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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五色熔爐,三足兩耳,在虛空中沉浮,能有五成多凝若實質,一股難言的拳境在發芽,蘇乞年目光湛亮,最終他斂去氣血,這五色熔爐也消失不見。
數十里地,四次襲殺,鮮血染長空,妖丁伏尸近千具,而年輕校尉被密云紋鐵護甲包裹的身子也有些踉蹌,鮮血透過面罩溢出,他聲音有些沙啞,顯然內腑已經受了不輕的創傷。
“走!”
最后,他怒喝一聲,僅剩的五十余名騎兵亦長喝,這些兵士顯然是真正百戰沙場的強兵,此時反而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與兇性。
“區區一個正七品的校尉,十二正經連一半都沒有打通,也想要來奪造化!”
只剩不到十里地,前方,一個如鐵塔般的身影擋住去路,手中持一柄比磨盤還大的精鐵大錘,一名妖兵,面無須發,滿臉橫肉,瞳孔呈淡黃色,一身筋肉虬曲,如群蛇盤亙。
“止步!”
年輕校尉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命令隊伍原地不動,而孤身一人上前,腰間的密云紋鐵長劍抽出,青色劍身上染著一層血光不散,那是沾染了無數妖族鮮血而凝聚的光華。
“柿子撿軟的捏嗎?”年輕校尉沉聲道,“你是金剛蟒一族的。”
“好眼力,”那看上去臨近而立之年的妖兵冷笑,“這只是最初的關卡,想要登臨血枷山,恐怕你們這些人,還遠遠不夠看。”
“殺!”
暴喝一聲,年輕校尉黑發揚起,長劍在地上拖動,一溜火星濺起,似乎湖水被劃開了波浪。
狂風步!
大漢軍中的三流輕功,在這年輕校尉手中衍化到極致,他身如狂風,顯然是參悟到了武境,初步涉足了這一門步法的精髓。
長劍落,若疾風驟雨,內家真氣鼓蕩,劍尖透出兩寸來長的凌厲氣芒。
一股怪風揚起,竟后發先至,洞悉一切,直接將狂風驟雨般的劍光擊散,碩大的黑色鐵錘砸落,好像一條黑色大蟒盤亙,比鋼鞭還要凌厲的鐵尾橫掃過來,下一刻,錘劍相交,生出振聾發聵的金鐵音。
年輕校尉咳血,踉蹌倒退,雙足犁地一般,被生生震退三丈遠。
金剛蟒一族的妖兵獰笑,他如影隨形,在地上留下一個個深達數寸的腳印,如大蟒在蜿蜒前行,他揮動鐵錘,錘身有血色真氣吞吐,氣芒足足有三寸多厚,如巨蟒張開了血盆大口,當空噬咬下來。
“校尉!”
眾騎兵怒吼,這金剛蟒一族的妖兵,隨身的鐵錘也不是一般的兵刃,剛剛與密云紋鐵長劍碰撞,居然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痕,可以想象,這樣一錘砸落下來,就是密云紋鐵護甲再堅固,當中的校尉也絕對會被活活震死。
沒有半點征兆,一道明黃閃電橫空,無聲無息,太快了,一聲輕響,就擊穿了那磨盤大的鐵錘,同時,那金剛蟒族妖兵的腦袋也一下炸碎,鐵塔般的身子轟隆一聲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什么!
年輕校尉一驚,再定神一看,哪里還能尋到那明黃閃電的真身,他環顧四方,居然沒有一個人。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還望現身,容晚輩拜謝救命大恩!”
足足十息過去,年輕校尉再看四周,就嘆息一聲,明白多半是前輩高人,性子孤僻,不愿現身,他再看那蟒妖的兵刃,精鐵百煅打造的斷發級鐵錘,居然被生生貫穿,難以想象,到底需要怎樣的力道才能夠做到這一步。
調息打坐一炷香,服下幾枚次品元氣丹,年輕校尉起身,兵馬再次起步,血枷山在望,他們要竭力尋到郡主,護持其周全。
等到兵馬遠去,蘇乞年的身影也顯現出來,他凝望掌心那明黃如玉的如意鈞鐵,初次出手,就沒有令他失望,居然生生擊殺了一名已經貫通了七條十二正經的蟒妖,更貫穿了對方的斷發級鐵錘。
速度太快了,事實上,在他出手的剎那,他就發現那蟒妖瞳孔中生出了驚駭欲絕的顏色,但是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生出念頭的瞬間,就被殺死了,沒能有半點反抗之力。
這樣估摸著,或許即便是更強的三流高手,若是出其不意,也能夠用這如意鈞鐵輕易殺死。
這念頭一生,蘇乞年就搖頭:“這是外力,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不能夠太過依賴,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壯大己身才是正道,不然遲早要誤入歧路,走火入魔。”
隨即,蘇乞年就定下神,決定不輕易動用這如意鈞鐵的力量,要靠自己的力量來磨礪武道,才能夠真正打破桎梏,沖擊到達更高的境界。
五色熔爐浮現,爐蓋掀開,龜蛇吞月的力量傳遞出來,那被殺死的蟒妖,一身雄渾的血氣頓時投入其中,被煉化成純凈的元氣,注入爐壁中,成為淬煉誕生拳境的養分。
到底是打通了七條十二正經的三流高手,餓虎跳澗的修行已經完成了過半,加上身為妖族金剛蟒一族,血氣之雄厚,去蕪存菁剩下的純凈元氣,居然令得蘇乞年的五色熔爐生生凝實到了七成多。
“這也是我的機緣,若非是進入這摩云山脈,想要練成這第八層的《龜蛇功》,掌握這一層的龜蛇拳,恐怕都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完成的,說來,也是一種造化,只是造化有許多種,不是單純的得到奇遇,獲得傳承,尋找到寶物而已。”
蘇乞年生出一種明悟,果然唯有深入險境,行走在生死邊緣才能夠激發人的潛能和悟性,這是閉門造車,苦心打熬所不能夠代替的一種經歷,是練武之人不可或缺的底蘊。
血枷山東方,一處百丈高的險峻孤崖之上。
清乾負手而立,他豐神如玉,一身純白鑲金道袍輕揚,整個人散發出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鋒芒之氣,這鋒芒無聲無息,洞穿虛無,撕裂開濃濃妖霧,接引下來千絲萬縷的陽光。
“掌峰師兄,這是近兩天的消息。”身后,一名身著純白道袍的年輕道人遞過來一份手札,
目光掃過,清乾淡淡道:“從葬人坑中解救數百江湖中人,拉攏人心,博取功勞嗎?也算是有幾分機心,不過太稚嫩了,以為能夠扭轉局勢,卻不知道在真的武力面前,不過紙糊的一般,一戳就破。”
“那掌峰師兄,現在……”
略一沉吟,清乾道:“將消息透露給皇崖峰的古月河。”
古月河?
年輕道人一怔,遲疑道:“傳聞那古月河已經拜了金鎖峰的金光真人為師,成為金鎖峰入室弟子,不日就將舉行入峰大典……”
嘴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清乾平靜道:“驅虎吞狼的道理,你不懂嗎?”
一炷香的工夫,蘇乞年跨越十里之地,就到達了血枷山腳下。
一座紫黑色的大山,看上去有些令人壓抑,因為那山石上的色澤并非是天生的,而是真的鮮血澆淋,經過漫長的歲月,早已干枯,化成了這樣深沉的血色。
有妖血,而更多被蘇乞年捕捉到的,是人血的氣息。
七百來丈高的古山,全都被鮮血染透,經過漫長歲月成為紫黑色,蘇乞年難以想象,到底需要多少人染血,才能夠成就這樣的景致。
“咦?少年人,你倒是機敏,居然能孤身一人潛行到這里,果然膽大包天。”
這是一名約莫而立之年的中年刀客,一身青灰長袍,看上去普普通通,除此之外,這血枷山山腳一隅,還有數以十計的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染血帶傷,早就守在了這里。(第二更送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