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寶)
263章試探(一)
費章節(12點)
今兒天氣好,陽光暖融融的,沒一絲風。
蘇士貞用過早飯又忙忙的出去了,蘇瑾在家無事可做,心中盤算的那些事兒總想找個人說說。自然就想到了丁氏。剛好小家伙早飯時困了,這會子又醒了,蘇瑾便叫奶娘拿斗篷包了,準備著去丁氏那里玩兒。
自生產到月子里這段時日,丁氏也沒少費心思,初開始那幾天兒,倒是不隔天的叫明月和繁星送東西上門兒,過了六天后,她也常無事到陸府坐坐。
陪陸三夫人說說話兒,或與蘇瑾解解悶兒。
從某些方面來說,她比朱家那二位舅母和陸三夫人想得更周全。蘇瑾一路上想著,暗自感嘆,她和丁氏這算是忘年交吧?即有相知相交的情份,怕是還有惺惺相惜之意,更有長輩對晚輩的關愛,晚輩對長者的依賴。這種說不清是何時竟深入至此的情份,讓她份外珍惜。
“哎”她為難地嘆了一聲,究竟今兒去了要不要拿話兒試試丁氏的反應呢?不試,她心中是存不下事兒的,一旦認為某件事應該做,或者她想做。忍著不做,把人憋得難受。
自己又默想了一會兒,想到和丁氏說了之后,她的反應,不由地嘿嘿笑起來。
常氏坐在一旁笑嘆,“小姐真是越長越回去了。小時候也不見這么淘氣地,怎么當了娘,反而愈發的象小孩子了?”
蘇瑾笑而不語,她方才笑,是有些惡作劇的得意成份。
說話間到了丁府。丁氏可沒蘇瑾這般輕松的心態,她因盛凌風的事兒,心中有愧,催著曹掌柜去查這廣記的底細,自己也左思右想,該去哪家問問廣記的消息。
見蘇瑾突地來了,忙將這些心事拋開,笑嗔她道,“大冬天里你跑什么?雖說出了月子,到底是生產過的人,莫受了寒……”一言未完,見跟進來的奶娘懷中抱著孩兒。
急忙起身斥責她道,“如今怎成了沒盤算地人,還沒過百天兒呢,怎就抱出來?受了凍可是玩地?”
蘇瑾吐了吐舌頭,解釋道,“不礙地,您沒見抱得多厚實”
丁氏不理會她,走到奶娘跟前兒,將襁褓掀開一角,突然透進來的光亮讓里面吃飽睡足,正無聊地小家伙,瞬間轉了頭,一雙黑亮清澈地大眼睛,直直盯著丁氏瞧,不知是因她頭上的珠釵晃動引起他的主意,還是知道有人來瞧他,小嘴沖著丁氏咧了咧,揮舞著小手,送到嘴邊兒啃著。
“哎喲”丁氏歡喜得接過他,抱在懷中逗,“還知道沖著我樂呢,不枉我替你母親操心一場。”
蘇瑾嘿嘿地笑,“那是,丁姨一月里去瞧過我那些回,他必定已記著您了。”
丁氏抱著小家伙往回坐到椅子,叫明月繁星,“快換了上好的銀絲炭來,多加些炭盆兒”轉頭見蘇瑾已脫了大衣裳,上衣只著緋紅小襖,下頭是羊皮繡花長裙。看著略顯單薄。再看她發頭高攏,露出光潔的額頭,皺了眉,“大冷天兒的出門,怎連抹額也不戴,小心寒氣兒上了頭,落下頭痛的毛病,將來有你受的罪。”
蘇瑾只是陪笑,不作聲,那抹額的形狀看起來實是讓人不喜歡,病懨懨地,難看地要命雖然冬天里,普通人也有不少人戴地,但并不符合她的審美觀
丁氏聽常氏說了原由,氣得連連失笑,說她,“早先也沒見你這般有心,如今倒在意起妝扮來了。”
蘇瑾只笑不作聲。衣衫破舊無所謂,只要清爽利落便好。
一時間明月繁星叫人備好炭盆,將炭火旺旺地燒起來,才過來和蘇瑾見禮,蘇瑾瞧見她兩個,就想起一事,笑道,“這回張荀回來,隨船帶回二百來張小羊羔皮,共染了橘紅、丁香、蘇木紅、姜黃和茄花紫五個色,我看這回的染色都極好,顏色柔和得很,調得顏色也正。趕明兒你們到鋪子里去挑個喜歡的顏色,現就叫人替你們做了。”
說著向丁氏一笑,帶著得意,“丁姨,我這回的小皮裘做出來,保管你稱好。整個杭州府,必都要爭相購買呢”
說得丁氏笑起來,向常氏等人道,“她這是故意來眼饞我呢。知道我如今不開鋪子,故意拿這話兒來氣我”
常氏也跟著笑,說蘇瑾,“小姐還少說兩句罷,丁夫人過地橋,比您走地路都多呢”
“這話我愛聽”丁氏爽朗地笑起來。
明月繁星卻不給自家夫人幫腔,都向蘇瑾笑道,“蘇小姐即發了話,明兒我們可不客氣了。早盼著你開口呢,今兒若不肯說,我們可就張口討要了。”
說得一屋子人都笑起來。
順著這話丁氏問她這皮毛成衣鋪子現今的狀況,蘇瑾對個很有信心,何況她做地本不是那種十分奢夸的大皮裘,專選前世那種偏小偏短小皮裘樣式做,這衣衫好看又不礙事,便是家常穿也不覺十分夸張張揚。
笑著和丁氏說了她的想法,如今這小皮裘還只是用羊羔皮,料子不算太好,下一步她打算添些兔子皮并貂鼠皮,反正自家的坊子,處理皮毛的技巧已經十分成熟了,要做到這些并不難。
丁氏看著她感嘆,“當初我見你時,你家還是那模樣,一轉眼,竟做成這大手筆的生意了。”
蘇瑾也笑,“這還不是有丁姨提點我?若沒那日和您在大佛寺的巧遇,我哪里有今日?”
說到往事,丁氏不覺又回想起初次見面的情形,那時她也是出于好奇,聽了幾回閑話兒,不想碰到真人,就想親眼見識見識。這也緣份,誰那會兒一見,從此就結了不解之緣。
因此,又想起她當初被退親地事兒,因笑道,“退了汪家倒是因禍得福了。”
“可不是”蘇瑾笑得揚眉吐氣。
生意上的事兒,家里的事兒,以往的事兒,二人閑坐著,想到哪里說到哪里,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蘇士貞來家,不見蘇瑾,就差人來問。
蘇瑾笑著和來人道,“回去和老爺說,我今兒在丁姨這里用飯了。”
丁氏也說,“叫你家老爺放心,在我這里委屈不著她。”
蘇府的下人得了話,應聲去了。
丁氏這才說道,“瑾兒,你打算在娘家住到什么時候?回來的日子也不短了,該回家了你婆婆人也好,什么事兒做在前頭,莫等著她挑你的理兒。”
蘇瑾等了半上午,沒抓著說那話的時機,聽了這話,心中一動,笑說道,“我怎么不知,只是趁著這機會,我才能正大光明的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日后,哪里容我想回來住就回來住地?”莫說娘家離得遠,便是離得近,哪個婆婆家,受得了兒媳天天往娘家跑?
丁氏聞言也嘆,“這倒也是。”
蘇瑾接著道,“……原先我爹爹在忻州,我擔心他,如今回來了,我還是憂心。您說,本來兩家離得不遠,我那邊婆婆相公兒子,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他這邊兒只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地……想想便覺難受。”
丁氏不知她這話帶著鉤子,心有所感,跟著嘆息,“廣宅大院雖好,人少了,不免冷清。夏天尚好,這冬天里,晝短夜長,一夜里醒幾回,天尚不亮呢……”
蘇瑾順著她的話,不怎的就在心中接了一句“從腳尖上直冷到嘴邊兒來”,想完自己暗笑,這必定是她自哪本書上瞧過的,只是哪里瞧過,卻忘了。不過,這話倒應丁氏的景兒。
一邊暗笑,一邊做憂愁狀,“可不是……”說話間,二人進了飯廳,她打住話頭,待丫頭仆婦們上了菜,她方擺手,示意人都下去,悄和丁氏笑道,“所以呀,我打算勸我爹爹給我娶個后母”
丁氏一怔,仍未往旁處想,順著她的話點頭,“你這樣想也是對地,可與你爹爹提過?”
蘇瑾故意一嘆,為難搖頭,“沒呢。我雖有這樣想法,可太年經的不知事,我怕她照顧不好我爹爹。還有,那等不認得,不知根底兒的,又怕拿不準性子,莫將來娶了她來家,如請了一尊菩薩來,到時家宅不寧,豈不更煩惱……”說著看丁氏的神情,似乎并無二樣,暗中咬牙,心一橫,又加了一句,“所以呀,我是想,最好是認得的人兒……”
丁氏原本聽她提及給蘇士貞張羅續娶,已覺有些納悶。但并未深想,只當她把自己當作長輩,當個閑話兒說,也順帶討主意。聽到這兒,覺出不對來了。
現今她寡居,又是認得的人,年紀又不太輕……樁樁都對得上,由不得她不多想。不由地抬頭斜了她一眼。
撞上她含笑略帶意味深長地目光,原本心中的五分猜側登時變作八分。不由尷尬地轉過頭,輕斥道,“吃你飯罷,見天操不完地心!”
蘇瑾曉得她忖到了,暗暗吐了下舌頭,暫切按下話頭不提,飯后到了房間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