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爾挫敗了英美單獨同納粹媾和的企圖,是不是意味著一切都萬事大吉了呢?恐怕是不見得的,只要利益沖突繼續存在,英美恐怕就不會完全放棄同德國媾和的想法。這是一場長期的戰爭,一直將持續到納粹真正被消滅的那一天。
當然,戰斗還得繼續,而斗爭也得繼續。戰場上納粹暫時翻不出什么浪花,紅軍在穩步的向著柏林推進,而戰場之外,聯共(布)內部的一系列的調整就必須開始了。
按照政.治局的決定,明年的黨代會將在5月份進行。而現在已經是1944年的11月,滿打滿算,本屆政.治局存在的時間僅僅剩下半年了。在這半年之內,該調整的該準備的都必須提前進行了,對于明年的黨代會來說,那不過是一個順水推舟的過程而已。
而這其中就涉及到了大量的權力分配問題,不管是李曉峰還是斯維爾德洛夫亦或者托洛茨基,在這個問題上時不敢馬虎的。首先開始做準備的自然是斯維爾德洛夫,不光因為他是下一屆的核心,更重要的是他這個核心有些名不副實,他需要做更多的準備夯實自己的權力基礎。尤其是在最近幾次嘗試慘遭失敗之后,他必須加緊的開始努力了。
“要想改變當前的被動狀態,我認為就必須突破現有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條條框框。現在的這個框框對安德烈是有利的,但是對我們卻是不利的。只有突破了這個條條框框,我們才能將不利變為有利,才能獲得主動!”
斯維爾德洛夫的蝦兵蟹將們癡癡的看著他們的老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突破現有的條條框框就是向現有的權力既得利益集團進行宣戰,而現在這個集團是全面占據上風的,貿然挑戰怎么看都有點像是作死。所以他們紛紛勸道:
“雅科夫同志,您必須慎重,這個問題不是那簡單的,一旦不慎將遭受全方位的反撲啊!”
不過斯維爾德洛夫全顯得信心滿滿,他冥思苦想了這么久,才想出了這么一個突破口,怎么可能輕言放棄,更何況他對自己想出的辦法還相當的自我陶醉,那就更不可能隨便放棄了。
“我的意見是對政.治局進行改革,現有的七人制政.治局委員已經不符合蘇聯的現狀了,政.治局的工作太多任務太重,每個委員要處理的事務也實在太繁重了。而且從培養年輕同志的角度出發,我們也應該接納更多的同志進入政.治局。政.治局進行擴大是勢在必行!”
其實斯維爾德洛夫想出來的辦法真心是很簡單,他覺得現在的政.治局是李曉峰占有一定的優勢,要沖淡某人的優勢,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往里投摻水,摻沙子當然也是可以的。人多了,某仙人的優勢也就被稀釋了。
這個辦法靠譜嗎?斯維爾德洛夫是覺得靠譜的,首先這么改不會遭到中.央委員們的反對,政.治局的容量越大,他們變成局委的可能就越高,誰不喜歡最高權力機構的椅子多一點呢?
中.央委員們同意了,那么李曉峰想要反對就很難,甚至斯維爾德洛夫巴不得李曉峰反對,這樣某人就要得罪不少中.央委員了,這對他斯維爾德洛夫來說就是個好消息。
反正斯維爾德洛夫算來算去,怎么也算不出自己會吃虧,自然地這件事他是肯定要做了。
“擴大政.治局?”
托洛茨基和李曉峰很快也聽到了這個風聲,對于這個問題,兩人的看法不太一致,但是總歸不認為這是什么好事。先說說托洛茨基那邊的看法吧,對老托而言,他現在最怕的是折騰,尤其是在政.治局這種敏感的部門折騰。他更想是順順利利的完成交接班,確保自己的派系不受太大的損失,然后韜光養晦以備來日。
所以斯維爾德洛夫一提出要對政.治局動刀,他就十分敏感了,誰能保證斯維爾德洛夫不是借著擴大政.治局的由頭擴大自己的勢力打擊其他派系呢?
尤其是像托派這樣的軟柿子,那恐怕是誰都想捏一下的吧?
所以一開始老托對這個事兒很擔心也很抗拒,但是當斯維爾德洛夫親自上門跟他談了一次之后,老托的態度就有些松動了。
可想而知斯維爾德洛夫給了他什么承諾,無非是他們倆精誠合作借著這個機會打壓李曉峰,這樣對雙方都是利好。
要說這個建議托洛茨基不動心那真心是騙鬼,不可能不動心,哪怕是列寧也會動心,如果能夠和斯維爾德洛夫合作抵抗某仙人,那么托派似乎能保留更多權力,日后東山再起也更容易。
但是,托洛茨基卻沒有輕易地答應斯維爾德洛夫,因為利益歸利益,責任歸責任。托洛茨基始終是一個有責任感的政治家,而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政客。他壯大托派、希望將自己的理論發揚光大最核心的出發點還是為了蘇聯能夠更好的發展,而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那點私利。
如果他是為了個人私利的人,想當年就不該去鬧什么十月革命,要知道那時候他的托派可是可以在孟什維克混的。何必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玩命呢?
作為一個胸懷大志的政治家,托洛茨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從來都不是個人或者自己派系的那一點點私利,他始終首先考慮的是蘇聯或者整個無產階級利益。一旦他的個人私利同大局利益相違背,他是會斷然的放棄個人私利的。比如說布列斯特談判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最初老托可是不支持列寧對德妥協的。最后他為什么又會轉過來支持列寧呢?無非是維護大局而已。
所以當斯維爾德洛夫提出了他的建議之后,托洛茨基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建議對蘇聯和聯共(布)是有利的嗎?擴大政.治局多出幾個政.治局委員幫著辦事,看上去似乎不錯,似乎是能夠提高效率,而且有利益黨內民主的。
但是托洛茨基仔細一咂摸這個建議,就立刻發現這種說法是悖論,十月革命時期,那么繁忙的時候,有幾個政.治局委員?不過區區五個,當年五個人就能處理那么多工作,怎么現在七個人還干不完呢?實際上讓托洛茨基說,此時政.治局的工作真的談得上“日理萬機”嗎?實際上哪怕是當前的戰爭時期,政.治局例會也是兩個星期一次,和平時期更是一個月才開一次例會,真正需要政.治局集體來做決策的事務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日常性的,其他的部委就能夠搞定,根本就不需要政.治局來做裁判。
為什么現在有些同志覺得政.治局,不,甚至是中.央委員都忙得不可開交呢?托洛茨基覺得他們就是瞎忙,開不完的各種會議占據了時間的大頭,問題是這些會議都是必要的嗎?
對此托洛茨基恐怕是要撇撇嘴的,大部分會議都是空談,都是空洞無物浪費時間的,中.央委員或者政.治局委員走上去念一份秘書早就寫好的又臭又長的稿子,然后會后大家打個牙祭聯絡一下感情,實際上開不開這個會都無所謂。之所以要開會不過是給了不少委員們公款消費的機會罷了。
之前,不管是托洛茨基還是捷爾任斯基都在不同的場合批評過這種風氣,也懲治過一些黨員,但是效果真心是不理想,會議照開嗨皮照舊,頂多是稍微避開他們一點規格低調一點。
反正托洛茨基對這種風氣是相當頭疼的,他也想搞清楚哪來的這么多莫名其妙的會。有一次偶然間拉狄克告訴他:“之所以會多,首要的原因就是官多。一個部委一個正部長之下陪四五個副部長,為了不讓副部長閑置在那里,就必須給他們找點事兒做,一個星期,每個副部長主持一次會議,就差不多能占掉了一大半時間,讓大部長再講講話,批示一下,日子不就過去了。”
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試想一下,如果官少一點,會議會不會也少一點呢?想一想也是可笑,一個常務副部長主持日常工作,另外幾個副部長各管一攤子,什么文化、衛生、紀律、后勤,再算上七七八八的正常工作,可不是要可勁的開會么。實際上如果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兒那還算好的,拉狄克還告訴他,有些副部長的職權是高度重合,你能管我能管他也能管,所以這個事兒就必須你我他都簽字畫押才能干。碰上幾個副部長不對付的時候,那真心是樂子大了,扯皮就夠打幾個月的嘴炮的。
所以到最后,官越來越多,可事情卻也越來越難辦,而有些部門為了讓事情變得好辦,想出的辦法就是發明更多的官去協調或者調解。結果呢?自然是事情變得更加的復雜和難辦,需要開的會也越來越多。
就像李曉峰曾經對托洛茨基講過的:“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就沒水吃了。咱們的部委就是和尚太多,所以事情才愈發的難辦,官僚主義才會橫行。”
讓托洛茨基記憶猶新的是,李曉峰還補充道:“更糟糕的,事情沒有辦好,我們還不能處罰這些和尚,一個是因為他們會踢皮球,都把責任往外推。第二原因就是法不責眾,這么多頭頭目目,總不能一口氣給他們全開了吧?”
想到這兒,托洛茨基就對斯維爾德洛夫的提議涼了一半的心,政.治局委員變多了,效率真的能提高嗎?恐怕是不見得的,而且斯維爾德洛夫的這個提議從根本來說也不是一心為公,他擴大政.治局的根本目的還是爭權。可想而知,一旦按照他的建議擴大了政.治局,那么政.治局內部的權力斗爭將會變得更加激烈,那時候效率不光不會提高,反而會讓政.治局陷入沒完沒了的推諉扯皮之中,那簡直就是噩夢!
想到這兒,托洛茨基就已經完全不傾向于對政.治局動刀了,暫時維持現狀吧,現在這個樣子就已經算斗得不可開交了,再讓一批新的斗士加入進來,那政.治局就直接開鍋了。
這是托洛茨基的想法,那李曉峰又是怎么看的呢?他和托洛茨基的看法差不多,人多效率高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可能政.治局人多了扯皮的效率會成倍的提高倒是真的。當前的大好局勢來之不易,怎么能夠陷入這種死胡同呢?
在李曉峰看來政.治局當前根本就沒有必要改革,政.治局的格局暫時保持穩定更有利。真正需要動刀子的是人民委員會下屬的各個部委,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此時人民委員會竟然下屬有六十多個部委。六十個部委就意味著六十個正部級,試問一下蘇聯才多少加盟共和國,如果將這兩塊加一起,蘇聯妥妥的要有八十多個正部級干部,副部級那就更是多如牛毛了,每個部委多幾個副部長,妥妥的要破三百的。
三百個正副部長,這尼瑪要占據多少資源?得制造多少扯皮的事情,而且按照聯共(布)的傳統,這三百個正副部長里得出一大批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這真心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如果再算算下面的廳局級干部,那得有多少?而蘇聯攏共才多少人口?要負擔如此大基數的干部群,受得了嗎?
如果按照斯維爾德洛夫的辦法去改,增加了政.治局委員,那么這些增加的政.治局委員就必須給活干,說不得又要制造一批新的部委來給他們領導,這不是變相的又把攤子鋪大了么?
反正李曉峰是接受不了這種搞法的,他認為當前蘇聯的情況不是干部不夠用,而是干部太多了,多出了一大批混吃等死還要占據特權的白癡干部。蘇聯要做的是裁汰干部,將這些素餐尸位的吸血鬼清除出去,要給臃腫的部委和黨組織瘦身!
自然地,當他聽到了斯維爾德洛夫的這種不顧大局的搞法時那是相當的生氣,只不過還有人比他更生氣,很快魯祖塔克就直接找上門來了:“雅科夫同志這是想干什么?是準備出賣人民的利益滿足那些官僚階級,這是赤果果的背叛!我們必須阻止他!”
看到沒有,魯祖塔克已經將斯維爾德洛夫劃入叛徒這個群體當中了,可見他有多么的氣憤。不過李曉峰卻知道,不能這么簡單粗暴,斯維爾德洛夫的支持者還是有不少的,而且他提出的這個建議也確實能滿足一批希望更進一步的中.央委員的想法,這一批人的數量還是不少的,而且影響力不容小視。如果簡單粗暴的硬碰硬,那結果只有一個兩敗俱傷。
“這個問題必須慎重!”李曉峰鄭重的說道。
“你怎么也變了呢!”魯祖塔克卻急了,“這是根本的原則性問題,怎么能夠胡來!你要是對這種錯誤的做法妥協,我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你聽我說!”李曉峰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按著魯祖塔克的肩膀讓他坐了下來,“硬碰硬,一個會激化矛盾。甚至會給一些投機份子和野心家機會,這么做反而會傷害我們的黨。這么做不行!”
“那你說怎么辦?”魯祖塔克的暴脾氣上來了,氣得那真心是吹胡子瞪眼。
李曉峰想了想回答道:“我們暫時還是先跟托洛茨基同志和捷爾任斯基同志碰一下頭,他們都是有原則性的老同志,應該堅持立場的。我們先交流一下意見,才好決定下一步怎么辦。”
魯祖塔克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還算中允,要想否掉斯維爾德洛夫的那個提議,在政.治局至少需要四票,確實還要爭取一部分同志的同意。跟托洛茨基和捷爾任斯基商量一下也好。
當然,李曉峰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如果他是斯維爾德洛夫就不會貿貿然在政.治局直接提這個建議,因為政.治局這邊的變數太大,萬一老托也不支持他,那他不是得馬上歇菜?
所以李曉峰覺得小斯更可能做的是先放個風,散布這個小道消息,等明年五月選舉出新的中.央委員會之后,他在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上再公然提這個建議。那時候政.治局根本就攔不住,而且中.央委員們也會更加感興趣和激動,自然是水到渠成。
李曉峰覺得真正的決戰那是在明年,現在不過是斯維爾德洛夫的試探而已,托洛茨基同意了那自然是更好,不同意他還可以借著這五個月的時間慢慢的去做中.央委員們的工作,拋出那個餡餅引誘他們。
自然,李曉峰還并不是特別著急,因為現在還有時間,還能想辦法,首要的還是跟托洛茨基取得聯系,看看托派的態度才能決定下一步怎么走。
很快四個政.治局委員就坐到了一起,說實話,這樣的場面哈真是少見。托洛茨基同某仙人那真心是不是政.治局例會那是絕對不會一起出現,大家是王不見王。而這一次,他們卻必須好好的聊一聊了。
和普通人的想想不太一樣,四個大佬坐在一起并沒有云山霧罩的說一些繞圈子的場面話,根本就沒有任何試探,大家是開門見山。沒辦法,誰讓這里面有兩個習慣于直來直去的人,鐵面人和魯祖塔克真心是一點兜圈子的心情都沒有。
“這個事情是絕對不行的,這不是助長官僚主義的歪風邪氣嗎?”
托洛茨基看了一眼李曉峰,后者也很干脆的表示:“我是不能同意雅科夫同志的做法的。”
托洛茨基也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認為,貿然擴大政.治局,方方面面的影響太大,不好!”
一句話就解決了大問題,現在大家伙都知道對方的態度了,接下來的問題也好談了。
“直接給他否定掉!”這是魯祖塔克的提議。
但是這個提議連捷爾任斯基都覺得不太妥當,托洛茨基更是直接反問道:“如果他根本就不在本屆政.治局提這個建議呢?他將問題放在明年的中.央委員會上提,怎么否定?”
李曉峰也補充道:“而且我們必須關注中.央委員們的情緒,萬一被他們認為是我們貪戀權力不肯擴大黨內民主呢?這么一來不是適得其反了嗎?”
確實,別看政.治局委員很牛逼,在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閉幕的時候就是老大,但是如果中.央委員會真的齊心造反那也真心是抵擋不住的。而這也是斯維爾德洛夫那個提議最要命的地方,他真的撓到了相當一部分中.央委員的癢處!
一時間四個大佬都沉默了,因為這個問題真不太好解決。當然,不太好解決不等于沒有辦法解決,至少這四個人中的兩個人是想出了辦法的,一個是托洛茨基,另一個自然是李曉峰。
不過托洛茨基并不急著說出他的辦法,因為他要看一看某仙人是不是真的比斯維爾德洛夫強,如果他能想出恰當的應對辦法,那托派自然可以按照預定方針韜光養晦。反之,如果某人連這點兒事兒都不能解決,那托派說不得就得積極一點,得再明年的中.央委員會上爭一爭了。
所以托洛茨基保持沉默,只是觀察著李曉峰的表情,而后者也很快發現了托洛茨基的企圖,對此李曉峰也是心中一樂。既然你老托要看我的本事,那我就讓你看看好了!
頓時李曉峰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鑒于事情的復雜性,為了避免造成惡劣的后果,我的建議是順水推舟的破壞雅科夫同志的企圖。他不是要擴大政.治局嗎?我們同意好了……”
這話說得魯祖塔克直瞪眼,他實在忍不住斷然打斷道:“安德烈,你這是瘋了嗎?怎么能夠同意,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李曉峰笑了笑說道:“你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啊!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