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36、孤掌難鳴
正文036、孤掌難鳴
036、孤掌難鳴
星移抬眼,看是江海潮,淡漠的哦了一聲,卻忽然想起來還躺在江家別院的蘇媽媽,心口一痛,眉頭緊蹙,悲傷以鋪天蓋地之勢而來,將她沒頂。
江海潮跳下來,指責道:“發生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派人跟我說一聲?還有,你說出府就出府,連個招呼都不打,也太不把我江家放在心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娘聽說你不見了,有多著急嗎?快跟我回去,別讓我娘再急出病來。”
江海潮握住了星移的手臂,略微使力,帶她往前。星移踉蹌了一下,只覺得江海潮異常的粗魯,他的力氣扯痛了她,卻毫無自覺。
他一直就是一個自私又自我的人,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愛的時候是,只管他自己愛或不愛。恨的時候亦是,只管他自己恨和不恨。
星移沒反抗,也不反駁,不辯解,任他硬生生的扯著,如同扯著一個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木偶。
身邊有人經過,也有飛馳著的馬匹。不知道是誰的馬鞭揚起,鞭尾掃到了星移的肩背。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星移猛醒,下意識的就掙脫開了江海潮的鉗制。
江海潮步子一頓,問星移:“你還想鬧脾氣到什么時候?”
星移看著他不耐的神色,輕聲道:“江公子,你很傷心很難過嗎?”
海潮怔了下,看了看星移,見她的眼睛雖然紅腫,卻沒有淚痕,神色間也還鎮定,不像失魂落魄的樣子,心放下來,道:“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傷心、難過。”
星移便笑了一下,不再言語。這話,是說給普天下所有的女子無二致的話,不是說給她蘇星移的。她不敢要求在他心目中是唯一,可是,她想要求他感同身受都不可能。
原本就是多余的奢求。他是他,她是她,有什么干聯。上一輩子無緣,這一輩子無干,只求下輩子也別擦肩。
星移站穩了,看著遠處,說:“江公子,勞煩你送我回去。”那里還有一大攤子事呢。真的累,很累很累。累到星移麻木的只憑一口進出的氣息勉力活著。
到現在,悲傷已經到了盡頭,星移只希望盡快的將事情了斷,她也好把自己的失常封個口,都裝進過去的布袋子里,塵封著,永遠都不要再打開。
她怕再撐下去,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就該斷了。
不能斷,不可以斷,不是斷的時候,還有文翰呢。
江海潮帶著星移回了別院,仆從們報進去,又忙著過來牽馬。江海潮率先跳下來,伸手去接星移。
星移一路上都很安靜,也很合作,他的手若有似無的摟過她的腰時,她也只是顫了一下便沒再動。人一直都是僵硬的緊繃著,江海潮知道星移還沒能恢復過來,也就沒計較。
這會他向她伸出手,算是和解。院子里的白色氣氛越來越濃,這讓江海潮清楚的意識到,星移失去了她最愛的娘親。
可憐的星移,這會一定悲傷到了無以復加的境地,他對她應該寬容些,應該溫柔些。
星移卻自己下了馬,忽略掉江海潮伸過來的那只手,將腳從馬蹬中脫出來,跳下地的姿勢還算優雅。
她沒心思顧及海潮想什么,只想快一點去陪蘇媽媽。這一往返,耗費心力,卻總算不是無功而返。
這慶幸,成了星移心里唯一的安慰。
侍女和小廝們上前,給江海潮行禮,回道:“少爺回來了?老爺和夫人都在廳里等著蘇姑娘呢,說是柳將軍來拜祭蘇老夫人,請蘇姑娘去回禮呢。”
江海潮一邊應著,一邊拉了星移就往后走,心里暗暗納罕:這柳承歿與爹爹并不知近,怎么會為了蘇星移的娘親就親自過來拜祭了?
星移聽了,卻只覺得身上異常的寒冰。他來了,他還是來了。在刑場上拒絕的那么干脆,她還以為他對娘早就沒有了一點情份呢。
是啊,死者為大,他還是來了,也算是他為人沒有做到絕的份上。
只是,他來了,拿什么來面對逝去的娘?娘唯一的心愿就是要保文翰平安,可是柳承歿明知道卻如此堅決的推拒了。
那是他的職責,她和娘都是普通的平頭百姓,挑剔不出任何瑕疵來。可是如果文翰真的被處斬了呢?
星移長吁一口氣,只覺得心里異常的氣悶。她有氣發作不得,發出來就是任性不識大體。可是不發作,便是默認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
她不服,她也不甘。
蕭律人親眼看著脆弱的星移獨力支撐著走遠,腳步一動都沒動,等到看她上了江海潮的馬,這才起身,牽過自己的馬。
他剛才站過的地方,有兩個很明顯的腳印。
行人經過,不提防被絆了一下,險些摔倒,恨恨的看一眼不平的地,喃喃自語:“咦,這地上怎么有兩個坑?”
蕭律人沒有回無名居,而是直奔摘星樓。大喇喇下馬,早有余茗守在門口,接過馬疆繩,輕聲道:“少爺,歐陽公子在三樓雅間。”
蕭律人嗯一聲,上了樓。小伙計在樓門口見了他,上前道:“可是蕭爺么?您里邊請。”
將蕭律人一直帶到雅間門口,這才躬身退下。
歐陽就站在窗口,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見了腳步聲,小伙計的說話聲,卻一直沒動。蕭律人進門,道:“歐陽?”
歐陽這才回頭,臉上瞬間便換了笑意,道:“你回來了?這一趟還算驚險?可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蕭律人坐下,淡然的瞥一眼歐陽,道:“你以為我是去劫法場嗎?”還驚險?
歐陽也坐過來,笑道:“不是劫法場,卻是英雄救美,美人有沒有以身相許?”
蕭律人并沒有理會歐陽的取笑,只是徑自取杯,將溫著的酒壺執起來,斟了一杯酒,沒喝,而是遞到了歐陽面前。
歐陽怔了下,臉上的笑意如同被樹葉遮住了的陽光,立時光華不再,只剩下了破碎的星光點點,再拼湊,也沒有了最初的完美。
是他做得太過于平靜和順其自然了,反倒讓蕭律人生了疑心?歐陽不得而知。如果說他最懂蕭律人,那么反過來,蕭律人也最懂他。
他的心思動動,蕭律人是最先知道的。也就是說,他對蘇星移,壓根就沒打算放棄了?
歐陽仍是笑著,卻笑的有點心不在焉了,接過酒杯道:“這酒有什么說法?”
蕭律人替自己也倒了一杯,朝著歐陽道:“一個謝字。”
歐陽不喝。這話里有話,他不想問,他怕問了,就會驗證自己的想法,怕自己就沒有了強裝下去的余地。而他,最不想的便是得之東隅,失之桑榆。
蕭律人接著道:“替星移謝的。文翰——”他的話不多,朝著歐陽一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歐陽不知道心里是不是輕松了,就是覺得有什么東西無聲無息的落了下去。他看了眼手里的酒,清澈帶著咧香,入口想來也是美味。
那就喝吧。這酒是蕭律人敬的。
歐陽笑道:“我把功勞讓給你,你倒又推回來了。既是推回來了,就讓星移親自來敬酒謝我。”
他并無惡意,只是,還是要說出來。這話就是卡在喉嚨里的骨頭,上,上不來,下,下不去。說出來,他痛快。
蕭律人淡淡一笑,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他這么說,不是向歐陽示威。他只是單純的替星移謝歐陽。也只有親眼見過了,才會知道蘇星移把親情看的有多重。
他一直以為,蘇星移口口聲聲的說著為了蘇媽媽和蘇文翰不過是個借口。可現在他才隱隱的覺出,是他錯了。
親情,以至于家的概念,或者說是娘親,在蘇星移心里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蘇媽媽走了,文翰還活著,這就是蘇星移有著披荊斬棘、無上勇氣的來源。
他不敢去想,如果刑架上的那具尸身真的是蘇文翰,星移會不會當場崩潰。
歐陽將酒喝凈,笑道:“好吧,這謝字我先領了,下一回再親自跟蘇星移討更大的情份。”他看著蕭律人問:“她怎么樣?”
蕭律人還是那般淡然,說:“還好。”
歐陽挑了挑眉。蕭律人一向話不多,多年的習慣讓歐陽可以猜測的到蕭律人的話外之音。他說還好,就證明蘇星移沒事。她沒事,那就說明蕭律人將底牌攤給了蘇星移。
歐陽不禁一笑。蕭律人這冷血冷情的人也會有這般的惜玉憐香之心呵。
歐陽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很快的道:“朝中最近會有喜事,很快會大赦天下,你的罪責可免,即日就可回京。”
蕭律人點頭。既是這樣,他便不打算再動身去北疆了。兩人又說些以后的打算,不約而同的達成了默契。
歐陽又道:“還有一件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江家別院,親自替蘇媽媽上炷香?”
蕭律人幾站是毫不猶豫的道:“要。”于情于理,他都得給蘇媽媽磕個頭。再者,歐陽此去,不是單純的去,而是蘇星移在江家身份尷尬,卑微貧賤,歐陽是想去給蘇星移當回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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