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歡,124錦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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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然抓住香爐,他逼近身,酒氣彌漫的嘴落在她的側頸……她正要揚臂擊他的頭,恰時,有人匆匆地闖進來……
“畜生!”怒吼如虎嘯,挾著雷霆之怒、霹靂之響。全本書庫
葉嫵松開金鴨香爐,心中不再害怕,面上卻裝得驚懼、委屈,泫然欲泣道:“父皇……丫”
拓跋浩呆了一呆,慢慢轉過身,目光觸及那張怒氣如烏云籠罩的臉,身子劇烈地一震,慌張無措。
魏皇走過來,出其不意地揚掌,重重地摑下去,怒斥:“畜生!”
一旁的拓跋泓,面色冷冷,作壁上觀。
“父皇……”拓跋浩緩緩跪地,通紅的臉布滿了悔恨,“兒臣知錯,兒臣該死……”
“翾兒,這畜生有沒有……”魏皇關切地問。
“所幸父皇及時趕來,否則兒臣就……”葉嫵懼怕道,一副飽受驚嚇、傷害的嬌弱模樣媲。
“想不到朕生了你這么個荒淫無恥、死不悔改的兒子!”他怒點太子的額頭,恨不得立刻打死這個不長進的兒子,“翾兒是你皇妹,你怎能……”
拓跋浩看向不發一言的拓跋泓,尋求援助,他卻冷眼旁觀。無奈之下,拓跋浩靈機一動,“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禁足那么久,早已知錯,早已收心養性……是皇妹引誘兒臣……皇妹見父皇寵信兒臣,覺得兒臣不久就會登基……想當皇后,便引誘兒臣……”他抓著明黃色龍袍的下擺,擠出了幾滴淚,委屈道,“兒臣是無辜的……是皇妹引誘在先,兒臣竭力擺脫,被她緊緊抱著……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呀……”
葉嫵瞠目結舌,沒想到太子也是顛倒是非黑白的厲害人物。
“父皇,兒臣沒有……太子污蔑兒臣……”她哭道。
“父皇,自從上次被禁足,兒臣痛改前非,發誓不再犯錯……這次真的不關兒臣的事……”他爭辯道。
“翾兒為人如何,朕一清二楚。”魏皇被兒子氣得身子發顫,被怒火燒得目光如炬,“你這個畜生,會做出什么事,朕也一清二楚!”
“父皇,真的是皇妹引誘兒臣……”拓跋浩悲聲道。
“太子行止不端,屢教不改,廢庶人,連夜押至東郊皇陵,無詔不得出皇陵半步!”魏皇語聲悲痛、低沉,一雙眼眸閃爍著失望與厭憎。
“父皇……”拓跋浩死死地抓住父皇的袍擺,驚惶地哭求,“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父皇饒兒臣一次,最后一次……”
魏皇無動于衷,目視別處。
拓跋浩知道這次是真的被廢了,驚慌失措,看見四皇弟,好像看見了救星,“老四……老四……”
侍衛進來,抓住太子。他激烈地反抗,求父皇饒恕,叫著老四。
他被拖出去,不停地叫著“父皇”。
葉嫵覺得,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值得玩味。
他說:老四,你害我……
她扶魏皇坐下來,“父皇息怒。”
他剛坐下來,眼睛慢慢閉合,昏了過去。
經林太醫診斷,魏皇受激過度,才會昏厥。
這次,魏皇昏迷了一個半時辰才醒。葉嫵憐憫地看著他,覺得他很可憐,被這幾個兒子氣得數次昏厥。
元月初一,他臥榻養病,氣色很差,精神不濟,說幾句話就覺得不適。
她問林太醫,父皇是不是大限將至?
林太醫說,倘若陛下能挨過這一關,還能活幾年,如若不然,那便是天意。全本書庫
她明白了。
拓跋泓進宮探望,吩咐宮人好好伺候。
他們來到偏殿,遣退宮人。
葉嫵不無譏諷地說道:“韓王死,衛王廢,太子以為坐穩了太子之位,甚至坐穩了帝位,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更沒想到,他有如此下場,是被最信任的人暗箭所傷。”
“你倒說說看,暗箭如何傷人。”他饒有興致地說道。
“王爺猜到太子欲行不軌,便使計讓父皇親眼目睹太子侵犯我的一幕。如此,父皇怒火中燒,必定不會饒恕太子。”
“我怎會知道太子昨夜會去凌云閣?”
“王爺神機妙算,怎會不知?或者說,昨夜整個局,都是王爺所設,父皇,太子,還有我,都是王爺的棋子。”
拓跋泓拊掌,“我布的局,再如何精妙,也被你一一識破,可見并不高明。”
葉嫵彎唇輕笑,“我識破你的局,是因為我是一顆聽話的棋子。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讓父皇去凌云閣?”
他的眼梢飛落一抹冰冷,“太子在宴上說貪杯,頭暈腦熱,要出去透透氣。我命人盯著他,倘若他真的進了凌云閣,便放煙彈。宮宴這邊的人看到煙彈,立即到御前稟報,說太子喝多了酒,神智不清,往凌云閣去了。父皇聽到如此密報,自然匆匆趕去,逮個正著。”
“原來如此。王爺好計謀。”她豎起大拇指,心想,他怎么知道太子一定會在除夕夜去凌云閣。
“我說過,人定勝天。”
他相信,太子一定會去凌云閣。因為,四日前,他對太子說過一席話。
拓跋浩死性不改,忍耐了幾日,心煩氣躁,拓跋泓適時進言,對他說:“太子,除夕夜父皇設宴禁中,在宴上必定飲酒不少,不是在妃嬪處宿夜,就是在承思殿。不過,父皇喝高了,一睡不醒,太子出宮回府還是留在何處宿夜,父皇不會知曉。”
聞言,拓跋浩開心地笑起來,動了歪心思。
“這一次,太子永遠無法翻身?”葉嫵擔心地問,“看得出來,父皇對太子的父子情,非其他人可比。”
“縱然父皇有此心思,我也不允許。”拓跋泓眸色森冷。
她勾唇冷笑,永除后患的最佳方法,是讓太子永遠消失。
他會暗中殺害拓跋浩嗎?而魏皇還有多少日子,目前無法確定,他有耐心等嗎?他會不會對親生父親下手?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擔心所思所想都會變成現實。
拓跋泓伸手輕撫她的鬢發,舉止輕柔,“我拓跋泓想得到的東西,不會從手心溜走!我拓跋泓看中的東西,必定屬于我!”
語氣如鐵,鏗鏘入耳。
即便是別人的東西,他也會搶過來,變成他的,好似原本就是他的。
如今,魏皇病重,對拓跋泓來說,帝位、皇權唾手可得。他會等到魏皇駕崩嗎?
葉嫵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與明鋒。她助拓跋泓得到了帝位、江山,他會不會遵守承諾、讓他們離去?
“再沒有人有實力跟王爺爭,我希望你不要言而無信。”
“還沒走到最后,便還未結束,眼下說這事還言之過早。”拓跋泓眸色森冷。
“接下來王爺有什么打算?”
他招招手,她湊過去,他在她右耳說了幾句話。
她心神一震。
楚國,金陵皇宮。全本書庫
夜色如墨,潑染了整座皇宮;寒風呼呼而過,嗚咽如訴。
城門樓上旗幡林立,迎風飄揚,噗噗作響。一個公公提著一盞燈籠,昏黃的燈影照亮了六步遠那抹明黃色的身影。
那人軒舉而立,龍袍拂動,廣袂飛揚,夜色下、昏影中的背影那般孤寂、悲傷。
他面如冷玉,望向遠處的目光清冷如冰,好似這幾日瓦頂、宮道上凝結的霜。
嫵兒,你在哪里?
嫵兒,此生此世,你我再無相見之日了嗎?
楚明軒在心中說了無數的話,可是,她可曾聽到?
嫵兒,你可知,這錦繡江山,若你不在了,便無錦繡之色。
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一人登上城樓,朝此處走來。
楚明軒回頭,見是派出去尋找嫵兒的人,淡淡地問:“為何回京?”
“卑職有要事稟奏。”黑衣人道。
“說!”楚明軒揮手,公公立即退到一丈外。
“魏國韓王死、衛王廢,數日前,太子拓跋浩也被廢,無詔不得出東郊皇陵半步。”
“這么說,無人與齊王爭位?”
“卑職以為,以齊王之謀,再過數日,魏國必定易主。”
“齊王果非池中之物。”楚明軒面北而站,廣袤的蒼穹黑如墨染,望不見長江以北。
“卑職還聽說一件事。”黑衣人鄭重稟道。
“何事?”
“魏皇認了一個義女,封為錦寧公主。卑職聽說,魏皇視她為親生,寵愛有加,不過,韓王死、太子廢皆與此女子有關。”
楚明軒倒有點好奇,“這女子叫什么?”
黑衣人道:“葉翾。”
楚明軒一震,葉翾?
這是湊巧,還是……葉嫵,慕容翾,假若合起來,便是葉翾……
他緊張得手指發顫,嫵兒,是你嗎?
黑衣人又道:“齊王與錦寧公主似有不同尋常的關系,卑職跟蹤過錦寧公主,不過被齊王的人截住。卑職遠遠看過錦寧公主一眼……”
“是葉嫵嗎?”楚明軒激動得心跳加速。
“距離太遠,卑職看得不清楚。不過卑職以為,錦寧公主與陛下要找的人頗為相像。”
他握緊拳頭,嫵兒,你竟然去了魏國,竟然成為魏國公主,竟然與齊王為伍。
他的劍眉猶如黑暗中一柄神秘的寶劍,“再去打探,朕要知道,她是不是嫵兒!”
黑衣人領命離去。
楚明軒極目遠眺,目光如劍,直刺北方的夜幕。
靜養四日,魏皇的病情好轉了些,不過若是處理政事、批閱奏折,不到半個時辰便頭疼不適。如此,便有幾個重臣上諫,冊立太子,為陛下分憂解勞,陛下便可靜心養病;如若不然,國事繁重、政務繁多,誰來處理?
魏皇執掌江山半生,文治武功有目共睹,雖然龍體抱恙,但仍有威望。另一派朝臣與支持拓跋泓的朝臣在金殿公然爭吵,越鬧越大,差點兒大打出手。魏皇大怒,說冊立太子一事乃國之根本,事關江山社稷,須從長計議。
葉嫵知道,拓跋泓回魏國后,便著手拉攏人心,結黨營私,如今朝中已有半數重臣唯他馬首是瞻,力諫魏皇冊立他為太子。
這日,葉嫵正給魏皇喂粥,拓跋凝來看望父皇。
“父皇,兒臣的婚事暫且押后,待父皇大好了,再辦不遲。”拓跋凝甜甜道。
“好孩子。”魏皇瞇眼笑道,“為了凝兒快快出嫁,朕要快快好起來。”
“父皇……”她羞得別過臉。
“大人……不能進去……大人……”
大殿傳來安順著急的聲音。
片刻后,五個重臣直闖天子寢殿,雖然恭敬地行禮,態度卻頗為強硬。
魏皇氣得直瞪眼睛,“你們……竟敢擾朕靜養……”
李大人道:“陛下息怒。陛下龍體抱恙,已有三日不上朝,臣等無奈,唯有以此法面圣。”
秦大人道:“陛下龍體有恙,理應靜養,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國事不可無人處理。臣等恭請陛下早立太子,令太子監國,代陛下視朝、處理國事,豈不兩全其美?”
“冊立太子一事,朕自有分寸,爾等無須多言。”魏皇怒火燒心,斥道,“退下!”
“陛下一拖再拖,是否認為齊王非儲君之選?”
“陛下龍體違和,若有個三長兩短,未立太子,朝中人心不古,便生內亂。那時,如若秦國、楚國趁機出兵,大軍壓境,我大魏國危矣。”
魏皇氣得臉膛緊繃,好似隨時有斷裂的可能,“如此淺顯之理,朕豈會不知?”
李大人問:“陛下遲遲不立太子,是否有其他屬意的人選?”
秦大人道:“莫非陛下以為廢太子乃可造之材,有意讓廢太子回京?”
魏皇一口氣提不上來,捂著胸口,雙眼緩緩閉上,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拓跋凝兇悍地怒道:“你們這么逼父皇,是不是想氣死父皇?還是想逼宮?”
五人垂頭不言,卻仍舊不退出寢殿。
“滾出去!”
她怒吼,動手推他們,安順幫忙,這五人才離去。
葉嫵看著閉目調息的魏皇,不由得感嘆,人之將死,縱然是九五至尊,也被朝臣欺負。
這夜,她正想回凌云閣,魏皇叫住她,低緩地問:“翾兒,你想知道朕為什么遲遲不立齊王為太子嗎?”
“父皇想說,兒臣便聽著。”
“朕幾個兒子中,最喜太子,不過太子荒淫、剛愎自用,傷透了朕的心。韓王、衛王頗有才干,但最有謀略的是齊王。”他的嗓音顯得分外蒼老,“齊王在楚國十余年,朕見他富有智謀、行事穩重,與朕年輕的時候很像,朕甚為欣喜。”
她淡淡而笑,“齊王的確是人中龍鳳,但父皇為什么……”
魏皇道:“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朕看得出來,他野心勃勃,比任何人都想坐上朕的帝位。朕和他談過,他一再表明心志,輔佐太子、為太子的左右手便已足矣。朕信了,沒想到……”
葉嫵明白了,沒想到太子只是拓跋泓的一顆棋子。
魏皇被拓跋泓的話蒙蔽了,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今時今日,朕還看不明白,就是真正的糊涂了。”他又悔恨又氣憤,“韓王死,衛王和太子被廢,都是齊王布的局。翾兒,你也是齊王的一顆棋子。”
“父皇……兒臣身不由己……”她飽含歉意地說,同情他如今的處境。
“朕不怪你。朕知道你是齊王安排在朕身邊的棋子,然而,你的到來,終究彌補了朕畢生的遺憾。”他拍拍她的手,儼然慈父。
“父皇,兒臣不愿有人因我而死,也不愿害人……但如今的局面,我脫不了干系……”葉嫵誠懇道,目泛淚光,“父皇要兒臣做什么,兒臣竭力辦到。”
魏皇渾濁的眼睛忽然清亮幾許,“他想要朕的江山,朕給他!”
元月初九,陰。
寒風凜冽如刀,拂面而過,猶如刀鋒割面。
拓跋泓應約而來,踏入承思殿朱門。
葉嫵站在大殿門檻處,望著他。他的墨狐大氅飛揚而起,張揚狂傲,猶如巨鷹的大翅,俯掠而下;那高高的髻冠朝天而立,猶如一把利劍,鋒利無比,勢不可擋。
他變了,神色傲絕,眸光冷酷,渾身上下縈繞著一股凜凜的氣勢。
拓跋泓行至她面前,默然看她片刻,忽地俯首,在她臉頰上落下一枚輕吻。
這是突然襲擊,她沒有防備,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他輕薄。
兄長公然輕薄皇妹,膽量之大,令人咋舌。
然而,他有何所懼?
葉嫵恨恨地瞪他,低聲怒道:“你想毀了我的清白嗎?”
“你還有清白嗎?”他無賴地笑。
“你混蛋!”她用力地踩他的腳。
拓跋泓任她踩,忽然拉起她的手,走向寢殿。
她拼命地掙開手,可是他鐵了心不松手,她無可奈何。
魏皇靠躺在龍榻上,看見這一幕,氣得濃眉絞擰,眼眸睜圓,“畜生!她是你皇妹!放開她!”
“父皇,她不是兒臣的皇妹,是兒臣的女人。”拓跋泓舉起手,讓他看相握的兩只手,“早在楚國,她便是兒臣的女人。”
“你們——”魏皇目眥欲裂,胸口起伏越來越大,“呵呵”地喘氣。
葉嫵掙開手,奔過去,為他順氣,“父皇,不是那樣的……他故意氣父皇的……”
他緩過氣兒,拓跋泓走過來,她連忙道:“你少說幾句,積點口德!”
拓跋泓以邪惡、戲謔的口吻問道:“父皇召兒臣來,有何吩咐?”
“你想要什么,朕給你。”魏皇語聲低緩,卻咬字清晰,“朕什么都給你,唯有一樣不能給你。”
“父皇是說大魏江山、皇帝寶座嗎?”拓跋泓一笑,從籠袖中取出一卷詔書,“還是這道傳位詔書?”
魏皇目瞪口呆,葉嫵也驚詫極了。
這卷詔書,是魏皇親筆書寫、親手交給安順,吩咐安順好好藏著,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來。
雖然這道傳位詔書屬于拓跋泓,但安順收藏著,便是一重保障,在關鍵時刻,是一枚救命符。
然而,傳位詔書竟然落在拓跋泓手中……如此看來,安順是他的人。
她再次感到他的可怕,他收買了無數人,心機之深,謀略之深,才智之深,在魏國無人能及。
倘若,和楚明鋒相較呢?
或許,旗鼓相當吧。
“父皇傳位于兒臣,兒臣謝父皇隆恩。”拓跋泓的微笑燦爛而奸險,“方才父皇說,唯有一樣不能給兒臣,不知是什么?”
“江山、美人,你只能選一樣。”魏皇面對的,是一個地府來的魔鬼。
拓跋會怎么選?話說真的要讓沈昭復活嗎?能不能就讓他死了呢?寶貝們說說想法吧。祝寶貝們元宵節快樂,合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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