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隨你,他不過是個孩子,我與慕淺清之間早已經一刀兩斷。”
風離殤面無表情的說著,落在韓千雪的眼中,能看得出他心底的苦澀與落寞,那叫囂著的憎恨與不甘不禁淡了幾分,畢竟是深愛過的男人,但也正因為深愛過,所以才傷的如此之重,兩人之間再也沒了緩和的可能性,她要他付出代價!
韓千雪冷冷一笑,眼底的鋒芒有些刺眼,厲聲說道:
“我也不必和你多言,把‘山羽經’給我,我便放了這孩子,并把解藥給你。”
風離殤身子一僵,她果然是另有企圖,她將慕慕作為一個籌碼,為的不過是那個東西而已,他會為了淺清的孩子,而放棄自己尋找許久,渴望許久的東西嗎?慕慕是淺清與別的男人的孩子,也是他心底的傷痛,所以,當初將淺清囚禁在皇宮之時,他連看一眼這孩子也不愿意,而如今當韓千雪將他要挾他時,那壓抑許久著的情緒將他吞噬,又是一個極為簡單的選擇題,可是,一向冷靜的他卻怔住了。
韓千雪自然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這個人隱藏太深,曾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卻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也正是因為愛的深沉,更恨的深刻!
“怎么?不愿意?那你就看著這孩子是怎么慢慢的死在你面前的。”
這句話更是往他紛亂的心緒上加了一把火,若是因為他不愿意交出這東西,而眼睜睜的看著慕慕死在他眼前,那么淺清會有多恨他?他已經放棄過她一回,難道還要讓她記恨他一輩子嗎?
“你不要那么激動,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商量,再說你一個女人要這東西干什么?難道是為了你的情人雪痕牙嗎?當初你為了他偷走了我交給你的那半卷‘山羽經’如今,你又要為了他,又來威脅我嗎?你我之間走到如今,難道只是我的錯?當初若不是你的背叛,如今,你該是我的皇后。”
若說女人的溫柔會將化為繞指柔的話,那么男人的溫柔更像是混著蜜糖的毒藥,明知道是毒,女人卻依舊笑著飲下,韓千雪心底顫抖著,縱然當初兩情相悅之時,他也未曾說過這樣的話,他是因為嫉妒,嫉妒雪痕牙,所以才那樣做的?
可是,他為何要滅了她滿門,讓兩人徹底的反目成仇,連一絲轉圜的機會都沒有?她是有對不起他,可是,也是他輕手掐斷了兩人之間的可能,他如今這么說又是為了什么?難道只是想讓她心軟,放過這個孩子?
思及此,淺清嗤笑一聲,笑出了些許酸楚與眼淚,她抬手隨意的將那睫毛處的眼淚拭去,臉色重新又化為那霜般的冷漠,冷聲道:
“風離殤,你不必說這些,一句話,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風離殤眸光閃動著,看來她真的恨毒了他,一絲反應也無,但,女人終究是心軟的,演戲而已,他的一生不就是在演戲嗎?
“千雪,你讓雪痕牙和我談,我與他之間的帳也要好好算算。”
韓千雪見他話鋒一轉,有些詫異,還有那道不明的滋味在其中,他為何要執意的要與雪痕牙說呢?他為何要叫她‘千雪’呢?他為何總在她完全絕望的時候,又硬生生的讓她生出了些許的希望呢?那曾經的愛戀被埋葬在深冰之下,哪里還有再重新撥云見日的機會?
韓千雪咬了咬牙之后,終于答應了他的消息,兩王相見,不過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已。
這幾日,淺清卻是越來越急躁,有了慕慕的消息,卻是被韓千雪帶進了皇宮,韓千雪什么樣的人,她當初昏迷了如此之久,可是拜她所賜,如今,慕慕又在她的手中,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鳳飛絕這幾日也忙于奔波,更不惜動用那埋在深宮之中的探子,得知的消息,卻讓淺清更加的沉不住氣了,韓千雪以韓千柔的身份被雪痕牙帶進了宮,住進了那鳳汐宮,慕慕就在她的手里,這幾日看上去雖有些風平浪靜,但鳳飛絕依然能嗅出這其中的異常,淺清已經耐不住性子了,她要進宮!
“淺清,你冷靜點,如今,你也沒有武功,好不容易才逃出了宮,怎么可如此魯莽呢”
鳳飛絕自然是不愿的,盡心勸阻著,淺清也知自己的任性,卻還是抵不住擔憂,這宮她是入定了!
“飛絕,你聽我說,這次我是一定要入宮的,不管你如何說,也改變不了我的想法,即使我沒有武功,但還是有自保的本事,如果你不能幫我入宮的話,那么我便自己想辦法混進去!”
淺清意已決,任鳳飛絕如何勸阻也是沒有用的,鳳飛絕卻也是鐵了心,不想讓她冒險,便讓人暗中看緊了她,不讓她出房門半步,這是鳳飛絕第一次對淺清如此冷漠與強硬,淺清什么話p
矝]說的回了房間,鳳飛絕看著淺清決絕離去的背影,心底憋的,認識淺清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對淺清這樣,不讓她回宮,當然是擔心她的安危,但也有一點,便是,她若回去,讓風離殤再放過她就更難了,畢竟他手中已經沒有了制衡風離殤的東西,希望淺清能夠明白他的苦心。
深夜,等到他回到房中,卻沒見淺清的影子,連那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昏睡在旁,空氣中還殘留著那一絲的味道,縱然是他只吸了一口,也頓感頭暈目眩,他怎么忘了淺清是制毒高手,是他大意了,看來,淺清是執意要進宮了!可是她要怎么進去?
淺清身子嬌弱,再也沒了當初的強悍,當初她能撿回一條命也實屬運氣,將那些礙眼的人甩掉之后,她便立刻向著皇城趕去,夜已經深沉,她想要闖進皇宮,確實是不可能,到底要怎么樣才能進宮呢?
突然之間,她想到了一個人,那個風離殤不會有太多戒備,與她還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風意然,原先的五皇子,如今的意王,只是他為人淡薄名利,對朝政之事也并不感興趣,這也是他為何能在這暗流涌動的王朝變更中不受牽連的原因之一。
深夜之中,她敲響了意王府中的后門,半響之后,終于有人來開了門,她將刀架在了那開門小廝的脖子上,問清了風意然的就寢的地方,便將那人迷昏的過去,又將那人往那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摸著黑,便朝著風意然的房間奔去,淺清方向感并不是很好,但所幸的是,終于還是被她找到地方。
隔著那薄薄的窗紙,淺清能看見屋內那有些微弱的燈光,燈光之下,風意然還是她當初見過的樣子,此刻他正端坐在書案之前,對著桌上的一副畫像發著呆,英俊的臉龐上沾染些許的輕愁,似乎在想念著什么人,燭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這該是詩人一般的人。
淺清敲了敲了那半開著的窗,風意然似受驚般的喝了一聲:
“誰?”
并下意識的朝著窗邊看來,淺清輕輕的應了一聲:
“是我。”
并輕巧的從那窗前翻了進來,風意然臉色有些微怔,猶如在夢中般的恍惚,讓他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淺清慢慢靠近之時,風意然卻突然紅了臉,急急的用桌上的宣紙蓋住了上面像畫卷一般的東西,淺清一眼掃過去,只看見似乎是一個古裝美人,也沒在意,她對別人的秘密并不甚感興趣。
對風意然有禮貌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很抱歉,這么晚打擾你,我來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淺清說這話時,實際上有些唐突,兩人說不上熟,只是在淺清還是風離殤側王妃之時,兩人曾經見過幾面而已,當然,她如今這么客氣,也只是想著,若是他能答應的話,那是極好,若不答應,她也可以用些手段,當初蒼洛血留給她的毒經中有些好東西,雖說不上光明正大,但很有用。
風意然看著淺清,燈光之下,氣質越發的溫潤,男子如玉,只怕說的便是他了,他淺笑一聲,左臉上有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讓人很容易放下心防,淺清很少見過這么干凈的男子,舉手投足之中有著世人沒有的從容。
“什么事?”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去質疑她的身份,沒有去過問其他相關的事情,淺清卻有些怔住了,發現在他面前,說話也有些遲疑起來,沒了當初的凌厲與決絕,半響之后,才輕聲回答道:
“我希望你能幫我進宮。”
“為何要進宮呢?”
依舊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語調,沒有絲毫的刺探,他偏著頭,昏黃的燭光在他俊俏的側臉留下淡淡的剪影,在這靜謐的夜中,淺清定了定那因為他的淡然而開始波動的心神,這才說道: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淺清的坦誠讓眼前如玉般的男子皺起了眉頭,孩子,她已經有孩子了?這么久過去了,她也該是為人母了,只是當她突然出現在他窗外之時,那像夢中走來的仙子,擾亂了他的平靜的心湖,那在午夜夢回的女子,踏著夜色而來,輕敲著他的窗子,對他淺笑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