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泠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跟林建國隔著一張桌子對坐,仿佛是在照鏡子一樣滑稽。
這是天底下多么悲哀的兩個父親。
明明是自己繁衍下的至親血脈,可是卻漠不關心,仿佛外人一般。
連關鍵時候張口說話都顯得滑稽嘲諷……
一個連兒子的婚姻大事都插不上手,還要派自己的弟弟當中間人斡旋調和,苦苦哀求。
一個連女兒這幾年來到底經歷了什么,上的什么大學,遭遇過什么,如今是什么狀況都全然不知。
面對上級盤問,居然胡謅一氣。
“我聽聞江城那邊的醫院,最近從春城邊區調來了一位年輕醫生,與月季同歲,醫術精湛,遠近聞名,姓許……聽說你家里有老人最近身體不適,如果放假的話,可以去看看。”
越泠敲打了他一番。
后面的話林建國是一句也聽不懂。
但是老奸巨猾如他,倒是知道了兩個信息。
第一,那個姓許的,就是大女兒。
第二,這個司令大人,怕是已經知道自己兒子和林建國大女兒的荒唐事了。
他匆匆請假趕往江城醫院,林清梔已經休孕假。
輾轉找到林清梔的時候,她站在門口,廚房里飄來排骨湯的香。
越湛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清梔,誰來了?”
“……林建國!”
林清梔揚起聲音,開口就是這仨字。
林建國微微一怔。
“你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他剛一開口,越湛的腳步聲就從廚房傳來。
“誰沒禮貌?”
越湛聲音很是不悅。
林清梔撇唇,涼涼地看了林建國一眼:“進來吧。”
林建國深吸一口氣,走進來同越湛對視了一眼。
“坐。”
越湛伸手。
林建國頹唐坐下,“前幾天,你爸爸找我談過話。”
等這兩個人講完,已經是傍晚,四個小時過去了。
林清梔一個人在廚房里忙活,她聽見了外面的談話聲,心里五味雜陳。
越湛的爸爸,這是要自己和林月季真真切切的互換身份。
之前她領證的時候是用許小寒的戶口領證的。
因為屬于自己的那個戶口本,在申城林建國家里,她不可能再回申城去拿過來。
真的可以么?
自己頂著林月季的名頭去和越湛結婚?
林清梔想要拒絕,她對于越泠有強烈的抵觸,非常想要忤逆他的意思。
可是,看著沙發上坐著抽煙的男人,她又于心不忍。
算了,雖然越泠一句話,就將她大好前途毀掉,發配到邊境,但是她好歹,搶走了越泠的兒子。
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林清梔走過去,跪伏在越湛的膝蓋上,臉靠在他膝頭:“就按照林建國的意思來吧,總歸就是再領個證。”
只是這證,要去申城領。
她已經在江城民政局有了照片檔案入庫,哪里還能再去一次?
越泠憂心忡忡,竟是一夜老了十歲。
他做夢都夢見,越湛得罪的那些人,揪住他的把柄,肆意宣揚他和林清梔這十六年的畸形關系,甚至……他夢見那個女人,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越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