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千歲

80、隔墻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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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的請求就是,姑娘回宮之后,可否將今日的情形說給皇上聽。”傅夫人將手按在常樂的手背上,懇切道。

常樂一愣:“夫人的意思是……”她略微一想,道,“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不過奴婢也得把丑話說在前頭,武臨王的性子極其倔強,即便皇上也不能強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感情的事,到底還得看雙方真心。即便皇上憐惜傅小姐,愿意勸說武臨王,也未必能有效果。”

傅夫人笑道:“姑娘還年輕,有些事情你沒經歷過,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其實所謂感情,哪有每對夫妻成親之前都有感情的,成親之后和睦相處的也多得是。”

傅夫人的話雖然委婉,但其實就是暗指常樂單純天真了。

常樂也不反駁,只答應道:“奴婢得夫人這般招待,夫人的請求奴婢自然會盡力去做。”

傅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妾身覺著與姑娘實在投緣。”她從發髻上拔下一根鑲著一顆大珍珠的金釵。

“妾身看著姑娘應當是簡樸清雅之輩,只是姑娘在皇上伺候,若是過于樸素了,難免墮了皇上的面子。這枚金釵,是妾身隨身之物,不值幾錢,只當是送于姑娘的見面禮。”

常樂忙推辭道:“這如何使得,奴婢萬萬不敢收。”

傅夫人抬手阻止她,道:“姑娘不必拒絕,這不過是件小玩意兒。不會令姑娘為難的。姑娘不肯收,難道是看不上妾身的禮物么。”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常樂還沒說完,傅夫人已經站起來,將釵子插在了她的頭發上,然后微笑道:“我就說,這釵子配姑娘折身衣服真是好看極了。”

都插到頭上了,常樂還能說什么,只能是道謝了。

傅夫人送禮無非是希望她在皇上面前多為傅月環和傅家說好話,希望皇上憐惜傅月環。跟武臨王的婚事還能有個轉機。

不過戴了釵子以后,常樂卻不敢再隨意回答傅夫人的話了,這位夫人的真性情可不像表面上那樣溫柔無害。她可得多長個心眼。

不多時,丫鬟來報,武臨王要走了。

傅夫人趕緊趕到傅月環居住的小樓。

“在下已經開解過傅小姐,傅小姐也答應不會再輕生,傅夫人盡可放心了。”趙容毅說。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傅月環果然一臉微笑地站在他身后,深情款款地望著他,好似剛剛成親的害羞新婦一般。

傅夫人見傅月環臉色,便知道趙容毅所言不假,難掩心中感激,連聲道謝。又叫丫鬟請來傅騰,親自送趙容毅出門。

常樂跟著趙容毅出來,忍不住問道:“王爺跟那傅小姐說了什么。奴婢看傅小姐心情很好。”

趙容毅瞥她一眼:“你猜。”

常樂想了想道:“難道王爺答應了傅小姐什么……”她一臉好奇地望趙容毅臉上看去,充滿了八卦探索的意味。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趙容毅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敲完之后,卻是兩個人都有點發愣了。

這動作雖然簡短,但一般只有親密之人才會這樣做,趙容毅跟常樂顯然還沒有到這份交情。

常樂揉著自己的腦袋。呆呆地看著他。

趙容毅卻扭過頭去,咳了一聲。從傅府下人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回頭將常樂還在那發愣,不由皺眉道:“你還站著干什么!”

他伸出手去。

常樂回頭看了看,從他們離開武臨王府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居然自己的馬車還沒有來。

總不能再走回去。

無奈之下,常樂也只好抓住趙容毅的手,再次上馬,坐在他前面。

“駕!”

趙容毅一抖韁繩,馬兒撒開四蹄,穩步小跑起來。

結果在下一個路口,見到了常樂從宮里帶出來的馬車。原來這馬車因為追常樂和趙容毅,半路上發生了“車禍”,跟另一輛馬車對撞,都翻在車上。對方車上坐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宗室子弟,見到是皇宮的馬車也不慌張,反而數落起那車夫來。

不過趙容毅和常樂到來,那宗室子弟倒是氣焰頓消,似乎趙容毅在同輩人之中很有震懾力似的,沒說幾句便走掉了。

馬車的車轱轆有一個歪掉了,車夫得修理,不能馬上給常樂乘坐,趙容毅便吩咐他們修理好馬車后回武臨王去接常樂,然后便又帶著常樂,跟來時那樣兩人一騎先走一步。

這車夫也倒霉,來回兩趟都空跑。

“咦?王爺,這不是回王府的路啊!”

在馬上走了一陣,常樂發現路況不對,跟來時的路不一樣了,立馬發出疑問。

趙容毅道:“我要去辦一件事。”

“那王爺就在這里放奴婢下去吧,奴婢可以自己回王府。”

趙容毅的臉頓時一冷:“怎么,你就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常樂錯愕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啊,奴婢是怕耽誤了王爺的事情。”

“耽誤不了。”

趙容毅簡短地下個結論,一抖馬江,轉向進入另一條街。

又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一家名為“樓外樓”的酒樓前。這酒樓常樂也知道,是庸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由三棟小樓連接而成,廚師據說是師從宮中的御廚,城中貴族很喜愛到這里來吃飯。而且樓外樓的點心也非常有名,尤以“酥油泡螺”和“藕粉桂花糕”最美味。

宮里雖然也有這兩道點心,但是樓外樓的點心廚師有自己的祖傳秘方,酥油泡螺除常見的粉紅雪白兩色之外,還有一個淺綠色,且有茶香味,比起其他兩色泡螺另有一抹淡淡的茶香味。

趙容毅帶著常樂進入酒樓,跑堂的認得武臨王,趕忙讓到二樓雅間里。趙容毅吩咐他們包上一份酥油泡螺,三色都要,他要帶走,那跑堂的上了茶點,自去安排。

“原來王爺也喜歡吃這甜點么?”常樂問道。

趙容毅道:“本王不喜甜食,你回宮的時候把這點心給靜宜公主捎回去。”

常樂詫異道:“是給靜宜公主買的?”

趙容毅不說話,自然是默認。

常樂這才記起,好像靜宜公主的確是很喜歡吃甜食,尤以酥油泡螺為心頭最愛,隱約好像皇帝也提起過,靜宜公主喜歡吃樓外樓的三色泡螺,尤其是茶香味的綠色泡螺。

“原來王爺跟靜宜公主的關系這么好,奴婢今日才知道。”常樂笑道。

趙容毅端著茶杯,瞥她一眼鄙夷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常樂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此時就聽隔壁雅間忽然蓬地一聲,似乎是手掌拍了桌子,然后就聽著那邊屋里的人大聲嚷嚷起來。

庸朝的建筑水平自然比不上現代,墻壁的隔音效果有限,平常的音量說話還不至于傳出來,但是一嚷起來,外面的人是肯定聽得見的。尤其這邊屋子里就兩個人,不說話就很安靜,聽得就更加清楚。

“原來那日祭天大典,竟是有人故意陷害恪郡王么!”

“我說為何恪郡王失去了主持的資格,竟是有人故意造謠,中傷恪郡王,引得皇上起疑,這等手段實在陰險,恪郡王大好名聲,竟毀于小人之手。”

語涉天子,趙容毅和常樂都是神色一凜,愈發仔細地聽起來。

只聽那邊屋子里又有人勸說。

“張兄不必憤怒,閹人無知,私下打著恪郡王的旗號招搖撞騙。恪郡王素有名望,原是他賢名所至,但被有心人一利用,便有了私結黨羽之說,這才引得皇上懷疑。”

這幫子讀書人不知隔墻有耳,說得熱火朝天。

趙容毅和常樂聽了一會兒便明白,原來這些人在議論此前祭天大典中皇帝到場、恪郡王失去主持資格的事情。說是有小人背后造謠,致使宮中閹人無知,無端敗壞了恪郡王的名聲,引得皇上懷疑恪郡王私結黨羽無父無君,所以才臨時剝奪了恪郡王主持祭天大典的資格。這些讀書人以天下為己任,言辭間十分推崇恪郡王趙容止,又為他平白遭陷害而鳴不平。

常樂聽他們說什么閹人無知,自然就是指那個錢小多了。錢小多是無知,但事實上,恪郡王本來就私結黨羽,連宮中都有他的勢力滲透,這些讀書人這樣支持恪郡王,要么就是被他的表象蒙蔽,要么就是故意制造輿論。

她身為宮婢,自然沒有出去跟讀書人爭辯的立場。而趙容毅也只是聽聽,并不發表言論,她只當他也不知趙容止的真面目。

這時,跑堂的進來,見一只包得十分精致的盒子放到桌上,就是趙容毅要的酥油泡螺了。趙容毅結了帳,常樂將盒子提在手里,兩人便出門。

巧的是,隔壁雅間里的一幫子讀書人似乎也正好吃喝談論完畢,也開門而出,足有七八個人。

這幫子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是穿著讀書人流行的窄袖長衫。其中一個正好抬頭,看見了常樂,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

“常樂!”

常樂沒想到宮外也有人認識她,轉過頭去一看,竟是羅子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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