聽我家小公子所言,剛才乃是道長出手救了他,老朽有些慢待了,不知道長道觀是在何處?待得老朽將此事稟告我家家主,請家主派人前往道長道觀,重裝道院重塑道尊金身。”
看著七伯有些倚老賣老的樣子,再聽著七伯老朽老朽的自稱,蕭華笑了,還禮道:“老丈多禮了,蕭某當不得如此重謝。而且蕭某也是一介閑云野鶴,并不曾有什么落腳的所在,老丈的心意蕭某領了。”
“那如何能成?”七伯并不罷休,搖頭道,“我游家乃是大儒世家,先祖有詩書傳世,宜豐國內的國民都知道我游家以禮儀治家,若道長這等大恩都不思報,讓我游家還有什么臉面面對世人?”
“奶奶的……”蕭華見到這七伯一句一字都是大儒啦,世家啦。甚至自己不求報都不成,都耽擱了人家游家的臉面,不覺心里頗是嘀咕了,但是他將手一擺道,“老丈此話有謬!”
“哦?”七伯一愣,奇道,“道長有何指教?”
“蕭某雖然不是儒修,可對儒修心有浩然之氣很是敬仰!僅僅數刻之前,貴門公子面對數百山賊和自己根本不能抵擋之賊首,口中有云‘讀詩書。習禮儀。煉正氣,握三尺青鋒,就應該一往直前,蕩盡天下戾氣!’如此之話正是如同九霄神雷讓蕭某巋然驚醒。他不過十數歲書生。就能憑正義之氣。做到‘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境界,不正是蕭某心中的一介游俠?不正是天地之間少有的奇偉男兒?蕭某不過是跟他一同御敵,談什么救助?老丈擔心儒修世家的臉面。蕭某還要憂心我道門的臉面呢!以后老丈切莫再提起此事!”
蕭華的話說得七伯臉上泛起一層神彩,游重權的表現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雖然極其看不起敗落的道門,看不起蕭華,但蕭華畢竟是救了游重權,此時又將游重權說得如此高大,他心里早就是樂開花了,嘴都合不攏的笑道:“蕭道長實在是說得夸大,小公子年歲未足,并不曾習得我儒修真義,這些不過就是平素聽大公子和我家老爺常說,耳聞目染罷了!”
“言語可以模仿,浩然之氣不可替代!”蕭華不以為然,“面對能輕易擊殺自己的賊首,貴公子挺身而出,這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耳聞目染!都是貴門教子有方!”
“唉……”七伯想不到蕭華居然對儒修和自己游家如此推崇,似乎蕭華根本就沒有什么道門和儒修的隔閡,心中大悅,看著蕭華也是順眼了許多,聽到蕭華說到最后,不覺嘆息道,“道長有所不知,小公子是老朽自小看著長大的,想想小時候騎著老朽脖子撒尿的小娃娃……”
“七伯……”游重權臉紅的如同紅布,威脅道,“你再說我就走了!”
“好,好,不說,不說!”七伯笑容滿面,好似忘記了剛才的戒備,問蕭華道,“道長這是前往哪里?若是有暇,不妨同行?”
“呵呵……”蕭華笑了,回答道,“蕭某欲往銅柱國走一遭,卻不知是否跟老丈同路?”
還不等七伯開口,淵涯走了回來,將已經清洗干凈的魔棒遞給了蕭華,恭敬道:“多謝道長的兵器!”
“嗯”蕭華接過,微微一晃,收入了空間,看著旁邊的游重權笑道,“淵涯,這是宜豐國大儒之后游重權,剛才你在拼殺沒有看到,他居然敢一人力斗一個賊首,那勇氣絕對不凡,你等可以多多親近!”
“在下游重權,見過仙友”游重權早就將力斗胖和尚的淵涯看在眼中,淵涯的勇猛讓他心折不已,如今得了機會如何不知道結交?急忙躬身說道。
“在下淵涯……”淵涯雖然不善言辭,可聽到游重權如此勇氣,也是對他另眼相看,急忙還禮,只是兩人見禮之后,僅僅攀談幾句就不知道說些什么,場面頗是尷尬,蕭華又是招招手道,“柳毅,淵涯不善言辭,你且過來吧,你們都是年輕人,多多親近!”
“是,道長!”柳毅在馬車上不敢亂動,唯恐添亂,如今聽到召喚,急忙從馬車上溜了下來……
“威武……”前方車隊處已經有了鏢局的吆喝之聲,顯然又要起行,蕭華笑道,“老丈請,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我等有我等的事情,咱們邊行邊敘如何?”
蕭華對游重權和黃毅的事情很是掛念,自然對游家之人也是另眼相看,他還真想好好的了解一下游重權。
游家兩個不曾通報姓名的家將,一個陪著游重權過去了,一個則牽了先前游重權所騎的追風過來,請七伯上馬,七伯一邊兒抬腿上鞍馬,一般笑呵呵的對蕭華說道:“呵呵,老朽早入耄耋之年,正是八十有二了,蕭道長駐顏有術,老朽倒是看不出道長能比老朽年歲大到哪里的!”
“這個……”蕭華有些猶豫,略加思索,笑道,“老丈年歲真不小了,不過,老丈身手矯健,不遜常人,即便說是花甲之年,蕭某也會相信!”
“哈哈哈”七伯大笑,“老朽不過是得了家主厚賜,能習練家傳秘術,雖然不能大成,不能跟小公子他們一樣掃蕩域內群魔,可說到凝練氣血,行蹤矯健那是無妨的!要不今次出門追隨小公子的重任怎么能落在老朽身上?再說,老朽這算不得什么,我家上代家主年逾百歲,依舊能手提三尺青鋒,將旬陽水寇匪首誅殺,那才叫厲害呢!”
說到此處,七伯醒悟過來,笑吟吟道:“對了,到了此時,老朽還不曾問過蕭道長名姓,蕭道長似乎也不曾提起年歲啊!”
蕭華嘆氣了,看著七伯有些自傲的笑,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看起來所謂的勝負之心,不光是在比斗和賭博之中常見,就是尋常言語中也是有的啊!并不會因為人的年老而磨損。也或許七伯覺得自己沒有蕭華的神通,想要在這細枝末節上找到平衡?
這個問題,蕭華偏偏沒辦法回答,他真實的年紀他自己都是不知道啊!若是從曉雨大陸的殤華冥算起來他怕是有近二百歲吧?可是,即便此時蕭華將這最靠譜的、也是最短的年歲說出來,七伯會相信么?
“好教老丈知道,貧道姓蕭名華,今年……”說到此處,蕭華微微一笑,“今年多大蕭某已經不知,蕭某只知道上次閉關乃是百十年前了!”
說到此處,蕭華猛然間又是想到,自己身入海眼到數十日前在江潮觀前醒來,這段時間又不知道是多久了啊!
“啊?”七伯一愣,隨即笑笑,拱手道,“道長真是神人啊!老朽佩服!”
“哈哈哈……”蕭華同樣哈哈大笑,隨意的拱手,他心里知道,七伯所說的“神人”并不是說自己是修煉上的神人,乃是吹牛的神人,他也不介意的,自己的真實情況不正是蕭劍這等所謂的道長經常吹噓的么?他也沒必要跟七伯講明什么。
車隊繼續行進,柳毅、淵涯和游重權在前面說的投機,不時有些笑語傳來,七伯看著游重權眉飛色舞的樣子心里也是高興,不覺在蕭華的有心之下將游重權不愿意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游家乃是宜豐國的儒修世家,可以說整個宜豐國都是由游家支撐的,宜豐國的國主到了游家都要低頭見禮。
游家子嗣甚多,旁支也多,游重權是嫡支中最小的一個。游重權自小聰慧異常,很小年紀就熟讀詩書,年紀稍大就通讀儒修大家之經典,并且經常提出自己的獨到見解,甚得家主的寵愛,而且也被期望以重望,以求在游家再出一個大宗師,甚至文圣!可惜,游重權的修煉之路又是出乎旁人意料了,剛剛踏足煉精化氣的時候甚是容易,但修煉起來卻艱難的異常,旁人用一日的工夫他能用十日方能到達,胸中的真氣始終無法淬煉精純,如今已經十四五歲了,還是童生境界。這還不算什么,畢竟游家儒修弟子眾多,什么樣兒的狀況沒見過?他們也有相應的秘術應對。可讓旁人最為不解的,是游重權的志向!游重權想做一名游俠!而不是游家所想的大宗師!
游俠是什么?七伯口中的游俠又是跟蕭華的所想……相差甚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