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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自小在鄉間長大,從小聽的是幼從父、嫁從夫、夫死從子的教導。雖然裴明遠還健在,到底將來撐門掌戶還要靠大兒子。是以從兒子漸漸長大,她便有意識地多叫兒子自己拿主意。
如今見他自己拿定了主意,倒也沒再說什么,略默了默也就應下了。
至于往后如何,邊走邊看吧。
兒子若真能在這個什么畫圖的行當上,做出名堂。也不埋沒他讀的這么些年的書。
見母親點了頭,裴�很是興奮,出得屋了跑到溪邊略洗了洗,便抱著那本長物志鉆到自己的房間里,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這邊蘇氏就有些上愁。雖然宋家先前給置的禮和眼下的書,和裴明霞沒多大關系,可她和宋大用到底是一家人。自己倒不好因宋寶以及她們反誣賴女兒的事再斤斤計較,遠著裴明霞了。
不管她心里如何想,自己總得表個謝意。
打定主意,第二一早起床叫女兒燒了一鍋熱水,從頭到尾洗涮了一遍兒,換了身潔凈的衣裳。
今兒正是二月初三,蘇氏出月子,也正是裴娟下大小定的日子。親侄女要下小定,裴明霞這個做姑姑的是一定會來的。便想著趁她此來,請她來家坐坐,表個謝意。
裴娟這親事做得急,又高攀了個府城小富之家,北安鎮這一帶不知內情的婦人們都好奇得很。因此,一大早的,就有家里無事等看熱鬧的婦人聚在裴家老院外頭等著看新女婿。
而王大壯家的這個知道內情的就更好奇了,裴家這邊早飯還沒吃完她就來了,專等著蘇氏母女吃過了飯,好一道兒去瞧熱鬧。
其實裴妍也好奇,于是,匆匆扒完了飯,碗也不想洗,鍋也不想涮,便急急的催蘇氏走。
今天是個極好的天氣,晴暖無風,雖才辰末光景,太陽照在人身上已暖融融的。
蘇氏便將小兒子拿帶襁褓裹得嚴嚴得,帶著裴妍,和王大壯家的母女兩個出了家門。
倒是裴明遠在幾人身后無奈地朝蘇氏道,“咱們又沒添箱,你又去湊什么熱鬧省得大哥大嫂看見了心里不痛快。”
蘇氏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這還用你說,我自己有分寸。”
說話間幾人過了青石板小橋。小橋西側和裴家老宅隔有兩三戶的那戶人家門口,正立著四五個婦人在那里說話兒。見蘇氏抱著孩子出來,都笑著和她打招呼。
有的說,“你這悶了一個月了,在家悶壞了吧”
有的扒開襁褓看了看小嬰兒道,“還挺壯實,不象早生產的。”
也有覷著蘇氏的臉兒笑道,“這一個月顯見得沒吃虧,這臉都比早先白胖紅潤了幾分。”說著覷了覷裴妍,朝蘇氏笑道,“如今比你閨女的臉還要白上幾分呢。”
裴妍心頭有兩大痛,一是那烏陳陳的,好似怎么都洗不干凈的頭發;再有就是這張黝黑還帶著兩抹村紅的臉蛋。特別是這些天,天天往山上跑著挖蘭草,叫又干又利的春風一吹,竟還有皴裂的跡象。
還真不如蘇氏在屋里悶了一個月的臉色好看。
蘇氏就歉然地看了女兒一眼,朝那些婦人笑道,“我這一個月可算是享著閨女的福了。”又偏頭打量著裴妍,“也是快十三歲的大丫頭了,也該打扮打扮。等娘待會回家就給你做身新衣裳。”
宋家送來的兩匹好布,一匹杏黃,一匹青綠,都正是適合小女孩家的顏色。想來宋大用送這兩匹布的用意,也是叫給家里的丫頭做衣裳的。
因這個,倒盼著見到小姑子,好當面表個謝意。
立在那里和幾個婦人說著些家常里短,又或裴娟的親事如何,一邊不時抬頭往老裴家北邊的大道上瞧去。
閑話說了幾籮筐,日頭也漸高,大家也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突地就聽見前頭有婦人興奮地喊,“來了,來了。”
于是在小溪西岸這條小道上候著的人,都一涌的跑到大路上,伸長了脖子往西邊張望。紅梅也按奈不住,飛奔過去,擠進人群里圍,朝西邊望去。
只見遠遠有一行八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這邊駛來。待走近些,能看清,前頭四輛是都是坐人的轎子車。
后頭四輛卻是拉著滿滿當當,系著紅綢的各色物品的太平車。
趕車的小廝們身著一色的衣衫,腰間系著紅綢帶,一個個收拾得平頭整臉的,看上去很是氣派。
粗略掃過,有整匹整匹的衣料;有整匣整匣的點心;有十斤裝的酒壇子,單看那壇子的質地就知里頭的酒不是普通人家常喝的劣酒;敞開的樟木匣子里,滿滿一匣子的頭面首飾,里頭有精致的娟花,亦有金銀簪鐲等,雖一閃而過,也能看出是成套的。
這只是大定還不是送聘呢,都趕上人家聘禮幾倍的豐厚了。
紅梅按奈不住心中的訝異,飛快跑回來,和還立在原地的蘇氏以及王大壯家的說了。
王大壯家的很是意外地睜大了眼睛,“要照這么說,這趙家當真是不錯的呢。”
蘇氏也有些意外。其實再想想,倒覺得沒什么。自家是因為那趙家兒子本人有些不妥當,所以才敵視這門親的。并不是因趙家不妥。
而韓氏和裴老大又不是傻子,若是一頭都不落,他們怎么會白把閨女往那火坑里推
正這時,那把小道路口圍得嚴嚴實實的婦人們突地散開。
穿戴一新的裴琮在前頭領著路,帶著馬車拐了進小道。
頭一輛車上,一個穿紅戴綠的媒婆子已挑了簾,正含笑和圍觀的婦人們寒暄,嘴里熱熱鬧鬧地說著些吉慶話。
第二輛馬車卻是車簾密垂,車旁有位騎馬相隨的年青人。十七八歲的年紀,面目算不上英俊,也能稱上是周正了。高高的身量,身上穿著簇新的寶藍色錦緞袍子,身姿筆挺地坐在馬背上,愈發的奪目。雖目不斜視,唇邊卻含著一絲淺笑。
竟然還是個出色人物王大壯家的帶著幾絲興奮幾絲納罕又有幾絲贊嘆拐了拐蘇氏,“哎,這就娟丫頭的女婿吧”
除了他也再沒有新女婿裝束的年青人,蘇氏點頭,“應該就是他了。”
王大壯家的就低聲笑道,“哎,這人看起來,還真不錯。”
立在一旁看熱鬧的裴妍,也認同地點頭。是不錯而且這人無論從神態還是衣著裝束上,不但看不出他自身的異樣,也看不出對這門前親事有任何不滿的跡象。
王大壯家的和蘇氏小聲道,“娟丫頭這也算是人常說的因禍得福吧”
在鄉莊人家眼里頭,這樣的排場,這樣的人物,即便他有那樣的毛病,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姻緣。
蘇氏只顧看著小姑子來沒有來,可直到幾輛馬車都進了裴家老院也沒看見她,這才收回目光笑道,“倒也是。”
只是一想到裴娟嫁過去之后的情形,她還是忍不住唏噓。
而一直心神不寧的韓氏,直到見到趙家的排場,以及坐在高頭大馬上,絲毫看不出異樣的年輕男子,心里的一塊大石登時落了地,臉上強作的歡喜,也因此踏實真切起來,忙忙的招呼人進家。
在媒婆子和韓代山的周旋下,一眾人帶著做親事該有的喜氣,熱熱鬧鬧的進了裴家老宅。
一時間寒暄聲說笑聲,聲聲不絕于耳。
韓氏笑著周旋了一圈兒,進了東屋。見女兒正趴在窗縫上往外瞧,臉上帶著幾絲笑,也就笑了。快步走過去,拉著她低聲道,“怎樣這下滿意了吧爹娘還會害你不成”
裴娟滿意是趙家的排場,這人的相貌,以及涌進來看熱鬧的近鄰們那滿臉驚訝贊嘆恭維艷羨的神情。猶其是后者,讓她有莫大的滿足,莫名的喜悅。
至于旁的,方才沒顧上想。韓氏這一問,自然就又想起來了,把臉一沉,身子一扭,氣囔囔的坐在床沿道,“跟個半殘似的,有什么滿意的”
自家的閨女韓氏是深知的,便拍了她一下,微板了臉道,“待會兒那宋老爺相請的張家夫人進來和你說話時,你給我打起點精神”頓了頓又說,“今兒這大喜的日子再鬧出什么妖蛾子,到時,親事做不成,人還照樣丟看你往后還怎么抬頭”
趙老爺妻子早亡,這么些一直未娶。現今兒子訂親,便請了相熟的張家夫人幫著張羅。
而外頭那位張家夫人聽陪客的黃氏簡簡說了自家情形,便愣住了,“她嬸子,你剛才說貴親宋家,可是家住江米巷的宋家”
沒想太多的黃氏,含笑點頭,“正是。張夫人認得我那妹子妹夫”
張家夫人苦笑不止,她何止認識,自家老爺和宋大用還是打小行商時起就熟識的老相識。
張家夫人看著老裴家一院子的人,個個紅光滿面喜笑顏開,顯然是對這親事滿意得不能再滿意的。
可,他家因和趙家相距不遠,卻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莫不是趙家故意騙親
想到這個,張家夫人就有些坐不住,若真是騙親,她又是兩家都相識的,該幫誰呢
正心里沒個主意,就見宋家小伙計趕著車帶著裴明霞來了。
她心一橫,終是朝裴明霞迎了過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