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丫鬟

第五十九章 心如死灰(下)

趙若馨淚如雨下,李和政那張猙獰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那種心情,就像是益州城的時候一個人走在河畔,心里潮水般的涌起一陣又一陣的孤獨和心痛。

往事一幕幕無比清晰的在腦子里閃過,一年半以前,那個她用碗砸暈了阿綠的夜晚,她遇到了高大帥氣的南門毅,也遇見了這個美麗得不像話的太子,他總是裝得傻乎乎的樣子,就連南門毅這樣的專業殺手都被他騙過去了。

樓臺關那里,她為他留下南門毅一個人獨自逃走內疚過,就連在路邊堆雪人的時候堆出他的樣子盡然還比南門毅還多。

山民部落的時候,她看見他被赤/裸裸的掉在木架上面,她發誓要把他帶走

雪地里,他背著她走了好遠,他總是嬉皮笑臉的跟在她身邊一聲聲的叫著她東家她對他說:“小白癡,從今以后你就是姐的人了,無論是誰欺負了你,姐都為你出頭姐注定是要成為全天下最有的錢的人!”

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不過她說得很認真,不管那個嬉皮笑臉的小白癡到底有沒有當真,但是她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當真了

那個雪地里,他們遇到了找來的趙婉玉,他們相擁在了雪地里,一直從山坡滾到了山腳,他奪走了她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她不甘心怎么自己的初吻卻獻給了一個下人,她說:“你怎么伸了舌頭!”

他說:“沒是東家你先伸的舌頭!”

她埋怨他沒有胸襟,怎么一個大男人還為這種事情斤斤計較,難倒非要一個女孩子羞得滿臉通紅的站在他面前委屈的哭得梨花帶雨他才會滿意嗎?她不懂

從那以后,她沒有再提那一吻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提,好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秋霜縣的玉屏山下,他無情的把她丟下,把她丟給了一群無比陌生的人,他沒有問她一個女孩子到底怕不怕,他甚至沒有想過她一個女孩子到底會不會被人欺負。

她心里埋怨他為什么沒問,可是他走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會不舍得他離開。甚至還很難過,濃濃的不舍讓她忘記了對他的埋怨。

雪沒入膝蓋那么深,她是滾著的追出去了三個三包。她叮囑他一定要回來看她,她叮囑他一定要保重,不管什么時候,不要逞強。遇到了山賊,該躲的時候就躲。該行賄的時候不要拉不下面子。

可是他的回答卻是無情得讓她心痛,他說:“知道了,東家,你還有完沒完”。她始終還是沒有得到她隱藏在心底里期盼的那一句帶她一起走的話,她其實想對他說,褚家寨。我不想留,縣令。我不想當!

她多么想告訴他她不要當什么縣令,她真的很害怕,褚家寨的人她不熟,為什么你走了,卻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可是他卻說他要聽歌,她說:“好!可是今天沒有帶琴”其實她還有后半句沒有說出來:“東家今天其實不是要來和你送別,而是要跟著你一起走的”

她流著淚為他唱完了歌,可是他連頭也沒回,她的歌都還沒唱完馬車已經遠遠的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處甚至連一個冷漠的背影都沒有給她留下

她很傷心,心里的話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卻也沒得聽到想聽的話,她失神的從山坡上走下來,可他最后卻又讓人帶來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東家如果我沒有再來見你,一定讓全京城的人都跟著我一起唱這首菊花殘”

就這一句簡單的話,她所有的埋怨,所有的失望,所有的苦澀全都被沖得煙消云散,她瘋了似的向他離開的方向大喊:“你敢我不要聽你唱歌只要你回來”

因為這句話,她以為他心里有他!他說留下,那就留下吧,他當縣令,那就當吧!

難過的時候,無助的時候,無聊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喃喃的念叨:“都多長時間過去了,小白癡你是不是已經安全到了京城,怎么都不知道給東家我來一封信,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好”

可是,一年多過去了,她期盼的人沒再出現,等待的信也沒來!

她不甘心,她即便是受了重傷,腦子不正常了,一年之內醒來了十二次,她卻執著的朝京城來了九次,可惜,有八次都還沒走到京城就又犯病了

她想,既然你不來見東家我,那東家就來找你吧

鐺的一聲,腦子里所有的畫面好像被一個無情的鐵錘敲碎,這一下,好像是心都跟著碎裂了,眼睛里又出現了李和政那張明明應該很美,此刻卻無比猙獰的面孔。

仿佛這一刻,她是全世界最孤獨的人,眼淚又一次噴涌而出,才想到她是有多么的孤獨,沒有一個可以哭訴的人,就連一個家都沒有,從穿越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一直在流浪。

頭頂上那個熟悉的影子閃過,她的心里這才升起一絲暖意,她不是一個人,最起碼還有這個該死的偷狗賊是真正的朋友,不是嗎?

她自嘲的笑了起來:“偷狗賊,你怎么這么傻,就讓我這么死在這個人手里又有什么不好。”

頭頂之上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耀眼的白光刺得她的眼睛出了朦朧的淚光,便什么都看不見東西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轟隆的巨響,塵土彌漫,石塊飛揚,凝目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游小江又吃了敗仗!原本一塊巨大無比,用來做假山的石頭,已經被他直接用身子撞成了粉碎。

不過雖然是這樣,游小江始終還是堅持著不讓那股懸浮在半空中的龍卷風水柱再次落回池塘。

游小江從撞碎的石堆里爬出來,上半身的衣服已經全部碎裂,頭上的那個斗笠已經消失不見,散亂的發絲垂下,除了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見臉,活脫脫的一個瘋子。

這個時候,他猩紅的雙目盡然沒有去看半空中的柱子,而是憤怒的凝視著撲向趙若馨的李和政,嘴里一個字一口血的說得鏗鏘有力:“滾尼瑪的太子,敢把我家少爺折磨成這樣,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看見游小江的樣子,趙若馨盡然沒有去擔憂他的死活,而是再次自嘲的笑了起來:“該死的偷狗賊,你他娘的真是沒用,在楚陽王府吃了敗仗,被人追得滿天下亂跑,秋霜縣的時候姐遇到你,你卻又在褚遜手里吃了敗仗,益州的時候,又被人把全身的骨節都打斷了,京城的西郊翠竹林,你又吃敗仗,今天,又被這個瘦不拉機的人打成這副慘樣,你他娘的還真是長敗將軍啊,姐看你打架,你好歹能勝一次不?”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還站在半空中的柱子盡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無比欣賞的看著已經被他重傷的游小江,盡然是識英雄重英雄的樣子,滿是尊重的抱拳說道:“本人唐龍,師承當朝軍師古籌,于三年前進入臻化初期,這位英雄,礙于身份,我不能讓你殺了太子,英雄手托幾萬斤的水柱而和我唐龍硬拼三千多招而不分勝負,就這身本事,我唐龍佩服,今日還請英雄賣我唐龍一個面子,咱們就此作罷,放太子離去,他日英雄若還有賜教,我唐龍隨時奉陪”

“哈哈”

游小江揚天狂笑,嘴角的血漬觸目驚心,只見他單手再次向上一揚,那股明顯有下沉驅使的水柱龍卷再次向上拔高幾分,令人冰冷到骨子里的聲音再次從他口中響起:“要么我死,要么我必殺他”

然而此刻,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出手的褚鳳娘哪里能放過游小江這一分神狂笑的機會,手中的長鞭再次幻化成一抹綠光急速向游小江卷去。

在她看來,這個自稱唐龍的人雖然說的是不分勝負,可是游小江明顯已經落敗,而且這人又已經松了口,她必須要止住游小江,免得鑄成大錯。

當然,褚鳳娘也不怕這人事后算賬,因為她已經叫人通知了她爹褚遜前來。

殊不知,看見褚鳳娘向游小江動手,淤泥里的趙若馨心里又是一疼,簡直心如死灰,忍不住喉嚨里又噴出一大口鮮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喃喃道:“娘子去尼瑪的娘子都是騙子裝得還挺好,還真是隱藏得好啊,盡然在這個時候向游小江動手,親愛的娘子,這個時候如果是我站在你面前,恐怕是比殺游小江還要殺得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