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碧琰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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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長被于公公帶入皇帝的小書房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里只點了兩盞宮燈,四周顯得十分昏暗。他看不清皇帝的表情,也不知道皇帝從其他人嘴里都問出了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鄭晟睿并不理會丁文長,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他彈得并不連貫,但丁文長聽得出,那是《夜思》,一首極難彈奏的曲子,一首聯系著皇帝與宋舞霞的曲子。
丁文長垂下眼瞼,無言地等待著。自皇帝以為自己的換人計劃成功后,每次他被帶進宮,都在這間小書房回話。通過這幾次的觀察,他知道皇帝身后的墻壁上有一道暗門。不過他無法探知暗門后藏著什么,或者是通向什么地方。
因為他父親的關系,一直以來,丁文長都認為自己比皇宮的任何人都了解皇城的布局與秘密,因此,他對這道連他父親都不知道的暗門更加好奇,只是他從沒有機會一探究竟。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鄭晟睿終于彈得膩味了。他起身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問道:“你在丁家這么多日子,有沒有聽說過他們與南吳的往來?”
“南吳?”丁文長故作不解,心中明白,方冀已經把話傳給了宋舞霞。“皇上想問什么?奴才待會就去打聽。”他不喜自稱“奴才”,但皇帝找的來那人十分地諂媚,他也只能盡量扮出阿諛奉承的樣子。
說心里話,鄭晟睿理智上已經相信了宋舞霞的說辭,但是感情上他并不愿意相信南吳有那么厲害的武器。他把丁文長找來,是想確認某些事情,可轉念間他又覺得自己的國家地大物博,軍隊人數遠遠超過鄰國。只要他愿意,就算他們有再厲害的兵器,也架不住人多勢眾。
當然,如果能夠通過丁文長證實炮彈是南吳造的,并且偷偷買入,或者自己加以研究,制造出更多,威力更大的,那么他的軍隊一定如虎添翼,勢不可擋,一統天下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丁文長見皇帝不說話,諂笑著問:“皇上若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肝腦涂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正想吩咐丁文長去松柏居找找有沒有胡三所言的東西,只聽丁文長又說:“皇上,今日趁著孝和郡主離開松柏居,我去那里查看了一番,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哦?”鄭晟睿臉色微變。
丁文長知道皇帝的表情只代表了他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還是慌忙跪下了,一副十分害怕的表情,急促地說:“皇上恕罪,奴才自作主張,只是想為皇上分憂。”
“朕恕你無罪。先說說你找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奴才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東西,看起來只是黑黑的幾個球,很難看,也不像是古董。可偏偏是這樣的東西,居然有專人看守著。那人見到我就說,除了孝和郡主帶著胡三進過屋子,再也沒有其他人靠近……”丁文長一邊陳述,一邊觀察著鄭晟睿的表情。
鄭晟睿一聽這話,便認定丁文長見到的就是胡三在校場引爆的炸彈,他急問:“你有沒有數過,一共有多少個?”
“這個……看著有十幾二十個吧”丁文長不甚確定地說。他知道,這是胡三告訴皇帝的數字。看鄭晟睿若有所思,他補充道:“皇上,您若是想知道確切的數字,我明天一早就去數清楚。”
“不必了”鄭晟睿揮揮手,轉而問:“就這些東西,丁家有沒有什么人對你說過什么?”
“說過什么?”丁文長一臉疑惑,隨后很肯定地回答:“沒有,今日是我第一次見到那些東西。從那守門小廝的話中判斷,好像知道這事的人不多,甚至,連管家都不知道。孝和郡主也是不小心撞見的。”
鄭晟睿略一沉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主動揭過了這個話題,如前幾次一樣,他問道:“這兩天你都見過什么人,說過什么話,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嗎?”。
丁文長搖搖頭,一板一眼地回答:“回皇上,這兩天和以前一樣,見的都是鋪子里的管事,有專管絲綢的張管事,專司雜貨生意的李掌柜……”他拉拉雜雜說著,歷數自己見過的人,說過的話,甚至連路上遇到了什么人,是否打招呼都一一描述了。不過關于方冀去丁家找過自己的事,他并未直言,只是含糊其辭地說,他回丁家之后有人找過他,因為對方沒有報姓名,所以他就沒見。
丁文長知道,以皇帝的多疑,一定會派人監視自己。方冀是胡三身邊的人,如果皇帝派去監視他的人知道是他,皇帝一定會詢問。當下,見鄭晟睿沒有問起,他猜想,要么是方冀極會掩飾行蹤,要么鄭晟睿真的已經是四面楚歌。
對于皇帝要求他巨細靡遺地匯報每日行蹤,丁文長十分不解,隱約中,他覺得皇帝一定在等待著什么人與他接觸。可他自己清楚,他身邊應該沒什么值得皇帝如此費心的人。聽到皇帝再次說,讓他好好扮演自己,務必要把他見過的每個人都記住,丁文長忍不住試探:“皇上,如果您要找人,不妨對我說。不是我夸口自己的演技,丁家人人都當我是真正的丁文長,連他的母親,日日與他在一起的管家都從未有過懷疑。只要我下個命令,用丁家在各種的人脈找一個人應該不是難事。”
鄭晟睿并未搭理丁文長,只當沒聽到這些話。他復又走到古琴旁,伸手撥弄了幾下琴弦,隨即讓于公公把丁文長帶了出去。
在丁文長與鄭晟睿見面的同時,宋家的人以及胡三已經回到昌平王府,宋維德把眾人聚集到了福祉軒的書房。一路從二門走到福祉軒,胡三的眼睛一直未離開宋舞霞。他迫切地想與她單獨說話,可他也知道,宋舞霞正在生氣。他心中揣摩著,是不是回家抱了雙胞胎來求情。
“郡馬,今日的事……”
“宋大人,你叫我胡三就行了。”他“嘿嘿”一笑,眼睛滴溜溜一轉,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宋舞霞身上。
宋維德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宋舞霞。與此同時,宋修文、宋修武也看到了他臉上的小心翼翼。
宋舞霞無奈,只得對胡三說道:“姐夫,白天在校場發生的事,那時候我確實生氣你的擅作主張,不過事已至此,生氣也沒用。更何況是我說得不清楚,才害你誤會了,再加上我與叔父已經把經過對皇上解釋清楚了,所以我已經不生氣了……”
胡三別的沒聽明白,但最后一句他聽懂了,臉上立馬有了笑容,高興地說:“你不生氣就好,我最怕你生氣了。”
宋修文重重咳了一聲,暗示胡三,有長輩在場,不要亂說話。胡三雖然沒懂,但還是閉上了嘴巴。不久之前,方冀告訴他,除非只有他和宋舞霞在場,否則千萬不可多言,更不能提校場上的東西是宋舞霞做的,一定要一口咬定是他偷偷從松柏居拿的。
宋維德知道胡三說話一向口無遮攔,再加上他也沒心情理會這些小事,只是接著之前的話問道:“今日在校場上的東西,真是你擅自在松柏居拿的?”他問的是胡三,眼睛卻看著宋舞霞。自從宋舞霞向他建議改革稅制,之前又有種豆芽,賑濟流民等事,他早已認定宋舞霞不同于一般女子。因此,他反倒并不似皇帝那樣相信宋舞霞。
聽到胡三堅稱炸彈與宋舞霞無關,宋維德冷哼一聲,沉聲說:“皇上應該與你說過,欺君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到時連累了你的一雙女兒……”
胡三唯一的軟肋就是他的一對雙胞胎女兒。聽宋維德用女兒們威脅自己,他一下子就炸了,怒道:“他娘的,老子最恨你們……”
“大哥”情急之下,宋舞霞急喚一聲,又匆忙改口:“姐夫,叔父只是實話實說。只要你說的是實話,雁兒、雀兒自然會沒事。”
“他祖母的”胡三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不再做聲。
宋舞霞沒再看他,轉而對宋維德說:“叔父,這里都是自己人,你要問什么盡管問。能說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除了胡三,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明白,她的前提是“能說的”。宋維德深深看了她一眼,正欲開口,蘇四娘突然在外敲門,說是李氏送了一封急信給宋維德。
宋維德接過信,看火印封得好好,當眾打開了信封。其他人雖看不到信的內容,但每個人都看到宋維德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待他看完整封信的內容,把信紙放在火上燒了,什么都沒說,便帶著宋修武回去了。
胡三滿心以為他們走了,自己便可以與宋舞霞單獨說話。可惜他還未開口,宮里來了人召宋舞霞入宮,說是大同的行宮失火,長公主與駙馬葬身火海。太后得了消息,悲痛欲絕,皇后找宋舞霞入宮,勸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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