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不歸

第668章 何故

看他這架勢,寧馥也知布爾的話定然沒能逃得過他的耳朵。

布爾在馬上朝著韓塵拱手行了個禮。

韓塵莞爾,直言道:“這話問的極為不合情理,再者說了,你們的王難道會慫到讓自己的地盤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成?并且在出了這種事情的情況下還要一個女子風塵趕至善后?”他淡淡一笑,睨了一眼寧馥,完全不給她發言的機會:“更何況,她以什么身份來?她但凡出面,必是代表我大周,你是想讓大周發兵來解你們穹夷的燃眉之急?”

寧馥本是想頂回去的,于情于理,赤嶸若真有事,她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但是韓塵這后半句卻點醒了她。

是的,她若來穹夷,必不可能對皇帝隱瞞,而她若向皇帝請示要來穹夷,又是在穹夷出現問題的時候來,大周怎么可能會就這么不動一動心思。

祝萬柔在穹夷,是和親的,是維護兩地和平友好邦交的作用,但是派兵前來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還可以冠冕堂皇的打著援助的旗號來穹夷,但是到時候也必會視穹夷的情況而決定到底這些兵是來援助又或者是侵略了。

布爾神色一凜,半晌后朝著韓塵拱手,再抬起頭時面上笑的與赤嶸那般潑皮無二:“我也就是這么一說,不過是想讓寧姑娘留在我們穹夷別回大周罷了。”

韓塵也笑,方才的險鋒自是收的干干凈凈:“你最好只是這么一說,不然寧大人若是當了真,對我可是不可估量的損失,她若是跑到穹夷來,本太傅還得千里迢迢來你們穹夷追妻。”

這話一出,不僅布爾,寧馥也尷尬的垂了目。

與此同時,王庭之內。

赤嶸看著自己的宮殿被貼上最后一張封條,目光悠遠而又輕柔的望著這大殿。

“傳令下去,本王永遠不會允許任何一人踏足出入,所有打著我的旗號的人但凡試圖踏足此地,不必請示,就地拿下。若有掙扎硬闖者,就地斬殺。”

回去的一路腳程極快,不似來時那般輕悠,但也不至于夸張到整個隊伍都叫苦不迭,寧馥幾次想找到韓塵說道此事,畢竟在約定之期回到京城就好,時間足夠充裕,何至于讓所有人這般辛苦。

不過韓塵幾次都點頭像是應了,可是隊伍的行進速度卻并沒有減緩多少,幾次下來都沒用,寧馥索性也就再不提起。

也許京中有什么要緊事需要他急著回去處理吧。

才這么想的時候,沒過幾日,隊伍在重洲的時候折了個彎子。

沒有在官道上繼續行進,而是進了重洲城內,軍隊在城外駐扎,幾位一同前來的官員安置在了驛館,韓塵與他身邊的幾人以及寧馥和她身邊的親信則是進了城內。

此時已經步入十二月份,天氣甚寒,在城內總好過在野外之地忍受極寒,可是韓塵一路上都是很趕的,怎生這個時候還有功夫進城?

到了晚上,韓塵突然來到她的房內叫上她一起去出門轉轉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白日里竟然以為重洲有他要處理的要務簡直是想多了。

重洲是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這里的百姓,家家戶戶皆以制作花燈來生活,大周全國的花燈都是從這里產出,而花燈也成了重洲的一種標志,不必逢年過節,家家戶戶大街小巷也都掛滿了各式各樣一家更比一家花樣新穎的花燈。

重洲的燈很多,到了晚上更是奇景,便就是以前在京城逢過上元節所見的花燈,也比不及這重洲的款式更有意思,走到主干街道上,簡直讓人有種正在過節過花燈會之感,街口的牌坊兩側掛了兩串大琉璃燈,每盞上都題著字,甚是讓人望便心喜。

大抵也趕上了快到年節之故,長街上竟是有舞龍隊,舞龍的漢子們竟是不畏寒赤著健臂,大聲喊著什么口號,兩旁圍觀的百姓皆是拍手叫好。

這樣熱鬧的夜街,宇文陌弦早就在林清之不在京城的時候被訓練的見著好吃好玩的便就會去采買給寧馥,此時這等熱鬧更加刺激的他本能的就往深處扎去,韓塵側了側身子讓秦言跟過去,以免宇文陌弦大手筆一拿就是大面額的銀票引人注意。

寧馥有話想問,左右看了一眼,便讓霜容幾人各自去逛一逛,半個時辰后再在街口這個牌坊下匯合。

有韓塵在旁,霜容幾人自然放心,高高興興的去了。

韓塵也將秦航幾人給摒退了下去,這幾人當然不會對這街市有興趣,便就四散開去不遠不近的跟著暗中保護。

只剩了他們二人,便慢悠悠的半逛半賞起來,寧馥心情輕松,整個人也因為這氣氛而少了些許緊繃的情緒,韓塵買了一個捏的栩栩如生甚是討巧的小女孩面人送給她,一邊指著那小面人臉上的腮紅,道:“你若是也涂上胭脂,定然比她更可愛。”

寧馥沒什么興趣的接了,挑了眉,似笑非笑道:“我當是你真有什么火急之事急著回京,卻是要在這重洲逛起燈市來,我現在又不禁的開始琢磨起那布爾追過來時跟我說的那番古怪的話了……”

“哦?”韓塵又買了一支花,遞給她。

寧馥皺眉,瞪了一眼那花,沒接。

韓塵撇了撇嘴,自己拿著花輕輕晃著繼續慢慢前行。

“起初我覺得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急于回京,現在看這架勢,我在想,興許是穹夷那邊就快有什么急事發生,你迫不及待的要趕緊離開穹夷之地,最好是——讓我立即遠遠的離開。”

韓塵將花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看了她一眼,又將花遞了過去。

寧馥這次改而瞪他:“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韓塵拉著她到了就近的糖水攤前坐下,這地界稍清凈些,但也能將這街上的熱鬧瞧個清楚,才一坐下,他便將花的花枝折了一半,正好是一只簪子的長短,便就朝著寧馥的發上別去。

寧馥快氣炸了,抬手就要揮掉。

“別動。”他聲音甚是輕柔,一邊道:“四處可都還有祝萬柔一路跟過來的眼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