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要被抄家滅族來,尤二姐之事顯然是小事,王熙鳳即使再有怨憤,也得先保住自己和女兒的命要緊,還要和賈鏈這個沒良心的談一談,以他的性子,應該是不敢參與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兒的,但賈珍既能迷惑他娶自己玩剩下的女人為外室,也難保不會再迷惑他做別的。/去看看/
賈鏈從平安州辦事回來,本想先到尤二姐那里享受一番溫柔小意的,不想王熙鳳卻派了人來接,也只好順勢回來了,只是進到院子,不見王熙鳳迎出來,不禁有些疑惑。
“你們奶奶呢?”賈鏈問著院子里侍候的小丫環。
“奶奶在屋里。”那小丫環答道。
賈鏈原想著王熙鳳或是去管事了,或是身有不適,卻聽到這樣的回答,又是一愣,卻不再問什么,而是直接進屋了。
進到屋中,見王熙鳳端坐在炕邊,面色雖不十分紅潤,卻也沒有病容,手頭上也沒有事,只是垂著眼簾靜靜的坐在那兒,立在一側的平兒也是默不作聲。
“你們倆這是參什么禪呢?”賈鏈心下隱約覺得不對,卻笑著打趣道。
“爺回來了,”王熙鳳這才抬起眼,看到賈鏈也起了身,并行了禮,面上也如往常一般帶著笑,“適才我想事情入迷了,沒去外面迎爺,請爺恕過。”又吩咐平兒道,“還不趕緊侍候二爺更衣。”
“沒什么,”賈鏈見王熙鳳讓平兒來侍候,心下的疑惑更深,這平兒雖然也是自己的人,但王熙鳳妒嫉成性,一向也不容自己太沾她身的,今天突然反常,賈鏈心中又加了一分小心,“只要你身子沒事兒,迎不迎的也沒什么。”
王熙鳳目光平靜的看著賈鏈。“爺是真希望讓我身子沒事兒嗎?”
賈鏈挑起了眉,“這話是怎么說的?”
王熙鳳看著賈鏈。想到他居然跟那外室說,只等自己一死,就接她進來的話,心底里的恨意就往上涌,只是。現在卻不是先發作這件事的時候,見平兒已經侍候賈鏈更衣完畢,就出聲吩咐道,“你去外面守著。”
賈鏈見王熙鳳不接自己的話。又連心腹平兒也打發出去,平兒也是低頭斂首領命而去,沒象往常那樣給自己以提示。心里不禁開始有些不安了。
王熙鳳按下心中的怒氣,平靜的問賈鏈道,“爺前些時候總跟東府里的大哥哥在一處,是不是?”
賈鏈心中有鬼,聽王熙鳳這么一問。不禁提高了警惕,“是啊,我們有些事情相商,那時候我不是告訴過你嘛。”
“你是告訴過我,”王熙鳳心中翻涌。我也是個傻的,居然因此就不疑心。結果卻是被騙至此,暗吸一口氣,面色保持著平靜,王熙鳳接著說道,“只是卻沒說過,你們都在相商什么?”
“左不過都是些男人家在外面的事兒,”賈鏈微皺起眉,“你不需要知道。”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不用知道的,”王熙鳳自嘲的一笑,“以為你們男人總有男人的事情,我不應該問太多的,可現在,卻是關乎到我們一家都要掉腦袋的,我再不問,就要成糊涂鬼了。”
“什么掉腦袋?”賈鏈皺著眉,“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王熙鳳挑著吊梢眉,“東府大哥哥在國孝家孝期間聚眾飲酒娛樂時的話,才是胡說八道呢。”
“聚眾飲酒?”賈鏈一愣,原來王熙鳳所說的并不是尤二姐的事兒,“那回我沒去,他們說什么了?”
“也沒說什么,”王熙鳳學著賈鏈之前的語氣,“左不過都是些想幫著太子成大事的話。”
“什么?”賈鏈嚇了一跳,忙喝道,“快住嘴!”又推開門、窗四處檢查著。
“爺放心,”王熙鳳淡淡的說道,“我已經將人都遣開了。”
賈鏈還是將各處都查看仔細之后,才回轉來,并壓低了聲音問王熙鳳道,“這些話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要被抄家滅族的話,是能胡說的嗎?”
“總算爺也知道這是要被抄家滅族的,”王熙鳳嚴正了面色,“那爺就告訴我,這些事,你參與了沒有?”
“我瘋了才會去參與這樣的事兒?”賈鏈氣急敗壞,想想又問王熙鳳,“東府大哥哥,真做這樣的事兒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會拿這種事來胡說嗎?”王熙鳳嘆了一口氣,“他邀去的人可不少,既然話都能傳到我耳朵里,別處想知道更不難,我一直擔心,爺會被他迷惑,現在知道爺并沒有參與,倒是稍微能松口氣,只是寧榮二府雖為兩家,卻向來一體,大哥哥若是犯了事,咱們必也要跟著受牽累,爺看看該如何打算?”
“我現在一時也想不出什么來,”賈鏈搖了搖頭,“你覺得呢?”
“自知道這件事后,我這些日子就一直吃不下睡不著,”王熙鳳皺著眉說道,“也一直在想著,能不能有辦法脫身出來,想來想去,也只有與寧府切割開來才有生路。”
“你是說,要分立家譜?”賈鏈有些吃驚。
“除了這個,爺還有其他辦法嗎?”王熙鳳問道。
賈鏈想了又想,好象還真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卻還是有些猶豫。
“爺在擔心什么?”王熙鳳盯著賈鏈,“是擔心大哥哥的安危嗎?可他在行下這樣會抄家滅族的事兒來時,可曾擔心過咱們?又或者,爺不是在擔心大哥哥,而是擔心他的二姨兒?”
“你!”賈鏈猛得抬頭看向王熙鳳。
“我真是該佩服爺,”王熙鳳冷笑一聲,“抄家滅族的禍在眼前,爺居然還有心思憐香惜玉?那個女人有什么好?讓爺為了她,連祖宗爵位都可以棄了。”
“你在說什么?”賈鏈怒哼著。
“我說什么?”王熙鳳依舊冷笑著,“碩王府的事情,爺還記得吧?那個假兒子,在大家還不知道他是假的時候,也不過只是養了一個孝期女為外室,爺卻是國孝家孝停妻再娶,若是御史知道了上本,爺覺得會是什么結果?”
賈鏈一心只想快活,還真沒想這么多,聽王熙鳳這么一說,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也知道得趕緊與尤二姐撕脫開來才是正理,可他此時對尤二姐正是情熱,心下也很有些為難。
王熙鳳見賈鏈如此,不禁氣往上頂,雖強壓了下去,面色卻已經沉了,“爺現在還當她是個好的,還當東府大哥哥是好的嗎?我這些日子早查清楚了,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二姨兒,與大哥哥和蓉兒俱都有些不清不楚,他們這是拿爺來頂包呢。”
“我知道爺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算計了,”王熙鳳見賈鏈的神情,就知道他對自己的話并不相信,遂輕嘆一聲,“爺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問興兒旺兒,看看爺不在的時候,大哥哥和蓉兒是不是也常到那兒去,當然,爺也可以說他們是奔著她妹妹去的,我也不說你心上人的不是,來惹爺討厭,只請爺好生想一想,為什么大哥哥和蓉兒對她妹妹只玩不娶,偏糊弄著爺娶了?”
賈鏈此時對賈珍和賈蓉也是全沒好感了,畢竟王熙鳳的話很有道理,為什么他們不娶尤三姐,偏鼓動著自己在國孝家孝內娶了二姐兒?若說這里面沒算計,便是自己也不信了。
“誰說那是我的心上人了?”賈鏈雖然還是不信二姐兒不好,卻也開始哄著王熙鳳,“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她不過是侍候你我二人的。”
“爺若真放不下她,”王熙鳳見賈鏈對尤二姐還是放不下,心下自然生恨,面上卻只是輕嘆一聲,“要她進府也不難,只稟明了老祖宗,先放到一處養著,等出了孝再抬,也不是什么難事,偏爺受了人家的迷惑,倒額外生出了禍端。”
“是是是,是我不好,”賈鏈忙小心陪著不是,“是我想差了。”
“爺只當我嫉妒,”王熙鳳又借機訴委屈,“其實我又何嘗不愿意爺順心?只是爺也要體諒我的苦處,多少人家因為庶長子不安分出了事,我現在只一個巧姐兒,自然要多防著些,沒想到卻為此讓爺生了恨,居然巴不得讓我死了,現下我的心也灰了,爺想納誰就納誰,想納幾個就納幾個......”
“別說了,”賈鏈掩住王熙鳳的口,“都是我的不好,我其實并沒有那么想,咱們兩人自小青梅竹馬的情份,我是巴不得讓你長命百歲的陪著呢,那些話,不過是哄她時混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爺若是能真這么想,我也就知足了,”王熙鳳拉下賈鏈的手,又把事情往回說,“好了,現在還是來說說與東府切割的事兒吧,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
“與東府切割不是小事兒,”賈鏈也回攏了心思,“得說服老祖宗和父親與二叔,還得族里的長輩同意,畢竟大哥哥現在還是族長呢。”
“這應該不難,”王熙鳳想了想說道,“只要他們知道犯上的事兒,自然巴不得和那邊脫離開來,但這種事卻不宜知道的人太多,所以還得委屈爺,用您和那女子的事兒掩著,當然你確實已經娶了的話不能說,只說大哥哥和蓉兒糊弄你娶,但被你拒絕了,從而認為他們太不厚道,居然值此國孝家孝之際,鼓動親族犯罪。所以,花枝巷那邊,爺一定要收干凈了,我呢,也去找一下林妹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