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不大起眼的馬車卻在小道上快速行駛,馬蹄激起半人高的塵土,巨大的顛簸終于震醒了馬車里的人。
季瑤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后腦勺劇痛不已,想要伸手去摸后腦勺,卻發現自己被人捆的結結實實,根本動彈不得,就連嘴也被人給堵了。
她記得很清楚,黃昏時分她受邀一個人去大雁塔,走到半路便被人給敲暈了,醒來便在這馬車之上。
透過來回飄動的車簾她依稀能辨識出此刻的時辰,天已經完完全全黑了,馬車又行駛地飛快,想來已經出金陵了。
出了金陵就意味著她只有自己一人,她尋求不到任何人的幫助,也不熟悉外面的情況,再加上不知綁架自己的人是何用意,只怕這一回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吁!”
馬車沒由來地停下,季瑤身子不受控制一頭撞了上去,本就暈乎乎的腦子越發暈了,兩眼滿是金星,根本無法思考。
“人在車上,你一會不要走大路,往西行,到了目的地,自然有人給你結算。”
“知道了二哥,我會盡快把人送到的,我辦事你放心。”
粗礦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季瑤沒認出這聲音的主人,實在是太陌生了,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要把自己送到哪里去。
不管去哪里,總歸不是一個好地方。
腳步聲漸近,車簾隨即被人掀起,當那一抹黯淡的火光照進來之際,季瑤忙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只聽那人道:“果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可惜了。”
火光從眼前消失的那一瞬間,馬車又動了起來,季瑤總覺得那人的話怪怪的,心中不免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心跳快地幾乎要從胸膛之中跳出了,季瑤四顧馬車,卻發現沒有任何一樣鋒利的東西可以借助,而那繩索又是這般結實,根本解不開。
她勉強起身,抬著下巴湊到窗邊,透過飄動的窗紗她愕然發現馬車竟然還在金陵之中,而不遠處便是城門,城門口防守的人正是她的大哥常季揚。
近日金陵發生了諸多大事,城門防守必然嚴格,來往車輛必然是要細查的,季瑤眼眸不由得一亮,隱隱覺得這回算是有驚無險。
“馬車里的是何人?”
熟悉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季瑤忙豎起了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只聽馬夫鎮定回道:“哦,是定王殿下吩咐小的……”
“知道了。”
不等馬夫說完,常季揚已急聲打斷他的話,似乎是很怕被人聽去了什么,馬車隨即一動,大有出城的趨勢,季瑤一下子懵了。
察覺到車轱轆大幅度地動了起來,季瑤用盡所有力氣起身去撞車壁,巨大的聲音無疑吸引了馬車外的注意。
“什么聲音?”
問話的卻不是她的大哥常季揚,而是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馬車在質問聲中慢慢停了下來,馬夫再次開口笑道:“小孩子胡鬧不懂事,驚擾各位官爺了。”
“小孩子?讓我瞧瞧到底是不是……”
問話之人腳步一閃就要往馬車走去,馬夫神情猛然緊繃,在這緊要關頭卻是常季揚出口阻攔道:“罷了,就讓他去吧,別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
“是,將軍。”
季瑤難以置信常季揚竟是這般利用職位放水的,更不敢相信整件事會是定王在策劃,若非此人是定王心腹,大哥也不會在看到馬夫之后不聞其由便讓其出城了。
定王一直都不太待見自己,季瑤直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么,更想不明白當初父親幫助定王府之際為什么要瞞著定王,也不明白定王妃尋求自己幫助時也說了同樣的話,為何偏偏要瞞著定王?
季瑤此刻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如何逃出去,她吃力地再次傾身撞上車壁,卻是半點效果也沒有。
“省省力氣吧,別白費心機了。”馬車外的人悠哉悠哉傳來一句話,季瑤不由得擰眉,馬車顯然已經出了城門了。
她低頭艱難地用胳膊窩去夾口中的布,好不容易將塞在口中的布取了下來,忙長舒了口氣,這布實在是憋得她難受。
季瑤試著用牙齒去咬粗繩,卻發現根本咬不開,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馬車內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后背一陣發涼,根本不敢回頭去看。
“嗯!唔!!”
聽到含糊不清的人聲之后,季瑤才確定這馬車內竟然還有第二人,急忙回身一看,聲音正是從空無一人的坐箱之中發出的。
季瑤想要打開坐箱,無奈雙手被傅,雙腳亦被牢牢傅出,連自己都救不了更不用提打開坐箱了。
“吁!”
馬車再一次劇烈一震,打斗的聲音隨即從外頭傳來,坐箱內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消失,季瑤心口一緊,緊緊盯著車簾,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外頭的打斗并不劇烈,動靜卻不小,隨即是一聲類似脖子扭斷的“咔擦”聲從車簾外傳來,季瑤心臟“咚咚”直跳,無法確定來人是救自己的還是來殺自己的。
腳步聲從遠至近,季瑤挪了挪身子,盡力往邊上坐,雖然她知道自己這么做效果甚微,但內心的恐懼讓她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季瑤?”
車簾“唰”地一下被人掀開,一張文氣十足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面前,季瑤猛然一驚,隨后反應過來才面前的人是祝商,這才吐了口氣。
“你怎么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么會在馬車里?顧沉運呢?”祝商說著爬上了馬車,手中帶著血的匕首在季瑤手臂上一劃,替她解開了那粗繩。
季瑤甩了甩被粗繩勒紅的手腕,不問反答道:“什么顧沉運?我不知道,我被人打暈了綁到這馬車上,甚至連誰干的都不知道。”
“沒想到,你也會有栽跟頭的時候,今日栽了這跟頭總該長點記性,不能任意妄為了吧。”祝商說著從袖口之中拿出一個瓷瓶,小心地沾了些藥膏抹到季瑤手腕上,目光溫柔道,“你當真不知是何人做的?”
季瑤垂眸瞧著他這意味深長的表情,不禁問道:“這么說……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