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寵

五四章 畏罪自盡

“盛蕪,這是怎么回事,為何雙連變成了巧兒?”景正明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透出冷光,壓著怒氣沉聲問道。

聞言,景盛蕪臻首,淺言道:“昨兒個西院兒人多眼雜,父親不在府中,女兒擔心多生變故,故此刻意差人拿了雙連,待夜深人靜才悄悄地將人放了回去。”

這話兒說得巧妙,點明了孫氏掌家獨攬大權,自個兒雖為嫡女卻也不得不避其鋒芒,明面兒上連她院子里的丫頭都是動不得,話兒里頭的無奈與妥協叫人聽了難免會聯想到孫氏處事刁鉆刻薄。

景正明聞言面上狐疑,孫氏與景盛蕪水火不容本也都是敞在臺面上擺著的事兒,若說景盛蕪設計陷害也確實不無可能。

見狀,景盛蕪面色清寒,只一句話兒便徹底打消了景正明的懷疑。

“我無權無勢憑什么能叫夫人手底下的奴才舍身忘死地去污蔑她。”

孫氏聞言一滯,再瞧向景正明的眼神兒中終是透出幾分急惶,抄起手邊兒的茶盞便朝巧兒額上砸去。

巧兒一聲痛呼驚叫,猝不及防下額角劃破了拇指寬的口子,血汨汨地往下淌,一時也顧不上去捂住傷口,身子顫抖著直朝孫氏磕頭,高聲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見狀,孫氏一張芙蓉面更是難看了幾分,當即厲聲呵斥道:“吃里扒外的東西,竟敢聯合外人來陷害于我!說,是誰指使你的!”

景盛蕪伸手托起茶盞,以袖遮面,細細咂了一口,借著水袖的遮擋暗自給巧兒遞了個眼神兒。

巧兒明了,借勢狠狠地打了個哆嗦,佯裝驚恐的模樣兒,悄悄抬起眼皮兒去瞄了眼孫氏鐵青的臉色,驚得忙又垂下頭,討饒道:“三小姐,都是三小姐,是三小姐屈打成招,夫人救救奴婢!”

語畢,又狠狠地摑了自個兒兩耳光,一張白皙的俏臉兒霎時布滿猩紅的手印,轉過身兒朝景正明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高呼道:“都是奴婢叫豬油蒙了心,收了三小姐的好處才來蒙騙侯爺,陷害夫人,侯爺明鑒,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沒有害人吶!”

孫氏見狀面色這才好看了幾分,惡狠狠地剜了眼景盛蕪,再偏過頭去時卻是滿臉的委屈,捏起帕子作樣兒似的摸著眼角,期期艾艾地言道:“老爺,您也聽見了,妾身絕沒有害金姨娘,都是景盛蕪污蔑妾身!”

聞言,景盛蕪面色不變,一派從容地直視景正明眸子里的冷光。

“老爺,老爺,你可要為妾身做主啊。”見景正明半晌沒有作為,孫氏一咬牙狠狠在自個兒大腿內側掐了一把,立時疼得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疙瘩,哭天搶地地訴苦道:“景盛蕪她一準兒是記恨妾身這才蓄意報復,連無辜稚子都不放過,景盛蕪,你好——”

“住口!”孫氏話音未落,便見景正明面色陰沉,沉聲呵斥道:“盛蕪是本侯的嫡長女,你是本侯的續弦,幾時這般不懂規矩!”

孫氏叫他喝得一愣,待回過神兒來,心頭立時涌上一股子委屈,對上景正明那陰冷地目光卻是再也說不出埋怨的話兒來。

景盛蕪眸色清淡,瑩白的手指緩緩拂過紅木交椅扶手邊沿,似是對廳內之事毫不在意般。

巧兒方才的話兒乍一聽是位孫氏辯白,實則字字句句都是將孫氏往火坑里推,先是說屈打成招,后又改口說是收了財物,如此前言不搭后語,若不能引得景正明疑心,他這些年在朝堂上也真是白白地與人爭權奪利了。

聽了景正明對孫氏的嚴辭呵斥,景盛蕪便知他是起了疑心,薄唇掀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夫人與我積怨甚深,眼下這情景兒倒也在情理之中,父親不必動怒。”

孫氏聞言心頭惱怒,礙于景正明卻是再不敢冷言冷語,只好壓下怒氣,道:“三小姐這話兒說的,我方才也是叫那賤婢氣昏了頭才說了渾話兒,三小姐莫往心里去。”

景盛蕪挑眉,難為她肯低下頭來說些軟和話兒,旋即清淺一笑,將目光落在巧兒神上,緩聲道:“方才你說是受了我的指使陷害夫人?”

巧兒一陣遲疑,抬頭望了眼孫氏,支支吾吾道:“夫人,這……”

“三小姐問你話,你瞧夫人做什么。”

“就是,難不成是害了金姨娘不夠,還要冤枉咱們三小姐。”

“好好瞧瞧,這婢子好歹毒的心,都這時候了還想拖三小姐下水,也不知三小姐與她結了什么天大的仇怨!”

“三小姐與她能有什么仇怨,左不過是她主子有些仇怨……哎呦,瞧我這嘴,呸呸呸……”邊兒上幾個看熱鬧的姨娘坐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譏笑道。

“住口!”景正明面色陰沉,寒聲斥道。

聞言,幾個濃妝艷抹的姨娘皆是面色訕訕地收了聲兒,只是暗自朝孫氏瞥過去的眼神兒中猶自帶了幾分挑釁。

到底與景正明做了幾年的枕邊人,孫氏瞧這情景兒心頭暗道不好,她雖性子要強卻不是真的愚蠢至極,定下心神略一思量便有了主意,當即偏過頭去擺出一副凄苦的模樣兒,言道:“老爺,你我夫妻多年,妾身的性子您還不了解嗎?莫說妾身不會去害老爺您的親生骨肉,即便我真有心,也不會叫金姨娘在自個兒的院子里頭出了事兒,這不是擺明了叫人懷疑嗎?”

話音方落,忽見景盛蕪緩緩站起身,朝著上首的景正明欠身行了個周正的家禮,正色道:“夫人說得不無道理,巧兒毒害金姨娘致使金姨娘失了孩子已成事實,多說無益,女兒懇請父親處置巧兒一人后,此事便就此作罷。”

孫氏一怔,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景盛蕪竟會為她說情,旋即想到自個兒今日的處境同樣是拜她所賜,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景正明聞言面色復雜地望了她一眼,半晌,似是低聲一嘆,言道:“有女若此,為父再無所求。”

語畢,朝一旁的王管家吩咐道:“巧兒,杖斃!”

巧兒身子一顫,猛地哭嚎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求夫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莫忘了應允奴婢之事!”語畢,猛地起身朝廳內的雕龍紅柱上撞去。

景盛蕪只覺眼前一花,便見巧兒身子一歪軟倒在地,心底一嘆,心知巧兒那番話實則是在提醒自個兒許諾之事,巧兒這般剛烈的死法兒同那日的李嬤嬤如出一轍,孫氏的罪名在景正明心里也算是坐實了。

“啊!”

往日里嬌慣的姨娘小姐們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一個個兒皆是捂唇驚呼起來,孫氏面色慘白,顯然也被驚得不輕。

景正明面色陰郁地拂袖而去,末了,回身兒冷冰冰地丟下一句:“夫人驚嚇過度,府里頭的瑣事一并交予盛蕪打理,你以后還是少加過問為好。”

見景正明走了,一應的姨娘也都扭著腰肢趾高氣昂地離去。

屏退了一應的丫鬟婆子,待得偌大的廳內只余下她與景盛蕪二人,孫氏這才含恨開口道:“景盛蕪,你以為你贏了嗎?”

景盛蕪聞言輕笑,信步走到孫氏跟前兒,素手一揚拔下發間的白玉簪子,在孫氏驚恐的目光下抵上她的喉嚨。

“別怕,”景盛蕪淺笑:“你的噩夢,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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