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為她著想了。可是她于心難安啊。
默默地看了蕭景珵一眼,他的臉上正綻放了陽光一般的微笑,仿佛那孩子真的就是他自己的一樣。
異樣的感覺充斥著她的每一寸神經,心海中如波濤一般洶涌澎湃,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景珵,為了怕我難堪,你犧牲的太多了,可是值得嗎?值得嗎?”
蕭爸爸和蕭媽媽一看她的神情,不禁面面相覷,蕭景珵趕緊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擁進懷中,悄聲地安慰她:“傻瓜,好了,好了,開心點兒,這兒就是你的家,你一定要幸福快樂地生活在這里,不為了別的,也要為了孩子。”
葉傾城重重地點了點頭,就算是違背了自己的良心,不為了別的,也要為了孩子。
飯菜都是根據葉傾城的口味做的,其實晚上全都是蕭景珵一個人下廚,蕭媽媽很欣慰,兒子長這么大了,從來沒有為他們下過廚房,這一次,他們倒是跟著葉傾城沾了不少光。
只要兒子喜歡,兒子覺得幸福,他們做父母的,也要全力以赴支持。
再說葉傾城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他們夫妻兩個都覺得很滿意,打心眼里認定了葉傾城就是最佳的兒媳婦的人選。
吃完晚飯,蕭景珵送葉傾城回房間,蕭媽媽突然從后面追上來,一把拉住兒子,小聲地叮囑說:“景珵,城城現在懷孕了,你可千萬不能碰她啊!”
一聽這話,兩個人的臉同時變得通紅,蕭景珵偷看了葉傾城一眼,聲音低沉地對蕭媽媽說:“媽,您就別操心了,我是醫生,自有分寸。”
蕭媽媽寵溺地捏了捏蕭景珵的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葉傾城看在眼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就這樣欺騙一對善良的夫妻,是不是不太道德?
于是她對蕭景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著自己一起過去。
看著自己的兒子和葉傾城一起離開的背影,蕭媽媽幸福地笑著,感到無比的滿足。
回到房間,打發掉菲傭,葉傾城滿腹心事地看著蕭景珵,有些不安地說道:“景珵,你說要不要告你你爸和你媽事情的真相?這樣對你好像并不公平。”
“傻瓜,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都是我蕭景珵的孩子,你不要想太多,我都不介意,你為什么要耿耿于懷?”蕭景珵微笑著摸著她的頭,安慰她說。
“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我會把他當成我的親生的孩子一樣來對待的,你放心好了,沒有人會懷疑。”蕭景珵繼續安慰她。
“其實,我就是覺得虧欠你太多了……”葉傾城垂下頭,雙手絞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愧疚之心。
在看到蕭景珵那一片云淡風輕的神色后,她不禁點了點頭,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有生之年遇見你,竟花光我所有的運氣。”景珵,謝謝你,有你真好!
葉傾城從心底由衷地對蕭景珵表示感謝。
安撫她躺下以后,蕭景珵熄滅了燈光,坐在床邊的座椅上,靜靜地陪著她。
一直到她清淺的呼吸響起來,他附在她的臉邊,感覺到她已經熟睡過去,這才細心地為她拉了拉被子,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即便孩子不是他的,即便她的心現在并不在他的身上,他也相信,守得云開見月明,總有一天,她會為他的付出所感動,總有一天,她會真心的接受他,真心的愛上他。
“城城,但愿你的心有一天會看得見我,會聽得見我。”
在為她關上房門的那一霎,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憂傷,眼中有晶瑩的淚光一閃而過。
陸沐白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這幾天,都沒有安心地睡一個好覺,除了頭痛,就是想念,他整個人都覺得頹廢不已。
再一次回到了童年。
離家出走了一天,餓了,也累了。
晚上,他一個人躺在公園的長凳上,看著滿天閃亮的星星,心頭突然漫過一陣恐懼。
深夜,他從熟睡中醒過來,周圍靜俏俏一片,除了田野里不知名的小蟲子輕輕地鳴叫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機。
他從椅子上爬起來,忐忑地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突然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感覺。
他很餓,很害怕,他怕突然從空蕩蕩的平地中,突然竄出什么妖魔鬼怪或是山禽猛獸,將他叼了去。
他想到小時候奶奶講的皮猴子精的故事,皮猴子精專門吃小孩,這諾大的地方會不會突然蹦出一個皮猴子精來,把他叼了去?
他咧了咧嘴,望著周圍黑黝黝的一片,想要放聲大哭,但終究還是因為恐懼,沒有哭出聲音來。
淚水爬了滿臉,無聲地哽咽著,忽然好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那么不聽話,為什么那么調皮!
他在黑暗中睜大驚恐的眼睛,炯炯地注視著周圍的任何一草一木,任何可疑的一舉一動,生怕會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發生。
他發誓,只要天一亮,他就要回家去,回去跟陸太太認錯,回去好好反思,以后再也不調皮搗蛋了。
終于挨到了天亮,他饑腸轆轆地往回走,腹中因為饑餓感到身體乏力。
經過學校的時候,他碰到了班里的王祖建,王祖建一看他那狼狽的樣子,幸災樂禍地嘲笑他說:“陸沐琛,你媽媽都說了,已經把你趕出家門,永遠不讓你回陸家,你還有臉回去啊?”
他聽了以后,默默地看著王祖建那張因為狂笑而變形的臉,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地,他并沒有上去打他。
既然媽媽已經說了,要永遠將他趕出家門,那么,那個家,對他來說,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朝著公路上走去,穿過這條小道,上了公路,他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可是,一想到前天晚上的那一幕,他就感到害怕,內心有種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恐懼深深地籠罩在他的心頭。
黑夜和饑餓,讓他恐懼,讓他害怕。
如果沒有家,他的前路在何方?他該如何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