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回頭詫異的望著慕懷,他跑來認什么錯?這又不關他的事。
慕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四妹和水容,神情一凜,上前幾步,走到慕云身邊跪下,語氣肯定中帶著點激動。說道:“娘,您別怪四妹,是我求她去見蕭望的。”
慕云去拉慕懷的衣袖,慕懷甩開她的手,扭頭對她說:“四妹,你是幫我的忙,我不能叫你受連累的。”
慕云只有干著急,慕懷都沒弄清狀況就來認錯,大娘剛才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不打算深究,最多也就懲以小戒,可別被慕懷一攪和又生出事端來。
秦陳氏吃驚不小:“懷兒,你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慕懷之所以沖進來,完全是出于保護慕云的想法,慕云幫了他這么多忙,現在她有難,他又怎么能置之不理?這段時間,他都在擔心玉敏的傷勢,整天魂不守舍的,根本不知道蕭望已經離家出走了,也不知道蕭望離家之前還見了慕云一面。他自己已是情竇初開,對蕭望那點心思也略有所知,蕭望平日里貌視不經意的提起慕云,想從他口中打聽消息,一回兩回的他也沒在意,但是次數多了,就算他再遲鈍也明白了一二。上次蕭望還托他送弩給慕云,結果慕云沒要,他把弩還給蕭望的時候,蕭望眼中的那種失落的眼神,他是太熟悉不過了,玉敏就常常讓他這樣失落。這回蕭望離家出走,特意找了慕云,可見他對慕云是真的有情。至于慕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太清楚,也沒問過,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樣私下相會,被蕭夫人和大娘知道了,慕云肯定要遭殃的。所以,幫慕云最好的辦法,就是他把責任攬過來。可是要怎么說呢?進來的時候他可沒想好借口,饒是他腦子靈活,一時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借口,腦子一熱,索性豁出去了,他都快被憋死了,反正遲早都要說的。
“娘,我就實說了吧其實我喜歡玉敏,早就喜歡上了,只是弄不清楚她的心意還有蕭望的想法,所以就想請四妹幫我去探探蕭望的口風,蕭望若是對玉敏有意,那我就不再奢望了,如果沒有,娘,我要娶玉敏。”慕懷一口氣說道。
屋子里一片寂靜,詭異的寂靜,除了慕懷,其余三人都是目瞪口呆,慕云驚訝的是,慕懷居然為了保護她說出了自己的秘密,這個二哥,不但與前世截然不同了,還能護她到這個地步,她除了驚詫,還有滿心的感動。秦陳氏驚訝的是,自己的兒子居然說喜歡楊玉敏,還是早就喜歡上的那種,還如此正兒八經的說出來,沒有一點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楊玉敏和蕭望不清不楚的,不然靜芙也不會算計與她,而且聽慕云說楊玉敏傷的挺重的,弄不好會成瘸子,不行,她的懷兒怎么能娶一個瘸子。
看大家都沉默不語,慕懷急了,這么一顆大石頭丟出來,怎么能沒有反應呢?好歹娘也要表個態啊
“娘,我是認真的。”慕懷急切的看著娘。
秦陳氏緩了緩神,駁斥道:“懷兒,你平時胡鬧也就罷了,這種事豈能兒戲?先別說玉敏和蕭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現在她的傷能不能痊愈都還兩說,這事絕對不行,你爹也不會同意的。”
慕懷急道:“她和蕭望并沒有什么,都是人家開玩笑亂說的,那靜芙醋勁大就當真了,其實根本不關她的事,而且四妹問過蕭望了,蕭望也沒這個意思的,至于她會不會因此變成瘸子,我根本就不在意,她不是瘸子我喜歡她,她是瘸子我也喜歡她。”
慕云對慕懷的這番告白,感動不已,上一世,玉敏雖然嫁給了慕懷,但也是個閨中怨婦,慕懷根本就對玉敏無心無情,天天只知吃喝嫖賭不求上進,而這一世,慕懷不僅改了性子,還對玉敏動了真情,如果他們能成好事,玉敏一定會幸福的。
秦陳氏聽了勃然大怒,氣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告訴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來有之,由不得你肆意妄為,娘會為你物色更好的女子,你給我定下心來好好念書,你爹今年放過了你,明春一定會叫你去應試,到時候別給我丟人現眼。”
“我才不要,別的女子,就算她是天仙,是公主,我也不要,娘若是應了,我一定會下苦功專心念書,若是不應,那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還念什么勞什子書。”慕懷昂了脖子憤憤道。
“你……”秦陳氏怒火攻心,一口氣提不上來,撫著心口,禁皺雙眉,跌坐在椅子上。
慕懷和慕云忙搶步上前,一個為秦陳氏揉背,一個去倒茶。
“娘,您好點了沒……”慕懷怯怯道,心里有些后悔不該跟娘這樣硬抗,反而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秦陳氏喝了一口茶,總算緩過起來,虛弱道:“還沒被你氣死。”
慕懷看娘痛苦的樣子,眼眶一紅,諾諾道:“娘,兒子不是故意要氣娘的,兒子也是一時著急,亂了方寸,娘,您想想,兒子若是娶了個兒子不喜歡的人,不能夫妻和睦相敬如賓,整天鬧的家里雞飛狗跳的,這家還能好嗎?娘,您若是幫兒子達成心愿,兒子發誓,從今以后一定發奮刻苦,不叫爹娘失望。”
秦陳氏心痛的看著慕懷,這個她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六年的兒子,她唯一的兒子,如今真是長大了,都說兒大不由娘,今天她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
“懷兒,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如今你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等過些年你就會后悔了。”秦陳氏語重心長的說,想對慕懷曉之以理。
“娘,兒子不會后悔的,兒子認定的事就絕不后悔。”慕懷神情堅決的說。
秦陳氏長嘆一氣,看來要想說服慕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此事還需仔細琢磨,先拖上一段時間,看情形再做定奪。
“懷兒,反正楊玉敏的傷一時半刻也好不了,你先冷靜冷靜,若是過了一年半載的,你的心意還是如此堅決,娘再和你爹商量,但是,你若因此耽誤了學業,就別怪娘狠心。”
慕懷心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娘說過一年半載再定,八成是要等玉敏的傷勢好了,看她會不會殘疾吧也好,那他就等,如果到時候娘不允的話,他也學蕭望,來個離家出走,看誰耗得過誰?
“你先出去,娘還有話對你四妹說。”秦陳氏無力的對慕懷揮了揮手,打發他出去。
慕懷擔心的看看娘又看看慕云。
慕云也朝他使眼色。
慕懷再次強調道:“娘,您真的別怪四妹,她也是擰不過我才去的。”
秦陳氏狠狠瞪了慕懷一眼,慕懷這才悻悻的出門去。
等慕懷一走,秦陳氏有氣無力的問慕云:“你二哥的心事你早就知道?”
慕云搖搖頭,寫到:玉敏受傷以后我才知道。
“這么說,你上回去看玉敏也是你二哥請你去的?”秦陳氏問。
二哥是找過我,不過二哥不找我,我也會去的。慕云如實回答。
秦陳氏冷聲道:“我倒不知道你與你二哥感情竟這般好了。”
慕云心里咯噔一下,聽出大娘話中的不善之意,強作鎮定,寫到:我想,那是因為玉敏與我要好的緣故。
秦陳氏沉吟片刻,薄責道:“你二哥素來愛胡鬧,你也不勸著些,不早來告訴我,還幫著他……四姐兒,我看你是越來越糊涂了。”
慕云虛心受教,不過心里卻不敢茍同,二哥以前在濟南接觸的人都是些狐朋狗友,自然好不了,但因為慕珂嫁入永寧侯家的緣故,讓他比前世提早了幾年來京城,還入了國子監,二哥已然痛改前非,可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千古真理,而且這回玉敏受傷,二哥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心痛,若非真的動了心,是做不出來的。
“從今兒起,你不許再為你二哥傳話,也不許再去見蕭家的人,好好在家里呆著,把長公主交代的事情做好,真需要去瀾衣坊,就讓錦如跟著去,免得又生出一些碰巧的事來。”秦陳氏故意加重了“碰巧”兩個字的語氣,來表示她對慕云先前的解釋有所懷疑。
慕云點點頭,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看來被慕懷這么一鬧,大娘也無心追究她的過錯了,只是,不知道大娘會怎么對付慕懷?還有她要跟閔家聯系就難了,錦如可不是好打發,好糊弄的人……對了,閔家的事可以請方姑姑幫忙的,大娘一定想不到。沒了這點顧慮,慕云又輕松起來。
“你回去吧出去的時候把周媽叫來。”秦陳氏揉著脹痛的腦仁,懶懶說道。
慕云屈膝一禮,和水容退了下去。水容給周媽傳了話,主仆二人才往回走。才出院子,慕懷就叫住了她:“四妹……”
慕云頓住腳步,看這里人來人往的,不是說話的地方,就對慕懷做了就手勢。水容走到慕懷身邊輕聲說:“二少爺,我們先回,您待會兒再過來,小心別讓人瞧見了。”
慕懷點點頭,側過身,讓她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