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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宣摟了妙姐兒剛要說話,丫頭們在外面回話了:“孔媽媽來了。”沈玉妙這才想了起來,從朱宣懷里掙脫了開來,笑道:“我忘了對表哥說一聲了,我讓孔媽媽帶了龔氏來了。”
龔氏?超過了十年的事情了,朱宣還真的想不起來姓什么了。看了妙姐兒直白提醒了:“就是那五兩銀子。”
然后笑嘻嘻看了朱宣恍然大悟的樣子,孔媽媽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先是一個人進來的,笑道:“奴婢按王妃的意思,把龔氏帶來了。”
聽了王妃對了王爺笑道:“我有話對她說呢,表哥這一會兒回來了,正好陪了我。”朱宣點點頭,先回到錦榻上坐了下來。
孔媽媽急忙上前一步,扶了王妃也在榻上坐了下來,沈玉妙這才含笑對孔媽媽道:“帶她進來吧。”
孔媽媽答應了出去了,妙姐兒才笑著看了朱宣道:“上午我把這事給忘了,下午讓人去看了表哥,總是有人在。”
朱宣看了妙姐兒明麗飛揚的面孔,哦了一聲。房外有腳步聲響,孔媽媽帶了一個婦人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先跪了下來磕頭:“給王爺請安,給王妃請安。”
龔氏在家廟里住了十年,管家廟的人也是清楚的,美其名早照顧,其實是看管了。她可以不干活,不種地,只是每個月領五兩銀子去,雖不富貴,和周圍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種田人相比了,也可算做小康。
只有她的母親一人來陪伴了龔氏,歲月寂靜過了十年,對于歌女出身的龔氏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懲罰。
妙姐兒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兒,看了面前跪伏了的這個人,一身青衣還算得體樸素,笑著說了一句:“你起來說話吧。”
龔氏這才站了起來,眼睛惶惶不安地看了一眼王爺,他端坐在一旁沒有什么表情,再看了笑容明媚的沈王妃,是親切的笑容看了自己,不知道是禍是福。
朱宣聽了妙姐兒對了龔氏說話:“今天喊你來,我有話對你說。”妙姐兒原本是想好了的,待到看了龔氏抬起了面孔,面上略施了脂粉并不過于濃艷,但是也遮蓋不了臉上眉間的病容,帶就了身體不好的樣子。
龔氏聽了王妃說話,忙低了頭雙手互握了,輕聲回話了:“王妃請吩咐。”一眼看過去,幾乎讓人自慚形愧了,龔氏與情與規矩都要低下頭來。
沈玉妙笑容滿面了,款款道:“聽說你身體不好,雖然要靜養。我想了,也要有點輕閑的事情做一做才行,所以喊了你來,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怎樣的?”
龔氏幾乎是高興的,抬了頭看了王妃一眼,臉上有了幾分喜色,又低下了頭恭順的道:“聽王妃的吩咐。”在家廟里整天吃了沒事做,也是寂寞難過的過了這十年多。
朱宣依然是一動不動,一向好坐功。看了妙姐兒看了自己,笑道:“表哥,鋪子里要人手,要一個廚房上的人,就是不會學學也會了,不然我替她想了,長天白日的可怎么過呢?”
龔氏聽了王爺簡短的一個字:“好。”就再也無話了,十年沒有見過他了,只聽了打勝仗,封王,權勢漸高。有些兒失望的龔氏還是低了頭,原以為是到王府里來做事。原以為是沈王妃覺得一個月五兩銀子白養了人。
妙姐兒噙了笑容看了龔氏道:“你覺得怎么樣?廚上的活計你總是會的吧?”龔氏低了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回話了道:“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鋪子?”
王妃還沒有說話,朱宣不悅地開口了道:“王妃吩咐了,去哪里都是去。”這個人我贖了身子養了十年多,難道不明白她是王府的奴才。
龔氏聽了王爺不高興了,趕快說了一句:“只是想問一聲兒,回去帶了母親一起去,多一個人多做了活,好對了母親說地方。”
妙姐兒含笑看了朱宣一眼,然后對了龔氏道:“地方呢,一會兒孔媽媽告訴你,那里有住的地方,你不用擔心,在鋪子里幫工是幫工的月錢,你一個月五兩銀子還有,以后一總從鋪子里領了。”
聽說了五兩銀子還有,龔氏這才又轉為高興了,聽了王妃又交待了:“去了鋪子里小心做事情,有了什么不好,我聽了可是不依的。”
看了龔氏一一地答應了,沈玉妙這才笑吟吟地看了孔媽媽道:“媽媽帶了她去吧,再交待了她,明天或是后天那房子收拾好了,就讓她去鋪子里。”
孔媽媽答應了帶了龔氏出去了,妙姐兒這才笑著轉了頭看了朱宣,還沒有說話。朱宣先開了口道:“要是跟我的人,這樣話多,腿上的筋讓她先斷兩根。”
沈玉妙微笑了,看了朱宣道:“就是這件事情,我沒有先對表哥說,想來這樣年青的一個人,一輩子就在家廟上那樣度日了,心里想了為她難過。不如讓她有些事情做一做的好。”
朱宣懶懶地拉了一個迎枕靠了,手在身邊的榻上拍了拍,對了妙姐兒道:“過來坐這里和表哥說話。”
沈玉妙笑著先不過去道:“表哥你先別歪著,還要見兩個人呢。”朱宣懶懶散散的看了妙姐兒的笑臉,也笑了道:“管你見誰,我都要歪著了。”然后問了:“你還要見誰?”
妙姐兒笑了一笑道:“給你看兩個標致的人。”朱宣笑了一下道:“眼前不是有一個,還有更標致的去。”說得妙姐兒一笑,表哥最會說好聽的哄人的話。
朱宣不肯坐起來,沈玉妙也不勉強了他,往外面喊了如音進來道:“去看看一會兒人來了,就直接帶進來了。也該來了。”
如音往外面看了一眼,說了一聲:“來了。”外面院門口朱祿領進來兩個丫頭來,如音笑道:“這是鐵夫人送的那兩個丫頭。”
聽了王妃對了自己笑道:“讓她們進來跟了你,那房子我要安置了人。”一面看了歪著的朱宣一眼,閉了眼睛不知道是養精神還是裝睡覺。
兩個丫頭領進來時,都有些傻乎乎,想來事先也不知道是被送給了誰。等到了進了王府才問了一聲,接了她們的朱祿還有些不耐煩了:“南平王府,難道剛才從正門經過了,沒有看到字?”
然后自己有些失笑了,想來是不認識字的。對了王妃覺得女人認字也不稀罕了。就是如音管了王妃房里的賬目,沒事也學著劃拉幾個字,只是背了人。
果然兩個丫頭在身后輕聲說了一句:“我們……不認識那匾上的字。”然后就不說話了。說了直接帶進來,如音還是出去了,在廊下交待了一下規矩,才帶了進來。
兩個丫頭依然是如明珠一樣,妙姐兒笑著再看了朱宣,讓你好好看看,表哥卻在裝睡覺。沈玉妙看了如音指點了她們跪下來行禮,笑道:“這是如音姐姐,以后你們跟了她學規矩,回去收拾了東西,明兒就進來。”
不敢相信的兩個丫頭這才抬了頭看了房里鼎幾香爐,這里絕好的院子,院子里剛才看到的女孩子也都打扮的好,看了王妃含笑看了自己兩個人,如音在一旁笑了提醒道:“是不愿意呢,還是高興傻了呢,我們這里可不是誰都能來的。”
這才明白過來的兩個丫頭趕快行了禮笑道:“是高興傻了。”妙姐兒這才看了如音笑道:“你帶了她們先去安排一個住處,讓朱祿再送她們回去收拾,今兒來也成,明兒來也成。”
看了如音答應了,妙姐兒最后才交待了:“我這里說沒有規矩又有規矩,說有規矩也寬松。但是有話不得不交待了你們,做錯了事情,房里的媽媽姐姐都是打得罵得的,你們好好跟了她們后面學著就是了。”
這才讓如音把兩個丫頭帶出去了,這才用手推了推朱宣笑道:“表哥,我把人給你接進來了。”朱宣仍然用手在身邊拍了拍道:“過來坐這里。”然后也不睜眼睛說了一句:“妙姐兒幾時這么賢惠。”
沈玉妙從榻上直接爬了過去朱宣身邊坐好了,看了他伸了一只手摟了自己的腰,才笑道:“我一直就是賢惠的,還有那個龔氏,以后歸我管了。”
朱宣這才眼睛,猶有笑意的黑眸在妙姐兒臉上掃了一眼,微有些臉紅的妙姐兒一向是嬌寵慣了,嘟了嘴道:“以后那五兩銀子我來出。”
看了朱宣也沒有話了,又閉上眼睛道:“表哥睡一會兒,讓你說對了,下午來的人太多了。”沈玉妙嗯了一聲:“你睡吧,到吃飯的時候我喊你。”然后把榻上的針線籃子拿了過來,在里面拿了繡花線比了顏色,一面自語了:“哪一個顏色做荷包上的繡花,端慧最喜歡呢。”
端慧郡主鬧著要個新荷包,好放太夫人給她出門用的零花錢,這是太夫人給端慧逛廟會的散碎銀子。
比劃了一會兒,妙姐兒才算是把繡花線給挑好了。
韓國夫人不得不對了南平王妃重新有了興趣,至少好奇為什么王爺這樣的脾氣會這么喜歡沈王妃。因為在韓國夫人看來,沈玉妙沒有一點兒惹人喜歡的地方。
比如說容貌,就象有權勢的朱宣在別人看起來,會比同樣俊秀的人要更英俊;小家碧玉的打扮和王妃的裝扮又是兩種姿態……
帶了濃濃疑惑的韓國夫人又再次地來拜訪了南平王妃,當然有事才登三寶殿,她還有別的不著急的事情。
深秋無風的下午,沈玉妙正和方氏、申氏正在輪流射箭完,射了一次就一陣笑聲起來,然后再接著再射再笑。
聽說了韓國夫人來了,手握了絲帕站著看了申氏在射箭的沈玉妙猶豫了一下,這位夫人又來了,就算是與你們暫時言歡了,心里也并不想做朋友,作到一家親。
申氏看了自己剛才射的那一箭,飄飄落到了地上,和方氏笑了一下,本來應該把弓箭給大嫂,該她了。看了一身杏黃色衣服的大嫂正在和如音在說話,就先給了方氏。
興致盎然的方氏拉開了弓箭時,沈玉妙才想好了,對了如音笑道:“請了她進來吧,一起玩一會兒。”再和韓國夫人坐半天,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韓國夫人進來以后,倒是愣了一下,這樣的游樂時請了我進來,倒是意外之喜,倒象是與沈王妃熟不拘禮。
看了身穿了杏黃色蓮花錦衣的沈王妃站在院子里對了自己笑一笑,道:“夫人也來玩一會兒吧。”兩個人見過了禮,方氏、申氏與韓國夫人也見過了禮,聽了大嫂這樣說了,就把手里的弓箭送了過來,笑道:“請夫人先射吧。”
在院子里玩了一會兒,半下午的時候,秋風漸大,院子里站了只覺得身上漸冷了,看了玩得興趣的韓國夫人,沈玉妙無奈之極,只能請了她進房里去了,至少我自己是不想再站了。
方氏與申氏聽了大嫂讓客人進房,一起笑道:“大嫂有客人,我們就不進去了。今兒這一玩,比平時要久。”然后笑著一起去了。
妙姐兒請了韓國夫人進了房里,分賓主坐下了,看了如音送上茶來。才聽了韓國夫人笑著說了一句:“今天在家里也沒有什么事情,特地來看看王妃在做什么?”
聽了這樣親昵的話,不由得沈玉妙不笑一下,與韓國夫人再怎么熟悉也不會熟悉到這樣的地步去。以后天天來看我在做什么,不是要天天接待了你。
剛說了一句話:“有時候我們玩一會兒。”朱祿從外面進了來,送了幾張貼子進來給王妃,然后候在了一旁,聽了王妃要先見哪一個。
接在了手里的沈玉妙拿過來看了一看,名字都是不認識的。疑惑的看了朱祿一眼,象是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來。
“表哥還沒看過?”沈玉妙淡淡問了一句。朱祿回了話:“王爺在會人,應該是沒有看過的。”看了王妃點了點頭,如果是看過了,應該送來的是朱壽才是。
隨便把手里的貼子給了朱祿,沈玉妙笑道:“給表哥看一看吧。”看了朱祿出去了,才繼續轉了頭來同韓國夫人言笑甚歡。
說了兩句閑話,韓國夫人隨意地說了一句,笑容可掬地道:“王爺那么忙,會什么人王妃自己可以拿主意的。”
看了沈王妃看了自己,韓國夫人笑著又說了一句道:“有時候自己拿點兒主意比較好。”沈玉妙認真的看了韓國夫人,并不是有諷刺的意思,認為自己沒有主見。
再說認為自己沒有主見的人也太多了,以前能忍,現在也能成習慣。沈玉妙笑了一下道:“大多是問過了表哥。”隨你怎么想去吧。
人各有志,人與人想的不一樣,韓國夫人也笑了一下,把這個話題丟下了。閑閑的看了外面院子秋葉落問了沈王妃:“要冬天了,天更閑,不象春夏游樂的時候多,不知道王妃平時在家里做什么,有時候我也來和王妃做一個伴兒。”
嚇了一跳的沈玉妙覺得韓國夫人要是象薛夫人,高陽公主一樣來陪了我半天,那真是太痛苦了。而且韓國夫人來的太怪了,弄不明白她為什么又來,又不興師問罪,又不賠禮道歉。
忙笑道:“那當然是好。”心中只是狐疑了。
朱祿進了來,送了貼子進來了,笑著遞了上來,就是韓國夫人也看到了,比剛才要少了幾張。聽了沈王妃說一聲“請”,韓國夫人不得不告辭了出來了。
韓國夫人出去沒有多久,朱祿引了夫人進來了,沒有聽兩句,沈玉妙就明白了,看到她依然在面前傾心訴說了:“……世子那一年抓周的時候,我們老爺剛好身子不好,我是個婦道人家,以前不懂規矩,所以我也沒有來。現在經了人提醒了,趕快來給王妃賠個不是……”
沈玉妙含笑不動聲色的聽完了,笑著安慰了道:“就是我不懂不明白的事情也很多,有不懂不明白的事情也要問了王爺和母親,夫人這番好意,想來王爺知道了,也是明白的。”幾年前的不是今年才來陪,今年初到了京里時怎么不來。
看了這位夫人象是松了一口氣,又坐著說了幾句閑話才告辭。沈玉妙看了如音送了她出去,再看了下一張貼子附送的禮單,和剛才那一位一樣,禮物也不錯,正在挑好玩的東西,看了人已經進來了。
也是閑閑的問候了幾句話,然后是解釋了,滿面笑容:“……不識字的人是沒有見識的,我們老爺一向只忙于外務,從不提醒了我來拜一下王妃,想來是怕我這樣的愚笨的人沖撞了王妃。我又一向身子不好多病也少會人,聽了別人都說了王妃如何可親,這兩天身子好了,當然要來看王妃去。”
含笑道謝的沈玉妙眼波往窗外掃了一下,秋涼冬寒,身子不好的人不都是怕過冷天,看了眼前這一位女眷,一般也是嬌怯怯的身子,不象是結實的人,這理由找的也是有點兒理由。
一連送了兩位出去,沈玉妙累了,再讓我聽這樣的話,真是累人。想來表哥外面天天聽這樣的話,讓我再佩服他一下吧。可是我累了。
對了朱祿笑道:“再過一時就要晚飯了,明兒再會吧。”然后細細看了禮單,手指了笑著念了出來:“這幾樣東西不錯,先挑出來送過來吧。”
然后手指又點了幾樣,分別念了出來笑道:“這個送去給世子,這個給毅將軍,這兩個給閔小王爺和端慧郡主送去。”看了朱祿去了,回身拉了一個迎枕在身下歪了,如音進來時看了知道是累了,笑道:“讓人來給王妃捶捶腿。”
沈玉妙笑著嗯了一聲,問了如音:“昨兒那兩個丫頭來了沒有?”如音站著笑道:“正是來回王妃,讓她們來給王妃叩頭,住的和衣服都安排好了,王妃一直就有客,這會兒讓她們進來了。”
然后帶了重新妝束的兩個丫頭進來了,沈玉妙就只歪著看了,想來是如音打扮過了,今天的妝束跟第一次見的濃妝艷唇不一樣了,還算是得體。
鐵夫人置辦的這兩個原本是小星,極其有眼色,看了沈王妃斜斜靠在迎枕上,知道是累了,其中一個就笑道:“王妃想是累了,我來給王妃捶了。”
沈玉妙點頭道:“好。”看了她在榻下跪了,給自己捶了腿,微笑了閉上了眼睛,表哥只有舊相識,新的一個也沒有,想來是沒有時間。管他是為了不立身謹慎,還是為了念及了舊情,這世上的事情都有合理解釋也不可能,這是荒謬之極。
這世上的事情自己不理解沒有學過的也很多,不用自己糾結,春暖卻又多病,夏熱偏多蚊蟲,樣樣齊全的事情沒有。人生的幸福就是會看到幸福的那一點。你看不到也沒有辦法。
榻下這位本來應該懷中嬌寵的明珠一樣的人,現在成了跪在榻下捶腿的丫頭,沈玉妙微微一笑,如果表哥真的有那么差,就不會同意給我。
想想草原上遇刺時第一時間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我,不能說一個做丈夫的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妻子就是理所應該,而做妻子忍受一下這古代制度,或是忍受一下做丈夫的一點兒缺點是因為表哥的缺點難以讓人容忍。
表哥平時也很辛苦,我會了三個人就覺得累了。想來我還是做我的嬌寵王妃吧。沈玉妙微微笑著閉上眼睛,表哥說我沒良心,我時時都記著在遇刺的時候,是你護著我。
打了一個盹,如音進來請用晚飯,然后笑著道:“朱壽剛才來了,王爺說晚上不回來,請王妃早睡。”然后扶了王妃坐了起來,又笑道:“小王爺們和小郡主處都來謝了王妃送的東西,今兒晚上都不過來了。晚上讓丫頭們陪了王妃打牌。”
沈玉妙搖了搖頭,先往窗外看了,一片灰黑,再問了如音:“外面冷嗎?”如音把小桌子朱祿剛送來的東西先收到了一邊笑道:“比下午風大了不少,也冷了不少。”聽了王妃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不知道表哥有沒有穿夠衣服。”
看了如音聽了笑容加深了,微嗔了她道:“聽了就聽了,笑什么。”如音笑道:“王爺冰天雪地去打仗,也是行的,何況這樣的天氣還不是真正的冷。”
沈玉妙笑了道:“你說的也是,一會兒你來陪了我吃飯吧,一個人也沒有意思。”
第二天書房里見了朱宣,先問了一句:“昨兒我覺得天冷,表哥出門要多穿衣服才是。”朱宣笑了一聲道:“多謝妙姐兒想著,你雖然在家里,出了房門也是要多穿一件。”看了她身上全部換了厚錦衣,這才站了起來笑道:“進去吧。”
然后一上午就都是人,沈玉妙側耳聽了,與自己昨天下午見的兩位夫人說話差不多。中午自己回去吃飯了,不用再候了朱宣。
午睡起來剛坐在床上,聽了院子里有了輕笑聲,兩位女“將軍”方氏與申氏已經過來了又在那里玩了。
看了大嫂披了一件色澤艷麗的雨絲錦衣,笑容可掬出現在廊下了,笑道:“讓我看一看,射的如何?”三個三腳貓。
方氏笑容滿面地道:“今天更不行,只是手臂酸痛了,本來是不想來,可是想想不來在房里坐著也沒有事情,還是約了三弟妹來了。”
申氏跟了笑道:“是我約了二嫂來了,不是二嫂約了我,這順序是不能弄錯的。”沈玉妙聽完了也莞爾了,看了申氏和方氏讓了自己射了,笑看了一院子黃花笑道:“你們射吧,我剛睡起來,讓人搬椅子來,我在這里坐一會兒看了你們射。”
方氏和申氏不一會兒就不玩了,都過來坐了下來,沈玉妙手里抱了叫黑炭的那只貓,申氏抱了白雪,也是揉了白雪肥乎乎的身子。
方氏手里沒有貓,卻在談論了自己的貓笑道:“白雪生的小貓,都七個月了……”不想大嫂送了我一只貓,也能解一些寂寞。
一陣風吹過,院子里又落下了幾片樹葉,跟手就有人收拾了去,一地黃花的院子里,紅色的秋千,白色的箭跺子,看了總是相宜。
如音笑著走了過來,說了一句:“韓國夫人來了。”沈玉妙又是愕然了一下,想了一下才道:“請她進來吧。”
方氏和申氏就笑著站了起來:“我們先回去了,明兒再來。”這位韓國夫人昨天來今天來,一定是和大嫂有正常事情說,就是沈玉妙也是這樣看的
就便就立在了廊下,一面看了方氏和申氏出去,一面等了韓國夫人進來。
韓國夫人進了來,看了立于廊下,手里抱了貓的沈王妃忙笑著道:“王妃出來迎我?”沈玉妙松了手,手里的黑炭跳下了地跑走了,這才笑道:“請進來。”
一直到三、五句話以后,韓國夫人要么說自己在家里做什么,要么就問沈王妃在家里做什么,沈玉妙才恍然大悟了,這又是一個對我好奇心強,想看看我平時做什么的人。
這樣一想,對了韓國夫人也就有了興趣了,一個人的日子是可以過,你猶其不是一個正規守寡的節婦,想來平時一定熱鬧,就是夫人們之間走動也是解寂寞的。
“經常看了幾位夫人們在一起,平時有來有往,也一定是熱鬧的。”沈玉妙試探的問了一句。聽了韓國夫人也是微笑了,含蓄地說了一句:“有事當然是自己管自己。”各人自掃門前雪,人人都是如此。
我也是這樣想的,沈玉妙在心里接了一句,難得正經的打量了韓國夫人,三十歲左右的人了,依然還是脂光膩滑的打扮了,又是一門皇親,追求的人一定不少,不會一個人都沒有動過成親的想法吧。
“或許夫人,可以看一看身邊人,也可以相托的。”沈玉妙也含蓄地說了一句,還要提防了韓國夫人覺得自己醋意太重了。
韓國夫人也嘆氣了,說了一句:“就是王爺年年回來也是說這樣的話,只是沒有可以相托的人。”這樣說了,也趕快看了沈王妃,怕她又要吃醋了。
沈玉妙沒有吃醋,事實上聽了這句話,心里正在笑。表哥也這樣說,表哥對韓國夫人說這樣的話,讓她再往前走一步,尋找第二春,乍一聽可以說是為了韓國夫人打算,足見真心。可是這句話就象是女人拒絕不喜歡的男人時會說:“我配不上你一樣。”已經是句想甩袖子不想管的話了。
做媒已經失去了興致的沈玉妙覺得自己對了韓國夫人在這件事情少說為好,就是好心一片,她也會多心,認為自己是吃醋了。
“當然是要好好的再挑一個。”沈玉妙象是一片真心的說了話,心里想了,左挑挑右挑挑,再拿表哥比一比,你找不到人。
韓國夫人也含笑了道:“如果有好的,當然是請了王妃來做媒。”陷入了為人做媒怪圈的沈玉妙自己都覺得好笑,想想她也是順嘴的一句話,也就釋然了。
眼下只是安慰了韓國夫人:“一個人挑起來,也是讓人敬佩的。”韓國夫人笑著接了一句:“可是無人幫了出主意,事事要靠自己。”昨天回去想了半天想不通沈王妃的依賴,見女眷們也要問一問王爺,當然是自己有自己的小圈子比較好。
聰明的沈玉妙又一次明白了,然后明白了韓國夫人為什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嫁的原因了。她低了頭裝了呷茶,不知道這句話該怎么說,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我是事事依賴慣了的,事事要問過表哥。”
房外一個丫頭走了進來,手里捧了一盤子東西進了來,笑道:“王爺讓朱壽送來的,說給王妃和二夫人三夫人射箭時當彩頭的。”
沈玉妙順手拿了看了,都是些小扇墜子,小小掛件之類的東西,再看了眼前這個丫頭,是鐵夫人送的兩個丫頭之一,讓她們進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著沒有問過表哥。沈玉妙笑道:“交給如音姐姐去吧,讓她記得下次我們射箭時拿出來。”
眼角看到韓國夫人有了一絲艷羨了,正要說話,孔媽媽又進了來回話笑道:“按王妃的吩咐,鋪子里送了龔氏去當廚了。”沈玉妙又是一笑,剛說嘴就打嘴,這一件事情也沒有問過表哥,這都是可以忽略的事情。
說了一聲知道了看了孔媽媽出去了,才重新對了韓國夫人笑道:“問了表哥的事情,他也都是盡心盡力的。”夫妻又不是對立面,我和表哥不是北平王夫妻,平時為了家里的錢就可以爭上個幾出子了。
果然韓國夫人笑道:“只是我覺得事事應該是自己拿主意,別人出的主意總是不如自己的意思好。”
沈玉妙莞爾了,短時間我是不會當你的媒人的,你怎么可能事事都依了自己。就是皇帝也做不到。
韓國夫人悵然了,不明白沈王妃是怎么想的,別人為你事事拿主意,居然還覺得好得很,不擔心自己人老珠老的時候嗎?不擔心外面還會有年青漂亮的嗎?看起來她目前得過且過,日子象是舒心的很。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因說到騎馬去,約了明天去騎馬。最后沈玉妙說了一句道:“人要多才好玩,多請了夫人們來,我來做個小東,明兒風不大,外面吃去。”
韓國夫人也就笑著把人一個一個說了出來,看了沈王妃的意思,不要到時候來的人她不中意,大家都不舒服。
如音笑著捧了一盤子扇子進了來笑道:“王妃讓我把這些個扇墜收拾了,我這才收拾好了,拿進來給王妃看了。”剛才那一盤子扇墜居然都穿好了。
沈玉妙格格笑了一聲道:“我是讓你收著,不是收拾。穿它作什么,這么繁瑣的活兒。”讓如音喊了剛才傳話的丫頭來,果然是傳錯了話。
如音也笑了說了她一句:“這耳朵是怎么聽的。”沈玉妙忍住了笑,對了如音道:“去回表哥去,再給我備一份吧。還有明兒風不大,我約了夫人出門騎馬,就在京里走一走,不要跟太多的人。”
如音去了一會兒回來了,手里重新又是一盤子東西,笑道:“王爺說,明兒風大就不要去了。明兒再說吧,如果去,多穿了衣服。”
韓國夫人看了沈王妃面帶了笑容,說了一聲“知道了。”再也聽不下去了,這是自己想來聽的,想來看的,想知道王爺王妃家常過日子是怎么樣相處的,這一會兒再也聽不下去了。忙站了起來笑道:“天也好早晚了,我回去了。”
巴不得她趕快走的沈玉妙也順勢站了起來,看了韓國夫人出去了,一個人坐下來正在笑,看到剛才傳錯話的丫頭進了來跪了下來了。
沈玉妙正在笑,一看到她這個樣子,臉上惶恐不安的,越發想笑了,道:“你出去吧,下次聽仔細點。”
如音在外面看了她出來了,笑著說了一句道:“幸好你是在王妃房里,要是王爺今天在,傳錯了話肯定要教訓你。”然后往里面看了,王妃一個人坐在榻上不知道在笑什么,象是笑得很開心。
晚上朱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而且有了酒,梳洗過了猶有酒氣,看了妙姐兒還沒有睡,一個人坐在在床玩一副玉牌,隨口問了:“這是哪來的?”
聽了妙姐兒回答了:“昨天下午送進來的,給表哥看過的貼子。”朱宣哦了一聲道:“這么晚你不睡,還坐著干什么。”一身水紅色褻衣的妙姐兒看了,越發象個孩子了,坐在綾被上面,玩得正高興。
“我在等表哥啊。”沈玉妙隨口不抬頭就答了一句,朱宣聽完了就笑了道:“表哥明天不回來,讓你該睡不睡在這里等著。”
聽了妙姐兒還是不抬頭在玩,隨口又是一句:“昨天你就沒有回來。”朱宣伸了手過去,拿了一塊玉的牌在手里,道:“玩了有一會兒了,都是暖的了。”
沈玉妙從他手里又拿了回來道:“我在打牌呢,別拿我的。”然后一個一個往腿間的綾被上放,再問了朱宣:“表哥有對韓國夫人說過,讓她再考慮嫁人?”
“次次回京我都說過,妙姐兒,你打錯了。”朱宣用手拿了一張玉牌看了:“又不是長得丑,又不是挑不到人,她不聽我有什么辦法。”
沈玉妙笑盈盈的掃了朱宣一眼:“表哥接著去不就行了。”朱宣笑著哼了一聲道:“睡吧。”看了妙姐兒把牌都推到了一邊,睡下來,過了一會兒又笑了一聲道:“韓國夫人聽了表哥這樣關心真心的話,應該是高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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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這樣甩挑子的話她聽不出來。朱宣道:“高興不高興與我有什么相干,愛聽不聽。”伸了手為妙姐兒掖了掖被角,聽了她閉了眼睛還在說話:“那些夫人們跑來,人人都說一樣的話。明天我要躲煩,出去玩去。”
朱宣笑了一下,我在搜奸細,當然有點兒嫌疑的人都要查一查。剛閉上眼睛,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音,遁了聲音。從妙姐兒手里又摸了兩張玉牌出來,正拿在手心里藏在被子里面“卡嚓、卡嚓”地碰著玩:“這又是玩什么?”伸手扔到了床角去了,發出“叮咚”一聲。
沈玉妙笑了一下,不想睡覺就是這個樣子的。朱宣把妙姐兒兩只手摸了一個遍,及至抱到了懷里,身子下面又摸了兩塊出來,沈玉妙這才吃吃笑了,道:“都拿出來了,一塊也沒有了。”朱宣重新睡了下來:“睡吧,弄點兒聲音真是睡不著。”
微笑著閉上眼睛的沈玉妙心里想了,那我上一次晚上不睡,在你身上跨過來跨過去,在房里走來走去,不是也裝睡著了。側了身子睜開了一只眼睛,閉了一只眼睛看了朱宣一眼,已經是閉上了眼睛,鼻間有淡淡的酒氣,今天又去了什么地方?
“兵者,詭道也……避其鋒芒……知道是什么意思嗎?”房里朱宣負了手侃侃地說完了,看了坐著的妙姐兒問了一句。
沈玉妙笑盈盈地用手指在自己鼻子上點了道:“就象我呀,在表哥生氣的時候從來都是讓了你,這就叫避其鋒芒。”
朱宣笑了一聲夸獎了道:“說的不錯。”沈玉妙得意了一下,本來我就說得不錯。聽了朱宣調侃了一句:“妙姐兒還會曹劌論戰呢?”
沈玉妙看了這書房,笑著又加了一句:“我還會溜之大吉呢,不是被攆回去了。”看了朱宣又笑了一下:“你的辨才又出來了。”沈玉妙不服氣的“嗯”了一聲。
小廝們在外面問了朱壽:“剛才進去送東西,聽見王爺今天對了王妃講的書跟平時不一樣,難道王爺要教一個女將軍出來不成?”
一說了“女將軍”,朱壽眼前立即出現了周亦玉周將軍,趕快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們想聽,就聽一聽就是了。”王爺在里面對了王妃講,外面小廝們在外面聽,不用花錢的先生。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出去引了人進來的小廝帶了阮玉照和幾位封地上的大人進來了,這是昨夜到了京里的。
朱壽趕快進去稟了,一會兒出來了道:“大人們請進去。”引了進去了,看了錦榻上坐了王爺和沈王妃兩個人。
今天都是沈王妃一個人在說話,面前放了前一陣子送來的條程和信,道:“有幾位官員的考評不對,重新評了再送過來……”
看了他們一一都答應了,沈王妃不無得意了,看了朱宣一眼,今天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感覺很簡單,這些是表哥看過了再給我看了的。
朱宣一直就沒有說話,聽了阮玉照等人一一站了聽,聽了妙姐兒問了一句笑道:“昨天住的地方如何?”鐵夫人送的院子沈玉妙也當成了招待人的地方。朱宣也是淡淡一笑。
阮玉照等人回答了,看了沈王妃又遞了一個東西過來:“你們來了,正好,把這個帶回去給周老將軍,這是幾個人要投軍的人,看來有一把子力氣,別的還不知道。”說完了又看了一看朱宣,真的要接收這些綠林好漢。
阮玉照答應了開始回話了:“河工上已經峻工,算是快的了,兩位蔣大人半年前去了銅礦上,這個月已經不殺人了。不想見錢眼開不要命的人這么多,想來前幾月都殺了人,是因為去新城的人大多是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居多,只要錢不要命。”夾帶銅錠都能夾在屁股里往外帶,這話對了沈王妃是不能說出來。
聽了心慈的沈王妃說了一句:“能不殺還是不要殺的好。京里的張大人在那里坐鎮,就是殺人也是要先問過了他。”
阮玉照答應了一聲,繼續回話:“苗寨的頭人一年就在爭斗中,別的人也一起卷了進來。有消息說,他們中有人與吐蕃勾結了,如果屬實就在釀成了大禍了,那里離城里太近了,近的不過上百里。”
看了沈王妃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屬實就發兵,奸細不能留著。”然后眼睛看了一眼朱宣,朱宣還是沒有反應,心里好笑了,看我作什么,你自己看著辦。
聽了妙姐兒繼續道:“那么多人,未必都是奸細,要分清楚了,不要傷了不相干的人。”
等到阮玉照等人回完了話出去了,看了妙姐兒放松了身子對了自己笑:“表哥一會兒要什么都聽你的,一會兒要我自己拿主意,真的是有些為難。”
朱宣嗯了一聲道:“都是一樣。”全天下的官兒都是一樣,做事情要自己好好發揮了作,但是條條規矩要隨時揣摩上司的意思來改變來隨從,我見了皇上也是一樣。
沈玉妙這個時候才問了朱宣:“表哥在京里搜奸細搜得如何?”朱宣仍然是端坐了不動,剛才的姿勢道:“所以調了那位鐵將軍回京來,他緝盜很有一手,雖然奸細不是盜賊,可是藏匿逃跑都是一樣的。”
“朱祿昨天出去了回來,說外面都貼了賞格了。”沈玉妙笑道:“也很值錢的。”聽了朱宣全然不是這個意思,道:“不想殺他,攆他走。讓他回去能看好他的兵就不錯了。”這才是個沒出息的呢,你老子達瑪當年可沒有要兵符才能招兵買馬,一樣稱霸南疆。
“表哥在京里搜查了那些人?”沈玉妙要問的是這個。朱宣淡淡一下道:“你看哪些人來看你時最為殷勤。”
沈玉妙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晉王的人不會來看我。”朱宣慢慢道:“沒有逼到沒有余地,還有路走。”
然后問了妙姐兒:“下午要出去騎馬去是嗎?”一提了這個,沈玉妙高興了道:“兩個弟妹也要跟了我一起去,這就要多帶了人了。今天一定玩的人多,約了姚夫人和公主都不得來。”
朱宣哦了一聲,公主在宮中侍疾,皇上秋痢時好時有。姚大人的小星生了一個兒子,淘氣如姚夫人者也不能出來了。
聽了妙姐兒還在想了:“早生了幾天了吧,算著應該是過幾天的。”朱宣一笑,別人生孩子也去算了。
“你去騎馬也就算了,多穿了衣服,多帶了人去。”朱宣就是這幾句。沈玉妙覺得聽多了也是能聽夠的,一聽了朱宣說話了就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如音從里面出了來,臉上帶了喜色道:“太夫人讓人來說了,家里又有喜事了,三夫人有喜了。”
就是朱宣也微笑了一下,看了妙姐兒更有精神了:“去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