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似瑾

第三百零一章 毒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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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毒計(二)

皇上怎么可能息怒?

于公,威寧侯是大燕軍中的中流砥柱,駐守邊關數年,戰功赫赫。{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xinbiqi.com}有功之臣被刺殺,這簡直是生生的打皇上的臉。

于私,威寧侯是紀賢妃的兄長,是秦王嫡親的舅舅。將來立秦王為儲君,秦王也少不了威寧侯輔佐。

不管是哪一個身份,威寧侯都不容有失。

皇上責令刑部必須要在三天內破案,查出真兇,救回威寧侯。

偌大的汴梁城,誰知道這伙兇徒把威寧侯藏到哪里去了?短短三天,時間也太緊急了刑部王尚書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卻不敢有半點遲疑,朗聲應道:“臣領旨!臣一定竭盡全力,盡速破案!”

皇上怒氣未消,冷冷道:“竭盡全力若是還救不回威寧侯,你這個刑部尚書也就不用做了。”

王尚書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張老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跪在地上的紀澤張口道:“臣的父親遭此劫難,臣心中忐忑難安,懇請皇上恩準臣領著侍衛步軍搜索汴梁城。就算是上天入地,臣也一定要將父親救回來!”

說著,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眾人看著紀澤的目光有了微妙的改變。

之前聽聞紀澤和威寧侯父子不和,現在看來,顯然是謠言!威寧侯出了意外,紀澤這個兒子分明比誰都著急。

皇上的目光也溫和了一些:“準奏!”

紀澤感激涕零的磕頭謝恩。垂下頭的那一剎那,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借著這個機會,終于可以解除軟禁,重新當職了。

謀劃了一個多月的這場刺殺,堪稱完美。那些死士死了大半,剩余的幾個也被他殺了,尸體處理的干干凈凈。刑部所能查到的,只有他故意命人留下的線索

唯一可慮的,是威寧侯不知去向。昨夜他領著侍衛整整搜尋了一夜,卻沒能找到威寧侯的人或尸體。

不過。根據死士臨死前吐露的話來看,威寧侯受了重傷,根本逃不出多遠。說不定已經掉進汴河里喂了魚了。

威寧侯遇刺不知所蹤,魏王和楚王面上關切。心中卻各自竊喜。

若是威寧侯就此死了,對秦王絕對是一個極為有力的打擊。秦王的勢力也會大大削弱,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消息。更妙的是,此事根本就沒用他們兩個出手。

楚王到延福宮,將這一好消息告訴葉皇后。

葉皇后聽了十分快意。

紀賢妃在宮中得寵。不止是因為美貌風情,更重要的是兄長威寧侯坐鎮邊關,戰功赫赫。現在威寧侯出了意外,紀賢妃不知是何等的驚慌難安。

紀賢妃得知兄長遇刺的消息,又驚又怒又傷心,跑到皇上的崇政殿里哭了許久:“皇上,臣妾的兄長這么多年來一直鎮守邊關,為大燕朝立了汗馬功勞。如今竟遭歹人刺殺,不知下落。臣妾心中宛如刀割啊”

紀賢妃哀哀哭泣,令人心酸。

皇上心中也不是滋味。好言寬慰了紀賢妃一番:“愛妃放寬心,威寧侯絕不是短命之相。肯定是躲在某一處養傷,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紀賢妃抽抽噎噎的哭聲還未停,趙公公便跑來稟報:“啟稟皇上,刑部尚書王大人求見!說是威寧侯被刺殺一事已經查出了線索,要向皇上稟報。”

皇上精神一振:“快宣!”

這才短短半日功夫,竟然就有了線索。

紀賢妃也不哭了,用帕子擦了眼淚,懇求道:“皇上,臣妾也想留下聽聽兄長的消息。”

按理來說。皇上處理政事的時候,后宮嬪妃應該避險,不宜在場。不過,事關威寧侯的安危。紀賢妃心中憂慮也是難免的。

皇上為了安撫紀賢妃,便應允了紀賢妃的請求:“也好,你就留下吧!”

紀賢妃也知道分寸,謝了恩之后,便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年過五旬的王尚書面色凝重的進了崇政殿,正要行禮。皇上揮揮手免了這些繁瑣的禮節:“王愛卿,才半天時間,你查探到了什么線索?速速道來!”

王尚書看了紀賢妃一眼,神色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紀賢妃心里一個咯噔。

難道是已經找到了兄長的尸首?

皇上顯然也有了同樣的猜測,面色一沉:“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話只管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王尚書咬咬牙說道:“啟稟皇上,確實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那些死尸的尸首都被帶走了,沒留下任何痕跡。不過,在搜查威寧侯親兵的尸體時,發現其中一個親兵手中攥著一塊腰牌。看來是之前纏斗時留下的。”

皇上眼中閃過寒意:“是哪個府上的腰牌?”

王尚書低下頭,不敢看皇上的面色:“是楚王府的腰牌!”

崇政殿里靜默了剎那。

皇上的臉色陡然變的十分難看。

紀賢妃全身一震,猛地撲倒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皇上為臣妾的兄長做主啊!”凄厲的哭喊聲回蕩在崇政殿里,久久不息。

皇上沒心情安撫紀賢妃,干脆利落地下令:“來人,去請楚王到崇政殿來。”

立刻便有內侍領命退下了。

王尚書趁機將腰牌呈了上去,又恭敬地說道:“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威寧侯。臣先告退了!”

此事牽扯到了皇子身上,就變得復雜起來。很顯然,楚王有問鼎儲君之位的野心,所以才會對秦王一派的中堅力量下手。

這塊腰牌關乎著楚王的聲譽,放在手里就是一塊燙手山芋。油滑老道的王尚書絕不肯攙和皇儲之爭,呈上腰牌之后,便麻溜的退下了。

一盞茶過后,楚王來了。

時間倉促緊急,楚王一時也沒弄清是怎么回事,還以為皇上特意召他前來是想垂詢鼓勵他幾句。揚著笑容踏進了崇政殿。

楚王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咣當”一聲,一塊熟悉的腰牌扔到了他面前,伴隨著皇上冷厲的詰問:“這塊腰牌是怎么回事?”

楚王被問懵了:“這是楚王府的侍衛腰牌。父皇這里怎么會有一塊?”

皇上怒極反笑:“你自己做的好事,虧你還有臉來問朕。好,朕現在就說個明白,看你如何分辨。”

“這塊腰牌。是在威寧侯的親兵尸首手中找到的。你向朕來解釋,為什么楚王府的腰牌會出現在刺客身上?”

楚王既驚又怒,怎么也沒想到這盆臟水竟生生地潑到了自己身上來。

此時不是震驚憤怒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打消皇上的懷疑。

楚王撲通一聲跪下了:“父皇請息怒。兒臣對此事半點不知情,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兒臣。意圖刺殺威寧侯。嫁禍于兒臣。兒臣自幼讀圣賢書,學的是儒家之道,絕不會做這等殺人行兇的事。還請父皇明鑒!嚴令刑部徹查此事,還兒臣一個清白。”

說著,長跪不起。

皇上看著跪在面前的幼子,心頭震怒未消,卻冷靜了不少:“你是否清白,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從今日起,你就待在延福宮里,不準回楚王府。等此事查探明白了再說。”

這是變相的軟禁了。

楚王心中溢滿了不甘和憤恨。面上卻不敢流露出來:“兒臣領旨。”

葉皇后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這個驚人的消息震的驚魂失魄。

“阿昀!這是怎么回事!”葉皇后慘白著一張臉,緊緊地攥住楚王的手:“為什么你父皇要將你軟禁在宮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王面色陰郁,眼底閃著怒火:“刑部的人在查探時,發現了一塊楚王府的腰牌。父皇認定了是我暗中指使人刺殺威寧侯。”

葉皇后倒抽一口涼氣,身子晃了一晃:“這怎么可能。那些刺客手里怎么會有楚王府的腰牌。”

在外人看來,楚王確實有對威寧侯動手的理由。更何況,還有明晃晃的腰牌做證據。

這一盆污水潑過來,洗都洗不清了。

楚王恨的咬牙切齒:“也不知是哪個小人在暗中設計害我。母后,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盡快找出有利的證據來洗清我的名譽。父皇肯定會讓人盯著我們母子兩個,只能暗中命人行事。”

葉皇后知道事態緊急,深呼吸一口氣道:“放心,這么多年經營。我手中還有些人手。這就悄悄吩咐下去。你什么事也別做,老實安分地待在延福宮里。”

魏王在宮中有眼線,崇政殿內發生的一幕,很快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塊腰牌出現的太妙了!

魏王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驚喜不已。不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楚王命人動的手,抑或是他人栽贓陷害。總之,只要威寧侯死了,這個黑鍋楚王就背定了。

原本他還暗中籌謀著要對付楚王,沒想到,竟有人搶先出手了。

魏王略一思索,召來下屬,低聲吩咐:“將楚王暗中命人刺殺威寧侯的事傳出去,在一天之內,讓所有人都知曉此事。”

這么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

楚王背負著這樣的名聲,還有何顏面爭奪儲君的位置?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威寧侯府的內宅里,終于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紀妧熬了一天,終于生下了一個男嬰。這個男嬰十分健康,從震天響的哭聲就可見一斑……

紀妧用力過度昏厥了過去。李睿也沒好到哪兒去,手軟腳軟,幾乎連抱孩子的力氣也沒了。

眾人心思沉重,也無暇為嬰兒的出生歡喜。

李府的人早得了消息,派了幾個精明干練的管事婆子來接人回府。

含玉打起精神,應付走了李家人。

等了一整天,一直沒等來紀澤回府,也沒等來什么好消息。眾人俱都十分疲倦。

鄒氏沖許瑾瑜使了個眼色,將許瑾瑜悄悄拉到一旁:“瑾娘,我們在這兒待了一天,也算仁至義盡了。現在也該回府了。”

小鄒氏一死,鄒氏也息了走動的心思。遇到這等大事,不來看看說不過去。可總不能一直留在威寧侯府吧!

許瑾瑜對威寧侯的生死關注,遠勝過鄒氏,其實是不太想走的。可鄒氏說的也有道理,威寧侯一直沒消息,她們待在這兒又有什么用?

許瑾瑜去向含玉和紀妤等人道別。

紀妤斷斷續續哭了一天,嗓子早哭啞了,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含玉眼眶微微泛紅,眉眼間透出疲憊,面色還算鎮定:“瑾娘,今日多虧你一直在這兒陪著我。不然,我真是慌了手腳,不知該做什么是好了。”

許瑾瑜輕嘆一聲:“我在這兒也幫不了什么忙,若是有侯爺的消息,煩請玉姨娘打發人告訴我一聲。”

含玉點點頭應了,親自送了許瑾瑜母女出府。

許瑾瑜剛踏出侯府,就見一行人騎著馬過來了。

領先的男子面容英俊,一臉倦容和焦慮,正是紀澤。

含玉急急地迎了幾步:“世子,侯爺可有消息?”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看了過去,密切地留意著紀澤的神色變化。只見紀澤皺著眉頭,沙啞著聲音應道:“我領著人將邊梁城搜索了一遍,還是沒找到父親。不過,那些刺客的背景倒是有了些眉目。”

含玉聽到威寧侯毫無音信,俏臉白了一白,聲音顫抖晦澀:“到底是誰派人刺殺侯爺?”

紀澤眸光一閃,臉上顯露出悲憤,沉聲道:“是楚王!”

短短三個字,令眾人都是一驚。

“刑部的人在搜查尸首的時候,發現了楚王府的腰牌。皇上見到腰牌后,勃然大怒,將楚王軟禁在了宮里。”紀澤一臉悲痛憤慨:“皇上圣明,一定會還威寧侯府一個公道。”

紀澤的表現無可挑剔指責,完全就是一個為父親被刺殺憤怒不平的兒子模樣。

許瑾瑜看在眼中,心中卻陣陣發涼。

以紀澤的刻薄寡恩冷血無情,絕不可能為威寧侯的生死如此焦急。這些分明都是故意表現出來給人看的。

正所謂欲蓋彌彰。這事顯然是紀澤暗中謀劃,然后嫁禍給了楚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