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吉氣得半晌不語,跺腳道:“我終究會要她們好看!”
說罷,把珠花拿出來,連耳墜一并還給凝煙,轉身走掉了。
凝煙把東西收好,看著家吉的背影冷笑:“我的這點家當來得不易,怎么會叫你白白拿去!”
方靖墨素來最疼幼妹,在國子監里聽到若諼險些被燙的消息,向老師告了假,帶著兩個兄弟趕了回來,得知凝煙為了救若諼受了傷,對她自然感激不盡,特意拿了一對燕子形狀的金釵答謝她。
凝煙并不接,只是看著他笑:“諼妹妹是墨哥哥的妹妹,也是煙兒的妹妹,姐姐救妹妹是天性使然,墨哥哥為什么要巴巴的拿這個謝我,難道把我當外人?”
一席話說的方靖墨汗顏,對凝煙越發敬重。
方靖墨回身把若諼拉到跟前,用手指點著她秀氣的小鼻子說:“可別忘了煙姐姐對你的手足情哦。”
若諼將軟軟小小的身子靠在他的懷里,一手指著心口,嬌聲嬌氣的答道:“諼兒全記這里了。”
一句話引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凝煙彎成新月的眼里,一絲狠戾一閃而過。
晚上,凝煙躺在舒適的繡床上,一遍又一遍撫著那塊疤痕,切齒道:“看著吧,我要從你們那里搶到的是我付出的千百倍!”
幾天之后,清芬閣已經修整好了,凝煙正式搬了過去。
搬家的那天,若諼隨著許夫人一起來到清芬閣。
這房舍猶如女孩子一樣,只要裝扮一番,必定好看。
所有的門窗全都重新上了油亮的黑漆,墻壁也重新刷白過,換上了煙霞紅的紗布蒙了窗戶,與院子里碧綠的藤蔓相映成景,已看不出先前的落破。
若諼暗暗點頭,自己的娘親總是沒有薄待凝煙。
屋內的陳設雖說算不上奢華,可是貴在典雅,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就連凝煙看著也滿意。
之前她非常擔心房舍破爛,再怎么說自己是方府的大小姐,如果住的比伯父的姨娘們還差,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還不對她墻到眾人推!
許夫人將她的住所整理得越好,傳達給奴才們的信息是她方凝煙在許夫人那兒還是受寵的,那幫奴才誰敢小看了她!
許夫人對凝煙說:“我這么布置也不知你滿不滿意,要是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盡管找我,如果丫鬟婆子有不聽使喚的,直接叫了周大娘攆走。”
凝煙感激道:“這樣已是極好,謝謝伯母。”
許夫人閑話了幾句,便帶著若諼離去了。
那時已近午時,太陽火辣辣的毒,若諼將扇子放在頭頂上遮擋著太陽,跟在娘親身邊往慧蘭苑走,嘴里抱怨道:“曬死了,諼兒回去要吃冰鎮的西瓜。”
許夫人嗔道:“只能喝綠豆湯,你一吃冰鎮的東西又該喊肚子疼了。”
若緩不樂意地撅著嘴,一撇頭,看見不遠處榮禧堂附近,子辰被反捆了雙手,跪在毒太陽下的碎石地上,膝蓋被碎石扎破,殷紅的血沁入了石頭里,嘴唇也是干裂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口子。
她一時驚呆了。
許夫人見她止了步,也停了下來,柔聲問道:“怎么了?”
若諼已經提步向子辰走去,許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問道:“你要干什么?”
若諼回頭道:“我要救他。”
許夫人生氣道:“你知道他為什么跪在這里受罰?”
若諼詫異道:“為什么?”
許夫人冷冷地看著子辰,一字一句道:“他就是設計害你落水的真兇!”
若諼更是云里霧里:“子辰是在自己落水之后才出現的,他怎么就變成了真兇?”
許夫人鄙夷道:“這才叫做心機重!前兩天你靖墨哥哥那里丟了一塊玉佩,因為那塊玉佩是先皇賜給你爺爺的,丟不得的,周大娘便帶了人搜查,自然先從你靖墨哥哥身邊的人查起,侍書、青硯等小廝都是主動配合,唯獨子辰,先是有些不情愿,后來周大娘向他陳述了利害,他才勉強同意,卻事先進了自己的房間抱了個盒子出來,周大娘在他房里一無所獲,急得青筋直跳,看著他懷里的盒子,也是病急亂投醫,叫他把盒子打開看一看,其實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誰知他竟不肯!”
若諼不敢相信地看著許夫人:“最后從那個盒子里找到了那塊玉佩?”
許夫人抬頭看了看日頭,道:“再站下去,我跟你都要烤焦了,咱們家去,我慢慢說給你聽。”
若諼不舍地看了一眼子辰,他也正抬起頭來看著她,雖然精神看起來很差,卻沖著她努力地笑了一下。
若諼心里一酸,將臉別過一邊,再看子辰,他如墨般的眼眸里有些許難過的情緒。
若諼是怎么也不會相信子辰會偷東西,更不會相信他會害她,但是此刻她救不了他,只得先跟娘親回去,把事情的經過弄清楚,再想辦法。
許夫人一面走,一面繼續說:“子辰死活不讓周大娘搜那個盒子,只一再聲明他沒有偷靖墨的玉佩,可越這么說,周大娘越起疑,既然沒偷,為什么不讓查看?于是命幾個家丁從他懷里把那個盒子強奪了過來,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條錦帕和幾只紅蜻蜓的干尸。”
若諼聽到“紅蜻蜓”三個字心咯噔一沉,問道:“這跟哥哥的佩玉有什么關系?”
“周大娘跟你的想法一樣,雖然奇怪子辰為什么會拼命護著這些東西,但還是把盒子還給了他。本來,子辰就此差點蒙混過關了,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哥的一個小廝青硯提醒道,這些紅蜻蜓的干尸很可能與你落水有關。”
若諼一頭霧水:“會有什么關系?”
“青硯說,你落水的那天他看見子辰身子浸在荷花池里,一雙手在一朵未開的荷花上動來動去,不知在干什么,等子辰走了之后,他好奇地走過去一看,原來子辰把一只紅蜻蜓的干尸用蜘蛛網粘在花蕾之上,那只蜻蜓的干尸應該是用重物壓制成展翅的樣子,粘在荷花上不仔細看跟活的一個樣。”
“可是,把我引到荷花池旁的并不是他。”若諼質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