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76、不單純的蓋棉被睡覺

076、不單純的蓋棉被睡覺

星移咬著下唇,疼的讓自己能在呼吸之間找到一點清明來,這才道:“星移謝過太子的大恩大德。”

不說好,也沒說不好,他扔過來的棘手刺球,她又原封不動的拋了回去。

她不太明白慕延玨的意思。如果只是想讓她跟過往告別,似乎有點小題大做。她當然相信,這么長時間,他有本事有能力找得到蕭律人,她更相信,他也一樣有本事有能力以強權脅迫蕭律人心甘情愿的放棄自己。

別說她是無足輕重的小妾,就算她是誰家的名門正妻,以他的權勢,一樣手到擒來。

何況蕭律人無權無勢,又是潦倒商人……

可是,也正因為他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慕延玨想動他,不需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慕延玨這么逼蕭律人現身,又所為何事?

慕延玨的手指還停留在星移的盤扣上。只要稍一用力,那扣子就會四散蹦濺。那小小一枚扣子,微涼而溫潤,停留在指間,莫名的有些硌人。

在星移臉上,看不出耍花招耍小聰明的得意來。

慕延玨便略微松了松手。

想要得到一個女人很容易。他不缺。不管是什么樣的女人,只要他想,都不用勾手指頭,一個眼神看過去,自會主動上前來勾他。

甚或,那些性子剛烈、清高孤傲,自以為是的女人,再不情愿,也會有人自動自發的替他弄了來。三五夜過后,各個柔情似水,對他俯首稱臣、百依百順。

眼前這女子,會例外么?

慕延玨呵笑一聲,專心致志的解著星移的扣子,道:“不管明天的結果是什么,都不妨礙本王享受今晚本該享有的權利。”

星移不動聲色的低垂了眼眸道:“太子殿下,星移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全身都戒備起來。她這是在跟自己討價還價?她有什么資格和自己講條件?

“星移聽七王爺說,歐陽公子和梅小姐即日完婚,不知可是真的?”

都已經聽說了,還要再問,真是有求于他呢。慕延玨懶洋洋的道:“是真的,今日本王在母后面前,句句屬實。怎么?”低頭看她,覺得這姿勢真累,索性松開了手。

星移的扣子卻還是開了,若隱若現的,是抹胸的白色。從慕延玨的位置看,只是那么一角,可就是這一角,異常的牽動人心。

若是她一絲不掛,他此時也不會動什么心思。偏是這種衣衫半褪,讓人激蕩,就像求而不得一般,讓心癢癢。

星移沒注意到慕延玨的眼神顏色轉沉,只是輕微的喟嘆一聲,道:“奴婢想見見梅夫人。自從星移進到太子府,又接連生病,過去這么多天,一直沒跟梅夫人聯絡,只怕梅夫人不放心了。”

“好啊,你還要見誰,本王一并給你辦到。”

星移搖頭:“沒有了。”

慕延玨起身,踱了兩步,停下,看著窗外昏黑的夜,道:“你和歐陽是……”

“他對星移有救命之恩。”星移暗忖,慕延玨果然不只對她有興趣。

“哦?”慕延玨真來了興致:“什么時候的救命之恩?本王可聽說當年你逃離蕭家,是江大人的公子江海潮的功勞。難道,這其中還有本王不知道的隱情?本王倒不知,星移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

星移不易察覺的嘲諷一笑。人見人愛?是在諷刺她水性楊花吧。說不定他就是這樣揣測她被逐出蕭門的原因的。

她可沒興趣講。

只是微抬頭,用風輕云淡的眼神掠了一眼慕延玨,哦了一聲:“原來太子殿下喜歡這些……道聽途說的東西,好雅趣。也是,通常都是野史比正史出彩,又生動又有趣,想必是一個道理。”

他就是愛學人家老婆嚼舌頭罷了。

慕延玨當即變臉,星移卻又道:“不過星移說的,沒有別人講的精彩,只怕太子沒興趣聽。”

講就講,怎么這么多廢話。慕延玨不悅的哼了一聲。

星移很乖巧的明了他的意思,道:“如果太子非要奴婢說,奴婢知無不言。說話就是兩年前了……”

慕延玨不吭聲,眼睛盯著星移,很認真的等她往下講。

沒來由的,星移心一沉。看來想糊弄是不成的了,只好剔繁就簡,道:“星移被養父賣身為妾,因觸怒主人,被送外城郊的別院。江公子誤打誤撞,救下星移。也就是在別院認識的歐陽公子……”

講完了,他還想知道什么?一個大男人,真的對別人的隱私那么感興趣?

慕延玨仍然沒吱聲,眼神幽幽的盯著星移。

看的星移極不自在。與他對視,是她的無禮,只好借此看向地面。他不說話,她便只當他沒了興致,絕不會再說下去。

慕延玨還是盯著星移,若有所思的樣子。

玉林悄然上前行禮:“回太子殿下、靜美人,染香殿收拾完畢,請就寢安歇。”

慕延玨沒動,挪開了視線,神情中帶了一點倦怠,道:“知道了,下去吧。”一揮手,玉林等人悄無聲息的退下。

星移也沒動。

他壓根就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剛才那句法外開恩,也不過說說而已。如果他真的有心放她走,就不會今晚執意歇在染香殿。

就算他真的只想蓋棉被睡覺,染香殿里的大大小小宮婢也不會相信。

也沒法相信。一個正常的男人,睡在他名正言順的女人身邊,什么事都不發生,說出去鬼會信?

試問,過了今夜,誰還會接納她?但凡有血性的男人,也沒法接受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更何況,蕭律人是個怎樣猜疑的人,她已經領教過了。

談不上失望。原本就沒指望相信慕延玨,也根本沒打算回到蕭律人的身邊去。

星移退后,聲音里沒什么起伏,平板的道:“請太子殿下就寢安歇。”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例行公事般平淡無奇。

慕延玨起身,邊走邊漫不經心的問道:“星移,你為什么堅持姓蘇?”

已經認祖歸宗,就該姓柳。再恨柳承歿,也該復歸母姓,改為孟星移。而不是蘇星移。那個姓蘇的養父對她們母女并不好。

一個狠心賣掉自己女兒的男人,自私狠毒可見一斑。

她又是為什么?

星移沒有一絲猶豫,順口道:“積習難改。”

“呵。”慕延玨笑了起來,忽然回身,扳住了星移的下巴:“你就是銅牙鐵齒,本王也能撬得開,扳下幾顆牙來。就算你是鋼鐵鐵骨,本王也能讓你化水成泥。星移,這樣執拗的性子,只是自討苦吃。”

星移被迫抬頭看他。眼前的慕延玨,其實是個很俊逸的男人,既霸氣外露,又儒雅內斂,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也是個很容易讓人臣服著迷的男人。

只是在他的眼里,星移能夠很清晰的看到自己那渺小而卑微的位置,所以也就更加確定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心如磐石,微風不動。心如古井,波瀾不起。她從善如流的道:“太子殿下說的是,星移知錯。”

知而不改,改而再犯,怕是就說的是她這樣的女人。

他沒義務替她改變命動。她只需跟著他的步伐走就可以了,就像現在。

慕延玨無謂的笑笑,并不去挑破星移心底心事,道:“教習嬤嬤在母后面前極力夸贊你宮規宮儀學的認真,這侍寢一節,不必本王教你吧?”

星移漠然,道:“規矩是人定的,教習嬤嬤說,星移只需事事遵從太子殿下的吩咐即可。”

“是嗎?她倒會偷懶。你也是,這么容易就被人左右。不過,規矩是人定的,這句話,本王愛聽。”慕延玨說著,伸手拔掉星移頭上的發簪,輕輕一擲,好巧不巧的落到遠處的桌案之上,發出叮當脆響。

長發披散下來,星移不復冷漠,有了點柔媚的風情。慕延玨伸手,把玩著星移的長發,只說了兩個字:“上床。”

星移溫順的上了床,規規矩矩的將雙手放在身側,并且很快的閉上眼。長長的睫毛投下細密的影子,樣子安靜而乖巧,像個聽話之極的乖寶寶。

慕延玨呵笑一聲,自己除了外衣,躺在星移的外側。

床夠寬大,星移又纖瘦,兩人并排躺著,有意無意的,中間有個很寬的縫隙。慕延玨氣定神閑,篤定星移此時一定驚慌如待宰羔羊。

過了良久,并不聞星移的長吁短嘆,或是輾轉反側,只有靜寂的,似有若無的呼吸。側頭看時,星移竟然真的睡著了。

慕延玨呆怔的看著星移,一時間有點反映不過來,不知道是該發作還是該一笑了之。

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女人。

她的心胸倒開闊,天塌下來,她也能雍容不亂,是該佩服她呢,還是該說她其實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夸她性情涼薄都是抬舉她了。壓根她就沒心沒感情。

惡作劇般的伸手拉扯星移的長發。叫你睡。

她吃痛,輕蹙秀眉,順手一撥,將長發解救出來,竟然翻過身向里繼續睡,毫無轉醒的跡象。

慕延玨收手,自覺行為幼稚,心里卻暗暗發狠。哼。他倒要探探,這心如鐵石的女人,到底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