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三更的梆子已經響過,院里燈火通明,先前出來問過雪歌是誰的穩婆踉踉蹌蹌的跑了出來,見了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雪歌,慌張出聲道:“原先生,保大人還是孩子?”
吳嬸和段郎中全守在門外,覺得雪歌冷靜的叫人難以認同,聽了這種問題,他居然沒現出任何緊張的表情,連聲調也聽不出波動,淡淡道:“你——什么意思?”
穩婆見雪歌不緊張,定了定心神后,小心翼翼道:“夫人不行了,如果原先生想保孩子,或許還有點希望,如果要保大人,很可能會一尸兩命,望先生……”
一直冷靜的雪歌沒等穩婆將話說完,伸手直接擋開穩婆,撞門而入。
看似尋常的一撥,穩婆竟被甩在門口的立柱上,滑倒之后老半天沒能爬起來。
吳嬸緊張的抓住雪歌繡著碧桃花的袖擺,勸道:“原先生切莫硬闖啊,進了產房,對男人不好。”
雪歌冷若冰霜道:“放手。”
吳嬸瑟縮了下,卻沒松手,雪歌倏地回頭,一雙銀色的眸子在燈火的輝映下閃著妖異的光澤,驚得吳嬸手一抖,腿一軟,竟跪坐在地,雪歌縹緲道:“她若不在了,我好不好又能怎樣?”
說罷不理會吳嬸,閃身進了房間,先前趴在地上的小花此時不停的在門前來來回回,不停向里張望,卻不敢邁進半步。
段郎中剛才去扶被雪歌掃開的穩婆,沒看見雪歌的眸子,見吳嬸竟跪坐在地,快步上前扶起癱坐的吳嬸,緊張道:“岳母您怎么了?”
吳嬸結巴了一陣,隨后竟推了段郎中一把,顫抖道:“我沒事,這里有我在就好,天快亮了,彩珍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回去幫著照看下。”
段郎中遲疑道:“可是昨天和前天早晨,彩珍也是自己……”
吳嬸怒聲道:“叫你回去就回去,那么多廢話干什么。”
因吳嬸對彩珍跟著他吃了這么多年苦沒一聲抱怨,且時不時還托人給他們捎些體己錢,所以段郎中對吳嬸十分尊敬,見吳嬸生氣了,也不敢再多說什么,頻頻回頭的跑開了。
吳嬸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拖著虛軟的腳步向那穩婆走去,聲音難掩緊張,卻還是佯裝輕松道:“老嫂子沒事吧?”
穩婆呲牙咧嘴的笑,無奈道:“前年給太師接嫡長孫也沒得這么高的賞,接下這活我便知道不會好干,果真啊原夫人身下淌出來的羊水和血比我之間見過的一個中毒而死的婦人流出的顏色還嚇人,我們幾個剛開始見了,都懷疑她腹中的孩子或許早就死了,可那個孩子往下走,好像是有生氣的,咱們也不敢怠慢了。”
吳嬸攙扶著穩婆,手止不住的抖,不安的看著破敗的房門,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雪歌進門時,那兩個穩婆圍在床前緊張的喚著:“夫人你醒醒,再堅持堅持,夫人醒醒,孩子就快出來了,夫人……”
“蘊娘。”雪歌輕喚出聲,伸手掃開圍在床頭的穩婆,身子止不住的打著擺子。
兮若緊閉著眼,雪歌俯身攥住她的手,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發黏在臉上,面色呈現著死亡的灰敗,雪歌再難維持淡漠的假象,優雅動聽的嗓音現出沙啞,喃喃道:“你說過望著時時與我好,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只要我開口,你絕不會再偷偷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跟你開口了,要你睜開眼看看我,不要消失,你聽見沒?”
終是拿人錢財,扶著床架站著的穩婆小聲道:“原先生,夫人是真不行了,沒得選擇,只能勉強試試看能不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了。”
雪歌頭也不回,陰沉道:“出去。”
兩個穩婆對視一眼,雪歌復又森森然道了句:“不想死就給我滾出去。”
她二人不敢耽擱,踉蹌跑了出去。
雪歌摸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動作利落的刺上兮若身上穴位,須臾,兮若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雪歌攥緊兮若的手貼向自己冰冷的臉,另外一只手拂去黏在兮若臉上的濕發,柔聲道:“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就這里,你不是喜歡我么,喜歡我為什么不睜眼看看我?”
兮若仍是沒睜眼,卻啟唇虛弱的念了句:“雪歌……”
雪歌遲疑片刻,還是出聲應了,“我是。”
兮若唇角勾了抹飄忽的笑痕,梨渦若有似無,縹緲道:“鳳家欠了北夷一個大王,我只能還你們一個王孫,這已是我能辦到的最大補償,放過我吧,這樣實在太累了,讓我歇歇。”
雪歌聲音難掩顫抖,“一個王孫就夠了么,你休想這么輕輕松松脫身,我不準,絕對不準。”
兮若終于吃力的掀開了眼皮,迷離的視線對上雪歌陰冷的臉,半晌,緩緩的抬手撫上他的臉,喃喃道:“我時常幻想如果那夜在兩儀殿前你不是冷眼旁觀,我會不會幸福些,如果那個時候就死了也會是快樂的,至少我會幻想著溫文的雪妖公子是喜歡我的,如今鬧成這樣,真覺得悲哀,再或者剛臨盆的時候你就切開我的肚子將孩子拿出去,即便我死了,也會覺得這一生是完滿的,可是現在我全想起來了,這幾個月的幸福到底是一場鏡花水月的夢,你在意的始終是軒轅家的血脈,即便他不是你的孩子,可你還是這樣盡心盡力,墨羽不如你這般懂得算計,你設計了一場抓奸的戲碼刺激墨羽,讓他懷疑我,逼著我投潭,地點選在仙桐的月華殿,不過是想激化他和張方碧之間的矛盾,想來如今仙桐大概已經不在了吧,要墨羽恢復成先前陰狠暴戾的墨大將軍,取父皇而代之,而你護著他的血脈,會這般用心也是因為尋常女子不易產下軒轅氏子孫,重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場算計,我終究只是你們復國的一顆棋子,將孩子拿出去,我便沒了最后的利用價值,雪歌,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即便那個時候我想不起前因后果,可依舊幻想著碧桃花會開,因我記得母妃告訴我,有我落腳的地方便有碧桃花,如果我執意守著的人消散了心中的仇怨,碧桃花就開了,我執意守著你,可院子里的碧桃花到底沒開,如此,就別再為一顆棋子多費心機了,真心實意的愛一個人,不會是自私的占有,讓兩人都不快樂,而是望著他能灑脫的活下去,雪歌,我的夢中沒有我和你的未來,先前便知道白頭偕老只是我一個人的癡心妄想,上元燈節執手就算是假象,也叫我快樂了,如果你我必須要死一個,就讓我去吧,你帶著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南國鳳氏氣數已盡,這個孩子是軒轅家的嫡長子,將來即便不是軒轅氏的儲君,也會是棟梁,算是父債女還了。”
雪歌緊攥著兮若的和他一般冰冷的手,沙啞道:“鳳家氣數未盡,廷昭是鳳家嫡長孫,趙香容也生了個小皇孫,你是鳳家的希望,如果真的這般惦記鳳家就起來,你父皇也沒死,墨羽集了天下異士養著他,墨羽在等你著你、錦槐喝了忘憂水,忘了所有人,唯獨記得你,鳳九也等著你,還有牟刺,他們都巴望著你好,你忍心讓他們傷心嗎?”
兮若扯開了抹迷離的笑,目光卻開始渙散,喃喃道:“這么多人都望著我好,可唯獨沒有我巴望著的那個,雪歌,給我穿上嫁衣,然后燒掉,我想起了這些,無顏回首陽山見靜修師父,除了錦槐外,他們沒了我依舊會好好的,你不愛我,就把我的骨灰裝壇子里交給錦槐,說我此生無法報答他了,許他來世,希望他或是首陽山下的獵戶、或是永安河上的漁夫,我愿為平凡村姑,如果他不嫌棄我,我就嫁他,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就好,沒有陰謀、傷害、算計,上元燈節時可以手牽手,為一個河燈開懷,為一個面具雀躍……”
雪歌眼角滲出晶瑩,俯身抓住兮若孱弱的肩膀,厲聲道:“你許錦槐來世,我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辦,你說過來世一定要嫁給我,不許我娶別人,你會不高興,可你要嫁了錦槐,我怎么辦,你嫁給錦槐,我怎么辦,你告訴,我等著你,盼著你,可你嫁了別人,我要怎么活下去?”
兮若緩緩閉眼,雪歌眼角的晶瑩終于承受不住,滴在了兮若的眼角,好像是她流出的淚一般,她復又吃力的撐起眼,貼著雪歌臉側的手撫上他的眼角,喃喃道:“你——哭了?”
雪歌俯身將兮若攬進懷中,貼著她的頸窩,喃喃道:“我并不是真的無心無欲,算我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母后不要我,北夷王宮的所有人都怕我,離開北夷后流落南國,你父皇給我喂毒,他更恨我,那個時候我四歲,也會害怕無助,我不是怪物,我只是生下來的時候和平常孩子不同,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待了兩年,只有毒藥和蛇蝎地鼠,要么吃它們要么被它們吃掉,小時候沒人喜歡我,后來那些女人只看上我的容貌,沒幾個會在意我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除了你,別讓我愛上你之后,狠心的撇開我,別離開我,我愛你,不是陰謀算計,是真的愛上了你”
(》_《)最近書評好冷清,親親們都拋棄口憐滴小紫紫咧咩?這幾天很忙,沒怎么注意女頻頁面,剛剛愕然發現粉紅票票榜居然要掉出100名了,咩,介素腫么咧,難道小若若和小雪雪表現滴8好,欠揍了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