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太太話音剛落,季姨娘便淡淡地笑了笑
晏老太太依舊如往日一般惡毒,連說的話都是如此自私。
當年,晏老太太也是這樣對她說。
她說,“你既喜歡景濂,為何不為他的前程想想?”
那會的季姨娘,無非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她已經為晏三爺做了太多惡毒的事情了,每一件都是血腥無比!可到了最后,她還得將自己的未來,都奉獻給這個男人,去幫他完成他的大業。
可笑的是,晏老太太一直都認為,晏三爺想要的,是晏家的世子之位。
世子之位?
晏三爺從不稀罕。
或者說,晏三爺想要的,更是多的東西。
晏老太太眼里全是無奈,聲音更是可憐,“若是犧牲我能換取景濂的前程,我一定不會猶豫!他是那么的好……小月,他也是那么的喜歡你!你為何不替他多想想?你知道嗎?太后壽宴一過,他便會升官了!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讓他出事……”
季姨娘聽了這句話后,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此時的她……覺得自己很疲憊。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帶著晏谷蘭和晏谷殊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在這個是非之地停留。
從前她貪戀晏季景的容顏,貪戀晏家的榮華富貴,可到了最后一刻,季姨娘才知道……晏季景的感情和晏家的榮華一樣,都是煙云。
晏老太太那句話,簡直可笑。
送命的不是晏老太太,所以她才會說的那么理直氣壯。
這種總是將關愛掛在嘴邊的人……當真是讓自己反胃。
季姨娘昔日最奢望想要得到的,現在卻一點也不在乎了!
“老太太你想讓我死?”季姨娘站了起來。慢慢地朝著晏老太太走去,“我可以死!”
晏老太太抬起眼,神色里帶了幾分喜悅,“當真?你真的愿意為景濂,選擇自盡!小月,你放心,我必定會好好待你和景濂的孩子!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受氣!”
晏老太太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激動。
“我何時哄騙過老太太?”季姨娘將雙手緊緊地握住。眼角的露出幾分笑紋,“只是,若是我死了!那么。老太太還有景濂,你們都得給我陪葬!”
她一字一句說的十分清晰,“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蠢貨嗎?老太太別忘了,我身后的人是誰!景濂若是不中用了。那么景濂便也是廢子!他的手段,你應該知道的吧?舒家為何會如此慘。不都是他一步一步逼成這樣的嗎?”
晏老太太氣的渾身哆嗦,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季姨娘說的沒錯,從一開始,她便知道季姨娘的存在。無非是那個人用來監視晏府的。
那個人,恨透了虞家和舒家的人。
原因,不明。
“你……你……”過了半響。晏老太太終于開口了,“你想要如何?”
季姨娘看著晏老太太。眼里全是譏笑,“我想要離開晏府,你要給我準備一萬兩銀子的銀票,還要讓我帶走蘭姐兒和殊哥兒!否則,我就將今日的事情告訴大人,也要將蘭姐兒和殊哥兒的身世,告訴大爺!要死,我們一起死……”
晏老太太氣的往后又退了幾步,最后坐在了椅子上。
她眉眼里全是驚慌,“你怎么可以這樣?”
“我怎么不可以這樣?我如今會這樣做,全是老太太你教導有方!”季姨娘冷冷地笑了笑,“屋外是大爺身邊的如意守著,若老太太不想我現在就和大爺說這件事情,便早早回去準備銀子吧!我記得小爺給了晏家不少銀子吧,讓你們拿一萬兩銀子,也不過是輕而易舉,對不對?”
晏老太太看著季姨娘,半響沒有說出一句話。
她看著季姨娘,翕了翕唇角,似乎像要開口大罵。但是,在看到季姨娘眼里的魚死網破的神色后,晏老太太的話,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太多了!我沒有那么多銀子!”晏老太太終于妥協了,然后咬牙切齒地說,“這些年虞家送來的銀子,早已用的七七八八了!”
季姨娘卻又嗤笑了一聲,“老太爺書房外,有一個大地窖,里面藏了不少美酒!不過,既是美酒,我卻從未見老太爺用過哪些美酒,老太太你說為什么呢?”
“你……”晏老太太本來放松的心,卻又因為季姨娘的話,頓時慌亂了起來,“你還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老太太你要問那件呢?”季姨娘聽了這個后,回了一句,“是當年虞雁的死,還是煦哥兒為何夭折,又甚至是晏錦和晏綺寧為何會瞧見大爺的真容,甚至……虞秋為何一直會生病……我知道很多,老太太你不問清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晏家這些年來做的每一件事情,季姨娘基本上都知曉。
晏老太太,終于猶豫了。
她這些年來,駕馭了不少人……她一直都以為季姨娘是個好掌控的人,卻不想結果卻是這樣。
“你當真一點也不替景濂考慮嗎?”晏老太太不甘心地問了一句,“你怎么能辜負他對你的喜愛?”
季姨娘笑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她看著晏老太太,“喜愛?老太太,你說他喜愛我?若是從前,我信!可現在,我不信!這些點心,老太太……這些點心,若不是景濂點頭,你又怎么會送到我這里來!”
“最薄涼的,不過君心!”季姨娘在想明白后,徹底的癱軟在了地上,“景濂……景濂……他和你一樣,都想要拿我的性命!”
季姨娘的話,落在晏老太太的耳里后,讓她整個人都震驚了。
季姨娘猜的沒錯,這的確是她和晏季景商議后的結果。
晏季景說,“既然大哥想要季姨娘和六小姐死,那么母親,你便處理好這件事情吧!我不想因為兩個沒用的東西,去得罪沈家!”
晏老太太雖然覺得三兒子薄情,但是卻也覺得三兒子很明事理。
一個女人和一個不能上臺面的孩子,不要也沒什么。
只是,晏老太太沒想到,季姨娘居然猜了出來!
蕙蘭齋的屋內一邊冷寂,而屋外也是一樣。
窗戶下,少女的呼吸聲,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