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王爺，我的心里有暗暗的驚訝，是長空碩嗎？那位昔日的太子殿下。

曾經，從父親和哥哥的對話中，我無意間也聽到了一些關于呈國宮廷政變的事。

呈國的先王，長空赤天在位的時候，寵愛著從衡國娶來的扎藍公主。并且立扎藍王妃的兒子長空碩為王儲。

赤天23年，大王子長空焰發動宮變，那場宮變慘烈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總之在那之后，長空焰變成了呈國的王。

宮變那年，長空碩剛滿12歲，無力改變事實，只有接受。這么多年，看著別人坐著本該屬于自己的王位，執掌著自己的江山，那是怎樣的屈辱。不知道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忍耐下來的。聽說，他現在是呈國的一員猛將，征戰沙場，所向披靡，令敵國聞風喪膽。

父親和哥哥似乎也領教過他在戰場上的狠戾殘忍。我就是在他們憂心忡忡地談論著這位年輕的將領時，聽到了關于長空碩那一襲錚亮戰甲下的陰暗恥辱經歷，和那場宮變的大概頭尾。

人們總是稱那些善戰的將軍為虎將，而長空碩，與他作過戰的將軍，卻稱他為狼將。我的哥哥說，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在戰場上，他就像是一頭狼。兇狠陰戾的目光從他那只左眼中迸射出來，讓人心驚，不戰自潰。

是的，他只有一支左眼睛。右邊的眼睛，常年帶著一只眼罩。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失去那只眼睛的。似乎不是在戰場上，因為人們最初始的記憶中，長空碩第一次出現在戰場的時候，就是帶著那只眼罩的。再說，如果哪個敵將能要了長空碩的一只眼睛，那么一定會傳遍中原的。

所以，這是一個謎。真相，也許就算有旁人知道，也不敢說。

呈王聽了那位老臣的話，倒是沒有再說什么。是啊，你還想怎樣？奪了弟弟的王位，還想再奪他的女人嗎？況且，長空碩還在用生命做賭注似的保衛著你的疆土。你至少，應該有些感激，或是愧疚的吧。

呈王對著那位旁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個太監便取出一張彩箋，并且囑咐我們，念到名氏的站到一邊去。

這是干什么？恒惜，月蘇兒，也念到了。我看到她們臉上惶惑的驚恐的神情，還夾雜著一絲忽隱忽現的期待，慢慢游離出去。

我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像是聽到正在宣讀的死亡訃。心里陣陣地打著鼓。

“薔薇。”

神經隨著我的名字猛地抽搐了一下，我驚訝地抬起頭，那太監已經開始接下去念別人的名字了。我的腳沉重地邁不動步子，眼神一轉，卻看見一道炯炯的目光向我投來。

是呈王。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向我招手。

我一步步走過去，他的手指著離自己很近的一個地方，示意讓我站在那里。

這位置使我不得不抬起頭仰視他，他長得跟魏呼延將軍真的是太像了，尤其近距離的看的時候，貌似神更似。

“大王。”我屈膝向他行禮。

“你就是薔薇？”他問。

我答著，心里卻更加不安了。重又抬頭看他，卻看見他的臉上竟然如此明顯地綻開了這樣邪惡的笑容，像是午夜里的暗花，在陰澀的月光的下散放著噬命的毒。

“去吧。”他十分溫和地對我說。

我帶著滿心的疑惑，更多的是惶恐，走向被念了名字的女子中。抬起頭，卻看見那道目光還是投射在我的身上，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究竟是怎么了？

那個太監終于念完了，公主們就這樣被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沒有被念到名字的，由一個宮仆帶領著朝一個方向走去。我記得那個方向，通向曇宮。我們剛才就是從那個方向來的。

而我們這些被念到名字的，所去的卻是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

呈王已經挪開了他的目光。我卻聽見了一個令人心驚的命令，他對那位老臣說：“今晚叫蘇綾鄂到我的寢宮來。”

“大王，這……”那老臣想說什么，卻還是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