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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云重返戰場的時候,距離他開始追擊,已經過了接近兩個時辰。
與文丑的單挑用的時間倒不很長,趕去和公孫瓚匯合,確認戰果卻用了很長時間,這種天氣,實在不怎么適合趕路。
不過,他回來的倒也不晚,因為,戰斗,或者說屠殺,也足足進行了兩個時辰。
殺人盈野,在激戰中,趙云無暇,也沒心情去感慨,但去而復返后,入目所見,卻讓這個虎膽少年也不由心神震顫。
遠近之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靜謐,然而,在戰場周邊,卻只有一片片的紅。斑駁著,在冰天雪地中顯得尤為乍眼,仿佛大地身上多了一處巨大的傷疤。
特別是在河畔附近,那景象簡直如同九幽地獄一般。
人馬尸體層層疊疊的堆滿了河畔,從尸體空洞的眼神和極度痛苦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死者生前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絕望。
不光是河畔,河里也有不少尸體。面對令人絕望的強大對手,還是從不可逾越的天塹中尋找一線生機,總有人會心存僥幸。
只可惜,盡管匈奴人的牧場也在黃河之畔,但他們并不知道,黃河的下游雖然不會封凍,但河水同樣比冰還冷,跳河逃生,同樣是萬無幸理。
對這些強盜,趙云當然不會予以同情,但這般慘烈的景象,不管是身經百戰的勇將,還是運籌帷幄,生殺予奪的謀臣只要是個人,看了總會有些感慨,有點動搖。
整個戰場上,真正能做到目視戰場,卻毫不動容的,也只有寥寥數人罷了。
其中之一,卻是個柔弱的女子。
作為昔日的小天師,如今的青州太醫令,張寧是戰場上最忙碌的人。與趙云眾將的職責截然相反,她在救人。
青州不禁天師道傳播,不過教義卻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教義的宗旨,由原來的天道不公,以力抗之,改成了天道不仁,人當自救。
某種意義上,張寧的信徒和后世幾經改良,已兼具精神寄托、仁愛互助、宣揚傳統美德的基督教,已經有了幾分神似。
由于王羽入主后的青州,社會階層相對單一,民間也以生產恢復為主張寧的宗教改堊革完成得很順利,沒遇到多大阻礙。
以王羽的角度來看,他欣慰的看到,青州天師道的信眾正在向后世的慈善組堊織靠攏,當然,不是天堊朝黑十字會那種,而是比較正規的組堊織。
無論是漢末,還是后世,華夏的百姓都是很淳樸的,經歷了諸多苦難的青州百姓更是知道珍惜。自己有了余力之后,對他人也不吝伸出援手。
天師道本身在青州也有很強的群眾基礎,王羽沒有封禁,而是采用疏導的方式,在這一刻,也收到了很好的回報。
天師道的核心組堊織,如今就是青州的最高醫療機堊構,人數已經遠遠不止于開始的那小貓三兩只,而是一直由數十行醫多年的老醫生組成。這些人每個人又帶了多則十數人,少則三五人的學徒整個醫療機堊構的規堊模一下就擴大到了四百多人,相當于一部兵馬了。
那些老醫匠從前都是傳教,蠱惑人造反的,現在轉為專職的醫生卻也得心應手。學徒多半都是年輕人,對王羽威恩戴德,同時也篤信改良后的天師道,工作積極性也很高。
盡管這么一點人,相對于這樣的一場大戰,只是杯水車薪罷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他們的努力下,很多原本必死的傷兵,就此保住了性命。
老兵,是極大的財富,哪怕此后不在軍中,他們也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這是王羽一直強調的一句話,在青州軍中也是廣為流傳。
另一個沒動容的,自然是王羽本人。黑鐵盔下的那張臉,并沒有多少滄桑之色,可任是誰人看到了,都不會因年紀對其產生輕視之心。
在萬千將士眼中,這個少年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人,而是代堊表上天意志的戰神,只要追隨其后,就有一個接一個的勝利等著自己去收割:對敵人來說,則是相反,這是個黑色的惡堊魔,給他們帶去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噩夢與恐怖。
“主公,趙云復命。”趙云離得老遠就下了馬,望著那個身影,他心中涌起的是不盡的景仰與震撼,謹慎的性格,幫助他順利的將這些激烈的情緒壓下,化成了帶些拘謹的恭敬。
“子龍回來了。”趙云到時,王羽正一邊凝神向戰場觀望,一邊聽幕僚們匯報各種剛剛統計出來的數據。見趙云到了,他展顏一笑,這一仗大獲全勝,他的運籌自然起了奠定勝局的作用,但若沒有眾將精彩的發揮,過程也未必有這么順利。
此戰,諸上將之中,只有徐晃受了不輕的傷,他一直奮戰在第一線,就算是鐵人,也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除了徐晃之外,就屬趙云和張頜的處境最兇險,不過后者的主要作用是牽制,正面搏殺相對較少,倒是趙云一直在生死線上躍動,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見到愛將無恙歸來,王羽很高興,先是勉勵了一番,然后向趙云身后看看,問道:“子龍,你見到伯蛙兄了吧?”
賈詡等幕僚也都轉過頭來,目視趙云,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張燕此次出兵,最初是由于周倉的提議。當時王羽在與曹操、劉岱作戰,黑山軍和袁紹捉迷藏,周倉提議,黑山軍與其冒險與袁紹糾纏不休,還不如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潛行數百里,突然加入東線戰場,給曹劉致命一擊,然后和青州軍一道對抗冀州主力。
張燕當時有些猶豫,他看出周倉想要投靠青州的心思了,但對方的提議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他猶豫了一陣子后,決定把老弱遣回黑山,自己率精銳執行這個計劃。結果,匈奴人驟然殺出,把一切都攪亂堊了套。
雖煞亂堊了套,周倉卻不死心,一邊自己繼續勸說張燕,另一邊則遣了兄弟裴元紹來尋王羽,極力想促成這個計劃。
其他軍堊隊想要在敵占區潛行迂回是很難的但黃巾軍卻很擅長這個,他們可以很自如的化整為零,分散前進,然后在某個約定好的地方再重新集結。
王羽對這個計劃還是有些興趣的,故而才有了太史慈的清河之行,王羽本是打算讓太史慈去接應張燕的。化整為零不難可重新集結卻需要時間,也需要保護,黑山援軍雖然不是確定會出現,但如果真的來了,能發揮出的作用就相當大了。
太史慈沒能成功接應到張燕,倒是成功的把張楊和曹仁都給引走了,給張燕留出了集結兵力的空當,但同時也失去了和對方接頭的機會。
雖然事后將裴元紹留在了清河,繼續等待張燕,但王羽當然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放在張燕的一念之間。實際上,他的殺堊手锏是公孫瓚的幽州鐵騎。
戰爭如棋,下棋就是把最有用的棋子,擺在最需要的地方的過程。
之前的戰局中,袁紹一直想方設法的分散王羽的力量,增強自己的力量。王羽當然沒有光看著對手發揮,自己卻無動于衷的道理。
關鍵時刻,他也在緊鑼密鼓的聯絡各方盟友,擴大己方的勝算。若非北上的使者得到了公孫瓚肯定的答復,王羽還真就未必會在平原與匈奴人決戰,說不得要另覓他法。
這一戰公孫瓚肯定會來,之所以來晚了,八成是被大雪耽誤了行程。幽州鐵騎的主力追殺袁紹的千余殘兵,應該也不會出什么意外,公孫瓚沒和趙云同歸,這里面恐怕就有些說法了。
大勝之后,河北的勢力只剩三家,青州最強,幽州、黑山相對都要弱很多。能憑借強弱分明之勢,讓兩方盟友順利易幟最好不過,可都是一方諸侯,誰能甘心放下手中的權柄呢?
張燕的表現,就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黑山軍的態度。
除了在戰場上并看作戰,張燕完全沒有進一步的表示,既沒有主動來拜見,也沒有派遣使看來聽候調遣。目標一致,但各打各的,這就是盟友關系,而非附庸,下屬什么的就更是遠遠談不上了。
在青州眾幕僚的眼中,憑借自家主公對黃巾軍的態度和以往的經歷,收服黑山軍,應該是最容易的,可現在看來,大家都把這事兒想得簡單了。
而公孫瓚,老實說,沒幾個人覺得,對方會坦然的表示臣服。那是個相當驕傲的人,讓他臣服于一今后輩,恐怕不是一年半載能調整得過來的。
不過,不肯臣服,和不主動來見,卻不是一個概念。
如果主動來見,至少對方承認了青州的強勢地位,在今后的相處中,會慢慢的潛移默化。若不肯來,這其中的緣由就耐人尋味了。春秋無義戰,最糟的情況,演變成兩家反目成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果是那樣,無論對青州的大業,還是對主公的名聲及心理,恐怕都是不小的傷害啊。
趙云的靈敏堊感知,主要是在戰場上,對政略卻沒太多心得,雖然感受到了凝重的氣氛,卻沒理解其中的含義,不過他的解釋倒是很清楚。
“公孫將軍此刻正在鄃城外圍城,派了一名傳令兵過來,正要調田將軍去攻城呢。”
“攻城?眺城里還有兵?”王羽愕然,和賈詡對視一眼,卻也只看到了疑惑,他搞不清楚公孫瓚這又是鬧得哪一出了,搶地盤?太急了吧?何況眺縣也不是啥戰略要地啊,搶來干嘛?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涉及面卻不少,趙云想了一會兒,才想出了個最簡明扼要的答案:“袁紹跑進去了,,([本文字由破曉更新組丶打豆豆mm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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