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英原名劉慧文,父母都是高知識分子,而且又是獨生女,嬌寵著長大。她和徐明可以算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感情非常好。可惜特殊年代,總有一些變故,兩人無奈分開,各自成家又重逢,之后就偷偷摸摸的再一起。
她知道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可心卻一直放不開。同往常幽會一樣,她又忘記了時間。到家已經深夜,這是最晚的一次,今天的徐明比較難纏,非常霸道的要求她表態。她的內心又欣喜又十分矛盾,拋家棄子這是個非常重大的決定,她還不能完全拋開世俗。
她回憶著于顧向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有喜悅甜蜜更多的平淡無奇。在顧貝貝出生之后,一切浪漫戛然而止,連簡單的接送獨處都成了奢侈品。當然,她不是一定要人接,只是習慣之后再改變很難接受。
她對顧向南從來都沒有愛,最多的只有感激,僅此而已。畢竟如果當年不是遇見他,她或許已經死了;后來也不會來t市,更不會與徐明重逢。
她嘆了口氣,輕輕的打開門,然關上。
“回來了。”客廳中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問話。
她被這暗啞聲音嚇到了,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煙味,生氣的將燈打開:“你不是老早就戒煙了嗎,這滿屋子的煙味也不怕熏到貝貝。”。
放下手中的袋子,她疑惑的說著:“你不聲不響黑燈瞎火的坐在客廳做什么,嚇死我了。不是老早說好如果我晚回來就不用等我嗎貝貝呢,今天睡臥室”
她看了看自己的臥室,舒了一口氣。回頭見男人少有的沉默,突然覺得今晚自己的丈夫很安靜,往常自己回來立馬就會問東問西。小心觀察情緒果然不對,開口問道:“今天怎么這么安靜,開會說什么了,挨批評了家里還有熱水嗎,怪冷的。”
不說話的顧向南有些嚇人,畢竟是拿過槍殺過人的。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怪嚇人的。毛病。”她被看的有些心虛,開始不自然的動動這個,動動那個,然后喝了口水才冷靜下來。
神態逼真動作漸漸自然,仿佛真被嚇到后的無措。顧向南的眼睛一直跟著她的身影轉動,看她小心翼翼的微笑。
“買了不少東西,應該很貴吧。”視線轉移到沙發旁邊的那一堆袋子,都是些尋常的包裝,以前偶爾還會出現沒有見過的高檔包裝,好像是在自己妹妹無意間提起后就不再出現。
她聽不出他這話的情緒,心里打鼓故作鎮定的回道:“是啊,今天和徐姐去逛百貨,給貝貝買了一條小裙子,好看嗎”她打開包裝拿出一條雪白蕾絲小裙子,一看就是高檔產品。“這是小店剛到的,我一眼就看中了,還問徐姐借了些錢,貝貝一定會喜歡。”
之前也拿過東西回來,都是換過包裝的,不夠細心的她以為這回還能如同以前一樣糊弄過關。
“我記得商店關門沒這么晚。”顧向南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裙子,在燈光下是那么的美。貝貝確實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可是她從來不穿。還有她桌子上的那些化妝品,以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的價值和來源。
郭惠英心瞬間落下了,原來是嫌她回來晚了,笑著解釋:“后來吃飯的時候遇上前幾年離團的幾個同事,非約著去打牌,沒注意時間就遲了。你也別生氣,一年難得一次兩次。”
有時候謊言就是越說越順暢,一點違心感都沒有,她甚至忘記兩人還處在冷戰期,以前她絕不會是先開口的人。
顧向南抬頭呼出一口氣,以前的他怎么那么傻,這么多明顯的跡象為何從來不曾懷疑過是她太會偽裝,還是他太信任她
郭惠英看著他抓著頭發的動作有些慌張,放下手中的東西,跪臥到他腿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摩蹭:“向南,你這是怎么了我怎么覺得你今晚怪怪的今天開會真的挨批評了,也別著急上火,實在不行你也出來下海得了。我那幾個離團的同事干的不錯,說世道好比單位賺的多。”
顧向南動作迅速的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來,不顧沒有防備而重心不穩摔倒在地的她,低聲咆哮質問:“您問我怎么了郭惠英,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累嗎來回在兩個男人之間,這樣演戲你不會厭倦嗎”
趴倒在地上的郭惠英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但是腦子卻異常清醒,因為這個場景她早在心里演練了好幾遍。
她吸了口氣,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向南,是不是有人說了什么話我知道很多人都誤會,說些不著邊際的酸話,以前我們不是也遇到過嗎可我又什么辦法,團里看中我的實力給我好的機會,他們這是嫉妒啊。你不是答應我不聽不氣不問的嗎你怎么可以食言”
“不聽不氣不問是啊,我之前確實這么做了。可是,到頭來我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所有人都看到我頭上有頂綠帽子,卻洋洋得意還四處招搖,他們眼中我就是個笑話。”顧向南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眼淚不爭氣的冒出來。
看著憤怒悲戚的男人,郭惠英內心是振動的,這是他第二次哭,第一次是貝貝出生的時候。她迅速起身抓著他的手,可是又被甩開了。“小聲一點,貝貝還在睡覺呢。不早了我們先休息,我什么都依你。”
面對她的妥協,顧向南覺得很諷刺:“貝貝,你還知道我們有個女兒嗎當你和別的男人廝混將她關在黑暗狹小的空間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她會害怕當你一次次為了不知所謂的名目將她一個人留在家里時,你有沒有沒有想過她是你女兒”
郭惠英本來就不是個能忍的人:“你到底想怎么樣你不要這樣疑神疑鬼好不好我怎么不當貝貝是我女兒的,她吃的用的穿的那樣不是最好的看看這個胡同巷子里,哪家的小孩和貝貝一樣干凈清爽”
顧向南重重的嘆氣:“我都看到了,你從商店出來一直到酒店,我一路騎車追趕。而且,貝貝也一直記得那件事,這或許是她自閉的誘因,我不能冒險讓你再接觸她了。”
郭惠英聽到這個消息全身顫抖:“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
人生真是諷刺,應該是最熟悉的人卻是這樣遙遠陌生。他開始看不清眼前這個女人的樣貌,或許他從來就沒了解過她。男人強忍著內心的痛楚,深吸一口氣,做出最終的決定:“惠英,我們離婚吧。”
碰,玻璃杯瞬間從桌角滑落,碎落成一地的渣子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