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鄉路漫長

第二百九十八章 師生

不出寶然所料,婚后的袖梅將生活的重心完全放到了她那個小小的家里,每天兩點一線,燕子銜泥般將她那個簇新卻嫌簡單的小窩一點點豐富細致起來。唐阿姨多少還有點賭氣,袖梅偶爾帶了女婿回家,淡淡的管頓飯,話都不肯多說,漸漸的袖梅除了帶回點社里發的花生肥皂,沒事兒基本上就不過來了。

袖玉有時半真半假地跟寶然抱怨說:“人家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姐倒好,嫁出去嫁出去,可真就是出去了,自己家不回不說,連你這個避風港都用不著啦!”可不是,連寶然媽有次都不經意地提到:“好像好久都沒看見袖梅了。”

算起來寶然離袖梅的小家最近,天天課間路過那教學樓的走廊西頭上,遠遠望過去就能瞧見她家屋頂上的小煙囪。可是每天寶然到校的時候,袖梅已經上班去了,寶然放學,那邊又還沒得下班,一來一去的正正好給岔開,除了中午放學上學,平日里照面都難得打上一次。

寶然卻知道袖梅并沒有疏遠了她。她的稿子,每次整理清楚都拿只牛皮大信封裝了,上辦公室交給張老師,回頭袖梅依舊是細細致致地幫她看過以后及時地往外發,有了回信或者匯款單,也都裝進大信封里,再由張老師給她帶過來。

有時也會捎個口信要寶然去她家里歇歇腳,吃個飯什么的,寶然一概拒絕,只說還要回去幫著家里準備三餐,還有寶輝少虎兩個畢業生呢!再說了,畢竟人家小兩口新婚,正是粘糊得難舍難分的時候,她去湊這個熱鬧干嘛?

大概是得了袖梅的囑咐,張老師對寶然的數學盯得特緊,這讓師生二人都很困擾。

我們早就說過,寶然不是個天分高的,偏科相當嚴重,這么些年的緊追猛趕,最大的收獲也不過是勤能補拙而已。寶晨對她的數學是早就不抱希望了,因材施教給她整理出來的復習大鄉路吧綱,基本上都是按常見題型一條條地列出來,然后寶然老老實實將后面的各種例題做了一遍又一遍,硬生生記住各種變化,等到考場上見了真章,根據記憶和有限的一點分析能力,找出最適合的解題方法往上套。

張老師對于這種笨得不能再笨的學習方法非常頭疼,可他還不能沖寶然著急,不然回家媳婦兒要上火。

袖梅理由很充分:“寶然基本上是我看著長大的,其實她很聰明!只不過人都是各有所長,不然你給我寫篇散文詩來看看?你自己是教數學的,當然覺得簡單,要是學生們個個兒都一點就通,還要你這數學老師做什么?真要是覺得不好教,只有一個原因:你對我妹妹關心得還不夠!你看當年寶晨給她做的學習計劃那才叫真上了心的!”

于是張老師姐夫只好上心,幸虧這幾個月教下來,發現寶然的邏輯思維是差了一點兒吧,好處是很有自知之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怎么講也弄不明白的,都會老實說出來,然后乖乖抱著一堆的例題去背,不會要臉好強地瞎逞能,倒是很能耐得住性子。

與此同時寶然也在進一步觀察著這位大姐夫,她一直很好奇說起話來那么一板一眼枯燥乏味的張生同志,是怎么在一幫子精力旺盛無法無天的半大孩子們當中站穩腳跟的,而且居然風評還相當的不錯。

現在明白了,一到了課堂上,尤其是一講起他的數學來,這張老師整個就換了個人似的,滔滔不絕,神采飛揚。公式定理洋洋灑灑,例題典故信手拈來,還真是個有本事的。最妙的是這人除講課外基本沒什么廢話,從不會苦口婆心教育學生們要苦讀啊鄉路吧要上進啊之類的,讓孩子們覺得耳根清凈許多。他也極少多費唇舌去維護課堂秩序,用他的話講:愿意學的怎么都學得進去,不愿學的繩子捆著也學不來這樣大家都省事兒。

這種作風在年輕些的教師群里面還有些市場,老一輩傳統教師就不怎么看得如入眼,認為他簡直是誤人子弟。“鄭老師對他這種意見可大了!”程宇博友情提供著內幕消息:“教研工作會上不止一次提出子不點名批評咳咳!”看看前后無人,程班長學了鄭老師那平板嚴肅的腔調說:“有教無類啊知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只顧著抓尖好強出成績,一些基本的準則都忘掉了!”

寶然雙手抱著一摞作業本,咯咯兒地笑了起來:“幸好張老師不教二班!他們兩個要是搭檔起來,有的官司可打!”

兩個人正在往樓下辦公室走,寶然去交英語作業,程班長,誰知道他去干什么,就這么溜溜兒地跟上來了,還很熟捻地同寶然講老師的八卦。

其實張老師的課上很嚴有人搗亂,倒不是因為他有多么出塵的人格魅力,據寶然觀察,全賴其一手準頭極高的扔粉筆技術。

是的,在丈母娘跟老婆面前頗有些唯唯諾諾的張生老師,還是很有一點小脾氣的。課堂上有人睡覺他不管,只在提問時準確地點名,然后一只粉筆頭準確地砸上去提供喚醒服務,再就是說話的,做小動作影響了他人的,一律粉筆頭伺候。額頭,鼻尖,手腕,肩膀,指哪打哪,百分百十環,力度也掌握的很是老道,從略施薄懲的一個小白點,直至鏗鏘有力到倒霉孩子大叫著跳起來,駕輕就熟,隨心如意。有時候他還會很遺憾地感慨一句:“你們這到底是文科班,女生居多。還是上三班的課更加痛快一點。”

程宇博點點頭:“要真說起來,張老師教我們是有點兒屈才了,怎么著一班二班至少該給他一個吧!誰不知道那兩個班容易出成績!”

“既然這么羨慕,你自己為什么不去?”寶然應付著。

兩人說著到了數學組教研室門口,寶然將兩手換一換停住腳步:“忙你的去吧,我要到張老師那里拿點東西。”

“又是你姐的東西?”程宇博笑著說:“不行咱們跟老師說說調一調,你別干英語課代表了,改數學得了,還方便!”

寶然下巴煩兒一抬:“課代表還是得憑成績說話,我這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去走這種后門?哼!”

哼完不再理他,用肩膀輕輕頂開虛掩的辦公室門進去了。

一進去寶然嚇一跳,宋海燕正杵在門口,也不知站多久了,剛才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過來拿卷子啊?!”見她只看著自己不動不說話,寶然主動招呼。

“啊?啊是啊!”宋海燕好像才醒了神兒:“顧蘭肚子疼我來幫她拿一下單元測試我先走了!”

“嗯拜拜!”跑得那么快!寶然聳聳肩自去找張老師。

交上去一本家庭作業,又從張老師那兒拿回一只大信封,寶然慢慢往外挪,邊走邊美滋滋地伸兩根指頭去撐開信封口,等不及地想要落實一下又有多少進賬,冷不丁又被靠在門外墻邊的影子嚇一跳:“呃!宋海燕你沒走?”

干嘛呀神出鬼沒的,考驗我的小心臟啊!

宋海燕在墻上一撐直起身:“正好沒什么事兒,等你一塊兒!你去英語教研室?咱倆順路。”

你說順路就順路吧!寶然在后面搖搖頭,脾氣很好地跟上。

放下了英語作業,宋海燕又陪著寶然上三樓教室,一路默默無言,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終于在樓梯口轉過身來。

寶然松口氣,這位姑娘總算要跟她說話啦!

“寶然,這次月考你是文科第一了吧?”宋海燕蠻關心的樣子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分數和排行榜就在教室門口貼著,我就不信你沒去看過!

寶然腹誹著,還是老老實實答:“不是。程宇博第一,我還差了十來分。”

“哦?他現在第一了啊!”宋海燕不知是感嘆還是悻悻然:“我看他英語成績已經是年級第三,只差你五分了。”

“是啊這家伙暑假大概惡補了。”寶然很沒營養地跟著寒暄:“搞得我現在提心吊膽的一不小心就給人攆上來啦!”

宋海燕好像沒有同情寶然的心思,只是喃喃地自語:“你說這人至于嗎?硬生生擠到文科班,就為了避開顧蘭好爭個第一?”

還真是會找理由

寶然搖頭:“我覺得不是因為這個。”

“那為什么?”宋海燕突然盯著寶然問:“你說他為什么放著好好的理科不上去讀文科?誰不知道理科的路子寬,實在讀不進去的才會去學文!我不是說你啊!”

“沒事兒我知道你不是說我。”寶然頭疼:“不過你問我也沒用啊,想知道為什么干嘛不直接去問程宇博?!”說著不等宋海燕表態就沖樓上一招手:“程班長一,過來一下有事問你!”

程班長死性不改先豐神俊朗地笑,待寶然帶領著宋海燕嚴肅地盯了他一會兒才咳咳兩聲,正了正表情:“其實我就是研究了一下各大學的招生情況,打算將來進個好點的學校讀經濟管理或者人力資源毛主鄉路吧席都說了,與人斗其樂無窮嘛!”

這下清楚啦?寶然看看明顯愣住了的宋海燕,只希望她能記住這個教訓,能幡然悔悟最好。

宋姑娘,學著點兒吧!你跟這兒郁悶糾結的時候,人家可是目標明確步伐堅定,曖昧游戲之余一點沒耽誤自己的正經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