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驚喜

“準備好弓箭。”只要沈家出了城,在城外方便他們動手的就是弓箭。

江仲仔細吩咐著。

沈家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應該不會改主意,等到他這邊動了手,御史言官就會上奏折彈劾李成茂。

至少他能保證在他這邊不會出什么差錯。

李成茂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陳文實皺著眉頭看李成茂,“多虧了崔奕廷,否則你這大動干戈地給我拜壽,又送來物件兒,豈不是又給了御史言官一個把柄。”

“岳父,都是我想的不夠周到。”

陳文實在屋子里踱步,“等著吧,看這兩日御史的奏折還會不會擺在皇上的御案上。”

婉寧一大早就起了床,落雨傷好多了,就跟著落英兩個說說笑笑給婉寧擰帕子洗臉,婉寧換了件鵝黃色的小襖,看起來精神煥發。

童媽媽端茶進來道:“天氣好,若是見昨日的樣子還以為會下雪呢。”

婉寧點了點頭,“這樣也方便搬東西。”

童媽媽道:“沈家那邊估計天不亮就開始忙了。”

婉寧道:“有沒有說馬車什么時候從沈家走?”

童媽媽道:“應該是快了。”

“今天給我梳個單螺髻吧!”婉寧坐下來。

童媽媽眉眼都舒展開來,接過媳婦子手里的梳子,“今天讓奴婢伺候小姐梳頭,從前奴婢都是伺候太太梳頭。”

童媽媽說的是母親沈氏,母親喜歡童媽媽梳的頭發,可是自從母親被休之后,童媽媽就落了一個手抖的毛病,平日里做事還好,就是梳頭的時候手會抖個不停。

張氏就是借此將童媽媽送去了莊子。

落英細心地在一旁幫忙,童媽媽一絲不茍地梳著,很快就梳出了單螺髻,烏黑的鬢角,長長的眉毛,細膩又白皙的皮膚,不僅是漂亮,目光粲然,就像春天里剛長出來的綠草生機勃勃。

童媽媽抿嘴笑,“小姐比老爺和太太要漂亮。”

“那邊有什么動靜?”張瑜貞早早就過來,一把拉住妹妹說話。

張氏搖搖頭,“聽說都好著呢,方才來給我請安,梳的是單螺髻,穿著我讓人新給做的氅衣。”

她看著就生氣,她辛辛苦苦做的東西卻穿在了她最不喜歡的人身上。

“六太太那邊怎么樣了?”張瑜貞低聲道。

“壽家倒了,六太太回來之后就不出院子,承章、承顯兩個還接著讀書……看樣子,開春就會回去泰興。”

少了壽氏這樣的人在前面遮擋,很多事她就不能做的太明顯。

“沒關系,”張瑜貞笑道,“等過幾天,你就沒這樣憂心了,該著急的就是你那繼女和沈家。”

張氏看著滿臉笑容的姐姐,“又有什么事?”

張瑜貞道:“你別管,上次的茶葉是我沒做好……”

聽到姐姐這樣說,張氏不禁驚訝,“茶葉的事,不是母親安排的嗎?是你出的主意?”

說到這個,張瑜貞就生氣,“母親哪里會答應,父親知道了還將我罵了一通,如果這件事做成了,看誰還會數落我的不是,可惜你那繼女還留了一手,到底是沈家生出來的狼崽子,天生就會商賈那套算計,專會不擇手段的鉆營逐利,我們怎么能及得上。”

暖閣里沒有別人,張瑜貞就不加避諱,“方家的錦緞鋪怎么樣?說是賣給了淇國侯,淇國侯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誰都清楚,連方家都不敢做聲,她不過是個小丫頭,我就不信她能有通天的本事。”

張氏抿著嘴不說話。

張瑜貞放下手里的茶杯,“你怎么不出聲了?妹夫待你怎么樣?”

張氏的手絹在淺綠色芝草紋緞裙上鋪展開來,半晌微微一笑,“好不好的能怎么樣。”她還繃著臉面,只等老爺自己回來。

說的很輕易,眉眼中卻有遮掩不住的得意神采。

銀桂說,有幾次老爺在她院子外走過,說到底不過是想讓她主動出去迎罷了,她偏不,她就在屋子里和歡哥說笑。

說到底在老爺心里歡哥是姚家的嫡子,老爺不能為了嫡女不要嫡子。

她還年輕,家里的幾個姨娘還都看她的眼色,這幾天她不讓老爺進門,她們幾個誰也不敢放肆而為。

熬不了兩日,老爺就會讓人將鋪蓋搬回屋子里。

到時候她在哭一鼻子,讓老爺答應將孫媽媽和丹桂暫時送去莊子上。

男人還不就是那點的心思,這些年她在這上面一直把握的很好。

張瑜貞正要說話,丫鬟端來茶點,湘色的簾子撩起來,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爆竹聲響。

張氏和張瑜貞對望一眼,“這是哪里傳來的聲音?”

下人忙道:“和我們家隔著一條胡同的宅子有人住了,正在放爆竹。”

隔著一條胡同的宅子?

張氏記得那宅院很大,是不是京里哪位大人換宅子。

張瑜貞笑道:“你可要有新鄰了,改日讓人去拜會一下。”

這是禮數。

張氏點點頭,吩咐下人,“讓人去打聽打聽。”這兩條胡同住的非富即貴,打聲招呼總是好的。

“拿著東西過去。”

下人道:“太太放心,就照每次的規矩去辦。”

新開的宅院是一片的紅火,大紅燈籠就在廊下高高地掛著,小廝們都是喜氣洋洋,來回地搬著東西。

管事不停地囑咐,“慢著點,小心著點,別碰壞了東西。”

馬車還一輛輛地跟過來,一看就是大家的氣派。

姚家的下人迎過去,先客客氣氣地介紹,“我們是隔了一條胡同的姚家。”

管事聽了眉毛也不動一下。

姚家的下人有些失望,不停地翹腳向周圍看,想要看清楚燈籠上寫的是什么字。

“我們老爺是……”

下人的話頓時淹沒在爆竹聲中。

門口的婆子嘻嘻哈哈,“快點,快點別誤了好時辰。”

都是一水的楠木家具,還有幾把磨的油亮的紫檀椅子。

姚家下人找了機會和旁邊的管事閑談,“這是從哪里搬過來的。”

管事的道:“也不遠。”

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什么人家這樣目中無人,難不成官職比老爺還高,家世及得上勛貴不成?

下人挺起胸脯,“我們家大人是……”

“我知道你們家大人是誰,我知道那會兒你還在娘抱里呢。”

管事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婆子也被逗笑了。

這是什么話,姚家下人被笑得訕然。

管事的道:“你家大人是從泰興出來的,考上進士之后去了翰林院,三年熬到外放謀了個地方官職,娶了新太太之后才在吏部做侍郎。”

管事的聲音帶著幾分的譏誚。

沒想到這些人會這樣清楚。

管事向婆子招了招手,婆子送來一份禮物,“你將這禮物拿回去,我們家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家。”

禮物上面放著一張紅紙,紅紙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字。

小廝不認識幾個字,碰巧這個字他就認得。

這是個“沈”字。

江仲在等沈敬元的馬車出城。

半晌打聽消息的兄弟過來。

江仲松了口氣吩咐大家,“都不要動,等車到了這里再動手。”

幾個人應了一聲。

“二哥,”那人跑的氣喘吁吁,“二哥,沈家的馬車沒有出城啊。”

江仲皺起眉頭,“還沒走?”

那人立即搖頭,“不是,不是,沈家的馬車去了北城,沈敬元不是要動身去宣府啊,是要搬家,搬去了達官顯貴住的北城。”

江仲瞪圓了眼睛,“你不是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

那人道:“是,沈家下人是這樣說的啊,可是今天怎么就變了章程,就不是要出城了。”

早知道要搬去北城,他會早些動手,哪怕是一把火燒了沈家……現在他們不但白白地等了一回,還錯失了動手的最佳良機。

“二哥,這次怎么辦?我們還等嗎?”

要等到什么時候還不知道,他們過幾天就要跟著李成茂回去宣府了。

不能等了。

“可是沈家的新府邸我們都沒見過啊,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沈敬元又住在哪里,這……要怎么下手。”

退一步不一定要殺了沈敬元,至少鬧出大動靜。

本來都是算計好的,怎么陡然生了這種變故。

姚家管事看著還過來的禮物,冷汗都要從額頭上冒出來,怎么就那么巧,搬來的就是沈家,這個沈家,會不會就是從前太太的那個娘家。

這禮物是如何也不能讓太太看到。

管事戰戰兢兢地去回話。

張氏正要將張瑜貞送出院子,遠遠地就看在在翠竹夾道走來走去的管事。

“怎么了?”張氏問過去。

管事忙上前行禮,還沒說話,張瑜貞已經好奇地道:“搬過來的是什么人?”

內宅的太太們就喜歡打聽這些事,管事不禁心里嘆氣。

“還不太知道。”

張瑜貞道:“怎么不知道?燈籠就擺在門口,寫的是個什么字?”

管事吞咽一口,低聲道:“是沈家。”

張瑜貞不禁思量,京里的沈家,是哪個沈家,正要再問話,看到管事尷尬的表情。

難不成是……那個沈家。

張瑜貞的笑容頓時從臉上消失殆盡,呆呆地看著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