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嬌娘

第261章 深淵

第261章深淵

第261章深淵

劉凝波不悅地拿掉康浩的手,冷笑著道:“那倒是要像你那樣,用拳頭和武力方能顯示男兒本色嗎?”說著,劉凝波徑自走掉。

康浩尷尬地笑了笑,追上劉凝波道:“喂,今天想玩點什么?”

“你怎么安排,我怎么玩。”

劉凝波淡淡的。康浩抿著唇,回過頭問季小亭道:“今天怎么招待我們?”

“吃吃喝喝唄,還能怎么的?”季小亭聳聳肩。

方逸偉剛結束會議,正準備回辦公室去,向思明快速走出會場,攔住了他,“楊秘書!”他喚他。

方逸偉回過身來,疑惑地看著向思明。

“昨天你送冰兒去的醫院啊?謝謝你。”

方逸偉笑了笑,淡淡道:“不謝,小事情。”

“楊秘書,我聽冰兒媽媽說冰兒一整個晚上都沒回家,是你和她在一起嗎?你們……”向思明的目光在方逸偉臉上探尋著。

“我已經結婚了,請向行長不要誤會,我和冰兒只是高中同學。

方逸偉說著就兀自離開會場,去了辦公室。剛到辦公室就接到謝凡的電話。

“逸偉,和凝波一起來北京吧!你父親的遺產交割手續,你倆一起來辦理。”謝凡在電話里興奮地說。

方逸偉只覺一陣悲從中來。“知道了,叔叔。”掛了謝凡電話,他靠在辦公椅上久久喘不過氣來。凝波,你到底在哪里?接下來的日子里,方逸偉四處尋找著劉凝波,直到白天明在醫院中已能下床走路,劉凝波還是下落不明。

劉凝波在哪兒呢?她就蟄伏在肖家小別墅里,和康浩一起醉生夢死,一起吸食讀品。想念逸偉,心口疼得要碎裂的時候,便吸食讀品,在幻覺里重又看見她的逸偉。她知道,沾了讀品,她這一生已經毀了,她離她的逸偉越來越遠了。所以,但學落花逐流水,任青春肆意飄零吧。每日里在酒精、讀品、眼淚中度過時光,唯一能做的,還有寫作。肖家小別墅里,劉凝波完成了第二季度的交稿。行走到陽光底下,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經不起陽光和暖風的曛融,仿佛能在那樣的溫暖里溶化掉。用一只手遮住額頭,她仰視著青天白日,飛鳥羽翼,眼淚在蒼白的笑里滑落下來。

康浩剛從游泳池里游完泳上來,披著浴巾,濕漉漉地走到她跟前,問道:“怎么不在房間里呆著?”

劉凝波淡淡地流露一個游離的笑,道:“海岸,謝謝你這段日子收留我,現在,我該走了。”

康浩睜大了眼睛,道:“你不能走。”

劉凝波笑起來,“從前,你用拳頭和武力都掌控不了我,更何況現在?我必須要走了。”

“離了我,你的白面從哪里來?所以,你不能離開這里,離開這里,你會死。”康浩鄭重地道,目光里透著逼人的陰鷙。

“死,也不會讓你掌控我。”劉凝波的臉上流露倔強的神情。

康浩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不出一個月,你一定會回到這里來。”

劉凝波沒有應聲,她只是邁著她輕飄飄的步履踏出了肖家小別墅。她單薄的背影在日頭底下像一張紙。康浩一直目送著她。劉凝波,他的前妻,和他折騰了十幾年的女人。他愛她,但是掌控不了她。

出了肖家小別墅,劉凝波去了醫院。好久沒有見到白天明,她得去看看他的傷勢恢復得如何,她還得去看看鐘翠柏。鐘翠柏已經出院,劉凝波只好去尋白天明。白天明正在柔桑的攙扶下在病房里練習走路,一抬眼見劉凝波像一只細瘦的蜻蜓欠在門框里,他立時又驚又喜,壓低嗓音對柔桑說:“趕緊給逸偉打電話。”

柔桑愣了愣,便去尋手機,出病房去打電話。

劉凝波輕輕走到白天明跟前,白天明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道:“去哪兒了?去哪兒了?我和逸偉都快擔心死了。”

劉凝波的淚奪眶而出,像斷線的珍珠,怎么也止不住。

白天明放開她,擦拭她臉上的淚珠,自己的眼角也濕潤了,責備道:“大哥傷得這么重,你怎么能扔下我,自己一個人走掉呢?你要讓我擔心死嗎?”

“對不起,”劉凝波啞著聲,她扶住他的雙臂,上下左右打量了白天明一番,抽噎著道,“恢復得好嗎?能站起來了,一定恢復得不錯,對嗎?我的天明哥是最堅強的人。”

“我的凝波也是最堅強的人,不能再玩失蹤了,否則,我就不要你這個小妹了。”白天明故意威脅著。

劉凝波含著淚笑起來,使勁吸著鼻子。

柔桑回到病房,對白天明道:“已經給逸偉打電話了,他馬上就過來。”

劉凝波一驚,看看柔桑,又看看白天明,“你們告訴逸偉我來這里了?不行,我不能見他,我得馬上走。”劉凝波說著拔腿就要逃,白天明一把拽住她,力道太大,牽動了傷口,疼得低叫了一聲。

劉凝波趕緊又扶住他,問道:“天明哥,你怎么了?”

白天明扭曲著面孔,使勁咬著牙道:“為什么要走啊?逸偉很擔心你的,你失蹤這么久,他都快瘋了,你知道嗎?他工作強度已經夠大的了,你為什么還要成為他的思想負擔?你已經嫁給他了,為什么就不能為他考慮呢?你不是很愛他嗎?愛他,怎么能讓他這樣受煎熬?”

“我……”劉凝波只覺心口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她幾乎聽不得“逸偉”二字,否則心口便有撕裂般疼痛的感覺。她撫住心口,搖著頭道:“我沒有臉再見他,我不能再見他……”她一步步向后退著,臉煞白如紙,終于一轉身,她飛也似的逃出了白天明的病房。

“快去追她,一定要把她堵住。”白天明沖柔桑喊。

“哦。”柔桑立即追出病房去。

劉凝波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雙門快速合上,電梯瞬間向底樓墜落。柔桑拍著緊閉的電梯門干著急。電梯里,劉凝波斜靠在墻壁上,淚如泉涌。逸偉,對不起,忘了我吧!忘了曾經一起的所有時光。謝謝你,愛過我。我也愛了你,整整一個曾經。可是我們都太年輕,年輕的孩子對于愛情,要說珍惜,不要說永遠。永遠有多遠,永遠太遙遠,我們都承擔不起。如果相遇時,我還是白紙一樣美好的身份,親愛的逸偉,那該多好,而不是現在這樣。我恨自己,恨命運,恨上天喜歡捉弄人。我也恨你,逸偉,為什么要讓我愛上你?為什么要讓我執著地愛上之后,就無法遺忘和丟棄?我恨你,因為愛你,便有了諸般痛苦和折磨。不如今生從未遇過。

劉凝波哭得快昏厥過去。“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滑開,方逸偉就站在電梯門口。四目相對,恍如隔世。兩雙流淚眼,兩個斷腸人。

方逸偉一下就將劉凝波拉出電梯,擁入懷中。電梯門在劉凝波身后重新閉合。

劉凝波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心臟急劇地跳動著。方逸偉使勁將劉凝波的頭摁在胸口,他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她又一次逃之夭夭。

“喂,讓開,讓開,擋住電梯門了。”護士推著推床走過來,大聲呵斥著。

方逸偉拉了劉凝波奔出了醫院。在醫院大門口攔了輛面的,方逸偉領著劉凝波回到了八尺門18號。一路上,方逸偉都緊緊攥著劉凝波的手,進了客廳,他將凝波往沙發上一放,隨手操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往自己手臂上一滑,殷紅的血便滲了出來。劉凝波驚慌失措,她低叫了一聲,睜大了雙眼,淚水在眼眶里驚懼地打著轉,她要起身給他拿藥箱去,方逸偉喝住了她:“別動。”

劉凝波又只好坐回沙發上,只聽方逸偉柔腸百結地說道:“我單位還有很多事,我要回去處理。如果下班回來的時候,我見不到你,那么這把刀子劃破的地方就不可能是手臂,可能是手腕,可能是脖子上的動脈,也可能是心臟。所以,如果你想我死的話,你就逃走吧!”

淚水從劉凝波眼里重重地迸落,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渾身發抖,宛若一只驚弓之鳥。

方逸偉將水果刀往茶幾上一扔,便蹲下身抱住劉凝波,哭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凝波,我也不想這樣嚇你,但是,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能再逃走,不能再消失了,否則我找不到你,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劉凝波哽咽道:“你先去單位吧,你下班回來之前,我會乖乖呆在家里,不會走的。”

方逸偉抬起頭來,破涕為笑,他一下抱起她走進臥房去。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蓋上毯子,吻了吻她的額頭道:“睡吧,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劉凝波聽話地閉上眼睛。看著她疲累的憔悴的面龐,方逸偉的心一陣絞痛。他伸手輕撫她的面頰,喃喃道:“凝波,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方逸偉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房門,方逸偉嘆一口氣往單位趕。

約摸著方逸偉已經離開了八尺門18號,劉凝波睜開了眼睛,淚水從她的眼角輕輕滑落下來。起身走到客廳里,劉凝波尋到了那把水果刀,刀鋒上還殘存著干枯的血跡。劉凝波的心刀割一般,胸口沉悶得像堵了一堵墻。她回想起吃白面的這些日子,心底里能剩下的只有冰冷和絕望。逸偉,你知道嗎?我再也配不上你。

劉凝波起身去菜市場買菜,她要給方逸偉煮飯。現在她能做的,只是為他煮一頓飯。

晚上一下班,方逸偉便推了各種應酬,急急往家里趕。進了家門,見劉凝波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他才長長地輸出一口氣。換了拖鞋,他輕輕走了進去。劉凝波聽見響動,站起了身子,她怯弱地看著他。多日不見,方逸偉瘦了。深黑的眼圈,眼睛里布滿紅絲,臉上的輪廓都突兀地顯現出來,原本高大的身材因為清瘦顯得越發高挑。劉凝波心里一酸,她低垂了眉眼,低聲說道:“開飯吧。”說著,她便走進客廳去。

方逸偉跟了進去,洗了手,坐到飯桌旁。劉凝波已給他盛好了飯,兩相對坐,都默默地吃著飯。劉凝波只顧低頭扒飯,忽聽到啜泣的聲音,她知道是逸偉在哭,她的淚也簌簌地往下落去。方逸偉停了筷子,他抬起頭看她,她正瑟瑟地垂著頭,淚珠一顆一顆碎在碗里,他的心口劇烈地疼痛起來。

“等下,我們出去散散步吧!”方逸偉啞著聲說道。

劉凝波沒有抬頭,只是頓了頓,低聲道:“好。”

吃過晚飯,楊劉二人散步到桐江邊。日落黃昏,余暉散在江面上,碎成粼粼的白浪。許多紅鯉就游竄在白浪間,艷麗的色彩相映成趣。方逸偉去買喂鯉魚的光餅,劉凝波就在岸邊的石塊上坐了。她抬頭看天空,寶藍底的天幕,流淌著玫瑰色的云霞,這里一抹,那里一縷,仿佛是流動的華光突然冷凝,又像是潑濺的水彩,漸次干涸。一陣晚風吹來,劉凝波瑟瑟地抱了抱雙臂。時值盛夏,氣溫正當暖熱,但這陣風讓劉凝波沒來由地發了寒。

方逸偉已經買了光餅回來,他在劉凝波身旁的石塊上坐下,遞給劉凝波一個還溫熱著的光餅。劉凝波看見他手臂上的刀疤創面還很新鮮,心里不禁一緊。

“還疼嗎?”

方逸偉搖了搖頭,他將光餅撕成碎片,往江里丟去。許多鯉魚一擁而上,你推我搡地瘋搶著。

“不問問我這段時間去哪里了嗎?”劉凝波道。

方逸偉再次搖了搖頭,“不問,你能回來就好。”

劉凝波將手里的光餅全都往江里撒,鯉魚們搶得更瘋了。劉凝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低頭看方逸偉,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逛逛吧!往上游走。”她道。

看見她的笑容,方逸偉的心情終于明朗起來,“上游有很多人在游泳。”

“那你去游給我看。”

方逸偉起身,牽了劉凝波的手快速往上游走去。桐江上游開了許多游泳用品店,劉凝波在店里幫方逸偉挑了件泳褲,方逸偉換了泳褲便往江邊走。劉凝波抱著他的衣服坐在江邊的石階上,她的身后是各種彩旗迎風招展。方逸偉臨下水前,回頭沖劉凝波笑了笑,“好好看著,你老公游得很帥的。”方逸偉說著,便“噗通”一聲下了水。他快速地向江中游去,身影散入游水的隊伍。劉凝波在那寬闊的江面上已經尋不到他的蹤影了,便百無聊向地把頭擱在懷里的衣服上,目光失神地飄向遠方。不知何時,身旁坐了個人,劉凝波回神,見是向冰兒。

“好巧,”向冰兒側過臉緊盯著劉凝波,那目光充滿了妒忌,語氣也顯得尖酸刻薄,“不是說好要離婚了嗎?怎么又厚著臉皮回來纏住逸偉呢?”

劉凝波并不理會她,她還是把目光幽幽地拋向江面。見劉凝波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向冰兒一下就被激怒了,她搶過劉凝波手里的衣服扔向遠處,憤憤然道:“我讓你裝優雅!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裝什么優雅?”

劉凝波吃驚地看著向冰兒,她緩緩站起身,用游離的聲音說道:“我要不要離婚,我回不回來,我纏不纏住逸偉,干你何事?”

向冰兒“嚯”一下站起,近乎刁蠻地耍著脾氣,“我是逸偉的初戀,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了逸偉,他是我生命里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他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你給了他什么?棄婦的身份,讓他娶一個殘花敗劉,娶一個破鞋,這就是你給他的,你不覺得羞恥嗎?”

劉凝波臉色煞白著,向冰兒的話多少打擊了她,她說的正是她一直芥蒂的,但她還是淡淡地輕輕地笑著,道:“相比你,我有什么好羞恥的?害死了若昭,又要來禍害我們逸偉嗎?初戀怎么了?當初是你拋棄他,不是他拋棄你,拋棄了愛情尋求富貴的勢利女,嫁入豪門未遂之后又回頭來尋初戀了?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你真是可笑至極。”

“你!”向冰兒一下揪住了劉凝波的手臂,她的眼睛里噴射著妒忌的怒火,她居然敢恥笑她,這個陰森森的女人居然敢羞辱她,她咽不下這口氣。而劉凝波迎著她的目光,絲毫都不躲閃,她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那么輕描淡寫,那么輕易就輕視了她,這是她無法容忍的。

“喂,誰亂扔衣服?”身后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向冰兒看見劉凝波的表情瞬息萬變,又驚又呆地張著嘴巴,她也狐疑地回過身去,這一看,她整個人都震住了。

第五十六章復活

眼前的男人從頭上拿下方逸偉的衣服,露出了一張俊逸文秀的面龐。熟悉的眉眼,仿佛是從夢里走出來的。怎么可能?向冰兒整個人都發抖了。這個人明明死了,他挨了阿殘一刀,在馬茹芬的嚎啕里入了殮,現在怎么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呢?他好像剛從江里游水上岸,身上還濕漉漉的,黑色的泳褲巴巴地貼在身上,泳帽正往下滴著水,臉上流露著些微的惱怒。

“若昭!若昭!”劉凝波已經上前一下握住了男人的手,她微微戰栗著身子,淚眼模糊起來,“你沒死!你居然沒死!”

“喂,誰死啊?你有病啊?”男人一下甩開了劉凝波,將衣服塞到她手里,“游泳協會的地盤,你們要自覺維護這里的環境衛生,衣服不要到處亂扔。”說著,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向遠處的休息場地,邊走邊摘了泳帽,露出短短的寸頭。

劉凝波迅速追向他,一路喊著:“若昭,若昭,你別走,你不能走!你會不會知道司徒月因為你傷心欲絕啊?”

男人的步子很大,劉凝波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在休息場地上沖好涼,準備換衣服,見劉凝波冒失失追過來,他顯得很是不耐,“喂,小姐,請你矜持一點,好不好?大庭廣眾,追著男人跑,像什么話?”

男人說著就拿了衣服要走,劉凝波拽住他,巴巴地乞求著,“你不能走,既然沒有死,我要同你說說司徒月!”

“你真的有病啊!有病得去治,我要換衣服啊,小姐,”男人不耐地甩開劉凝波,劉凝波趔趄著向后退了幾步,男人不忍,又伸出手扶了劉凝波一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