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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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寸心如割
顧傾城見那人向她撲來,倏然一伸蘭花指,射出一縷光速,定住他的身形。
那人看著她,更加激動,淚水更加洶涌,嘴里發出“嗚嗚嗚”的吼叫。
那人沒有雙臂,眸眼猩紅,那猩紅的眸眼,許是被水泡浸之故?
又或許是被人折磨得如此凄慘,哭得眼睛猩紅?
可是,那被淚水浸淫的五官輪廓,那臉上即便留下數道刀疤,即便是胡子拉渣,也絲毫遮掩不住他絕世的俊顏。
那人氣度雍容,身姿挺拔,劍眉星眸,鼻子筆挺,薄唇清冷,美得那叫一個顛倒乾坤!
若他的臉上沒有傷,豈不連躺在棺材里的老奶奶,都跳起來看看這少年郎?
顧傾城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看著那副俊顏,不知何故,竟然怦然心動。
除了怦然心動,更涌起陣陣心酸。
這樣美得令人怦然心跳的俊顏,卻被人斬去雙臂甚至連舌頭都割掉。
委實太凄慘了!
她眼睛透徹,能看到那人,臉上的刀疤是被人用利器劃過,雙臂被活生生的斬下來,而且舌頭,也被生生的割下。
淚霧,瞬間涌上她的眼眶,心里更隱隱作痛。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殘忍,竟把一個大活人,如此折磨!
“……你到底是什么人,看起來不僅被砍了雙臂,還被割了舌頭?”她的語氣溫柔到了極致。
那人被她定住,不能動,嘴巴也不能言,只是眸眼悲慟的看著她,淚水一直洶涌而出。
那眼底的悲慟,幾乎能將她淹埋,扯得她五臟六腑都生痛。
她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就滑落。
風一吹,就滴落在那水潭。
潭水一下子更加清澈。
她猛然瞧見,水底下,有半截舌頭。
定然是那人的舌頭。
只要給他把舌頭接上,許就能知道那是誰了。
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要被人如此殘酷的對待!
她的手一吸,把水中那半截舌頭吸起來。
可是那舌頭已經慘白腫脹,沒有任何血色。
她割破手指,讓自己的血浸泡在舌頭上。
不一會,那舌頭,竟然恢復鮮活血色。
她嘴角露出淺笑。
一笑百媚生。
“你還算幸運,我能撿到你的半截舌頭,你等著,我先把舌頭給你接好。”
她溫柔的安慰那人。
那男人看著嫣然淺笑,卻根本不認識自己的她,他的淚,卻更加洶涌了。
她伸出兩指一鉗,打開他的嘴巴,很快,便接好他的舌頭。
趁著接駁舌頭的功夫,她又運靈力往他臉上的疤痕輕輕一抹。
這樣,他臉上的傷瞬間愈合,愈發俊美得迷死人不償命了。
顧傾城忍不住暗暗痛心,天下間怎么有如此兇狠之人,能將這俊美無雙的容顏毀壞!
俯身間,她能透視的雙眸,又瞧見他一身的傷。
她忙解開他的衣裳。
天啊,這人身上,體無完膚!
傷痕縱橫交錯,有鞭傷,刺傷,烙鐵的燙傷。
還有一小塊一小塊,被不同時間剝過皮的痕跡,被水浸泡,死白死白,粉紅粉紅,像綴滿補丁的破布……
許是施刑者知道,每隔一陣,一小塊一小塊的剝皮,這人便死不了,只是讓他痛不欲生,讓他承受著噬骨吸髓,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人滿身慘不忍睹的傷,卻不哼叫一聲,許是痛楚已經麻木了?
只是看著她的眸眼里,不僅有痛苦,激動,還有濃濃化不開的深情。
許是這人的堅韌隱忍,她對他又生了份敬重。
一顆心更軟成一團。
看著這人身受如此酷刑,她不由得心頭大慟。
隨即,她摧動回天之力,熠熠霞光在他身上渡去。
她的手,格外溫柔,生怕稍一用力,便弄疼他的傷。
但想來,那么重的酷刑他都能忍受下來,還被浸泡在水里,而且還活得好好的,就不由得更加欽佩。
在她回天之力下,瞬間將他身上的傷治愈。
那人還未開口說話,就淚流滿面,激動得哭起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難道這男人也是水做的?
許是泡的水多之故?
她方才定住他的身形,輕輕揮手,便讓他自由。
而此時,他的舌頭,也能活動了。
那人迫不及待的想張口,卻一時未適應,趕緊用唾液潤潤舌頭,便能流暢的說話了。
“娘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你一定會回來尋為夫的……”
他一邊激動的說,一邊撲過來想擁抱她。
轟!!!
娘子?!!
顧傾城輕輕一飄,便躲開。
一副茫然的看著他,既惱怒又委屈。
可是看著他的樣子,不知何故,卻又帶著無盡的惻隱。
卻不得不故意板起臉。
“你這人好生無禮,姑奶奶救了你,接上你的舌頭。你竟然不識好歹,一開口,就敢輕薄姑奶奶?!”
哼!早知道他出言輕薄,她就不給他接舌頭了。
那人看著顧傾城一副根本不認識她的樣子,眸眼里的痛色更加濃烈,激動得低吼:
“傾城,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你怎么能忘了我?!……”
他顫抖的悲鳴,卻教人聽了心碎。
“我……我都不認識你,自然……不知道你是誰。”顧傾城悶悶道。
臉上有些無辜的委屈,他怎能對救他的恩人如此無禮。
“傾城,我是你的夫君拓跋。你這是怎么了?
為什么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認識,卻和拓跋余那禽獸卿卿我我!”
他的樣子,不似輕薄,更不似妄言……
轟!!!
顧傾城被那人的話,震得心都快要崩裂。
她迷惘的看著他。
“……我的夫君,拓跋?”
拓跋悲慟的看著他的傾城,淚如雨下。
他斷臂割舌剝皮,身子上所有的痛楚,都沒有他的傾城遺忘他來得傷筋動骨,痛徹心扉!
旋即,她想起來了。
“哦……我知道了,拓跋就是殺害先帝的那個惡魔!”
怪不得他被人施了如此酷刑,原來,他是殺害先帝的兇徒。
拓跋的淚水,痛苦的滾落。
他的傾城,生生世世,刻進他骨髓里的女人,怎能忘記自己?!
隨即,她又帶著鄙夷:
“你還真是個魔鬼,被折磨成這樣了,不但出言輕薄,還敢出言辱罵陛下?!”
那自稱是拓跋之人,見他的傾城,真的不認識自己。
倏然頓悟:“莫非是乾坤鼎的三味真火,把你腦子燒糊涂了,居然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認識,還被拓跋余蒙騙,要與他大婚?!”
“……你說拓跋余蒙騙我?”
顧傾城一瞬錯愕,而后嬌嗔,大袖一甩。
“他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夫,即便后來退親了,可是我們……還是相愛了,所以我還是會嫁給他,這怎么叫蒙騙!”
她說得有些底氣不足,畢竟是拓跋余告訴她,他們相愛的。
而她自己,好像真的沒什么與拓跋余相愛的印象。
拓跋一聽她要嫁給拓跋余,千年陳醋頓時又傾瀉而出。
又愛又恨,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恨不得揍她一頓。
每次他的傾城把他氣得跳腳,他就想狠下心來揍她一頓。
可是,別說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著實舍不得打他的傾城。
他如今連手都失去,又如何揍得了她?!
看著眼前那雙深藍色璀璨奪目的眸眼,那美得不染世俗半分塵埃,那含嗔帶俏的容顏。
那無辜委屈的眸光。
他的心頓時軟化,所有的醋浪,瞬間蕩然無存。
他的語氣,溫柔得叫人心碎。
“傾城,你還記得么,我們在這水潭,我吻著你,我們一直吻下水里。
吻得你幾乎喘不過氣,我才把你拉上來,你當時氣得,還想打我呢。”
顧傾城的腦海里,便跟著他所說,看到了那清晰的一幕幕。
她確實曾和一個男子在此水中熱吻。
可是,她終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你是拓跋余的侍衛,所以你看到,我們在這水里嬉戲?”她帶著疑惑的問。
拓跋不去回答她的話,又繼續道:
“你還記得么,我送給你一把鳳桐古琴,讓你猜猜古琴的來歷。
沒想到你一下子就猜到,那是司馬相如的綠綺古琴……
在那巨鷹巖,我教你彈《瀟湘**》,我們還一起彈《高山流水》……”
顧傾城隨著他的述說,一幕幕出現眼前……
心中忽然就暖融融的,還涌起幸福甜蜜之感。
只是,她依然想不起來,那陪伴著她的那個人是誰。
“后來我中了風十三娘的情花蠱毒,你幫我解毒,我們成了夫妻。
那時我還在孝制中,不能大婚,況且那時你還是拓跋余的娃娃親。
便在一攬芳華與你私下成親,在那巨鷹巖上,我們交拜天地。
我們這場簡單的婚禮,雖然只有我的侍衛和你那些醫女,卻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光。
晚上洞房花燭,我們還一起入夢,回到九重天,原來,數萬年前,我們便相愛,我是戰神白無瑕,而你是九重天圣姑……”
一幕幕的影像,迅速在顧傾城的眼前浮現……
這人怎么知道那么多?
連他們共同入夢的夢境都知道!
她駭然的瞪著他,他繼續含淚道:
“你一直無心,卻能呼吸,后來你打我胸口一拳,卻痛在你荒蕪的胸腔上。
才知道,你的心,竟然長在我的身上。我們同心一顆,兩身呼吸……”
顧傾城記得,她從前,確實沒有心。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比她的血能解百毒的秘密還藏得深,世間上,只有她父母和師傅知道。
就連奶娘,也不知此秘密。
而這個人,竟然知道?!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再度困惑,如今,她有心呀?
哦,對了,后來血魔以噬骨箭射她的心,她無心的秘密,早已公開,還被冠以桃花妖的罪名焚燒。
她略為激動的心情又平息。
手上的靈力,卻更加熠熠生輝,貫通他的腦門。
只聽那人繼續含淚訴說:
“你的血液,不僅能解百毒,你的圣骨仙胎煉丹,不僅能長生不老,還會功力大增。
數萬年前,各界就爭相搶奪你的仙身,欲成為六界至尊。
所以血魔和太乙真人,一直想捉你去煉丹。
皇爺爺后來中毒,也抵不過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的誘惑,聽信太乙真人和血魔蠱惑,以無心桃花妖之名,捉拿你去煉丹。
你被逼跳進乾坤鼎,我也跟著跳進去,將你原來的心,挖回給你。
那時你讓玉蟬子背我回一攬芳華,取蟠桃血果給我安心續命,還與我約定,讓我在一攬芳華等你。
沒想到拓跋余卻趁機弒殺了皇爺爺,并嫁禍給我,趁我失去你痛苦之際,將我捉起來折磨,令我生不如死……”
拓跋一邊痛心道來,眼淚早就滾滾落下。
拓跋當時見他的傾城被乾坤鼎的三味真火燃燒,早已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只恨不得隨她而去。
無心抗敵,自然淪為階下囚。
因而任由拓跋余將他綁在木樁上,不作任何反抗,也不為自己的冤枉辯解。
拓跋余在他俊美的臉上劃拉了幾刀,又手起刀落,殘忍的砍了他的雙臂。
拓跋余當時看著拓跋容顏被毀,雙臂皆斷,終于痛快淋漓的大聲狂笑:
“拓跋,你可知道,當你抱著傾城,你這雙手,朕早就想砍下來了!”
雙臂盡失,他痛得冷汗直冒,身體抽搐,卻萬念俱灰。
對拓跋余笑道:“有本事,你就砍了我的腦袋。這樣,我就能與傾城魂魄相依了。”
“若非傾城的心長在你身上,你以為朕還會讓你喘氣么?!”
拓跋余面目猙獰,惡狠狠的揪著他的胸口怒吼。
拓跋鄙夷的輕笑:“看看你這畜生,多沒種,都能弒父,還不敢殺了侄兒么?!”
“拓跋,別以為朕舍不得殺你!等傾城回來,朕將你的心挖回傾城身上,你將必死無疑!”
拓跋余一雙眼睛猶如冰雪凝成,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
拓跋睥睨的嗤笑:“拓跋余,千年萬載,傾城都不會愛上你,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拓跋,若非這世上有你出現,傾城順理成章,已經是朕的女人,朕早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拓跋余邪惡的怒吼。
“那還等什么,一刀下去,除了我,便一切都解決了!”拓跋闔上眼睛,把脖子伸過來。
“哈哈哈……你想速死?朕偏不如你所愿!”
拓跋余靈光一閃,又陰測測的笑了。
“我的好侄兒,你不是喜歡剝人皮么?朕每天,都讓人伺候你,一定會讓你,舒服得,生,不,如,死!”
拓跋余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陰測測的笑,最后變成了猙獰而痛苦的狂笑。
“傾城不是約了你在一攬芳華相候么,朕就留下你的命,讓你在一攬芳華,親眼看著傾城與朕,雙宿雙棲,成為朕的皇后!”
拓跋余將他帶回一攬芳華,每日除了鞭笞等酷刑折磨,還隔幾個時辰,便用鈍刀,一小塊一小塊的剝他的皮。
這樣的折磨,鉆骨吸髓,痛不欲生,卻一時半會死不了。
直至全身的皮,一小片一小片的被割了個遍,體無完膚。
還將一些隕石的粉末,混在水里灌進拓跋的嘴里,讓他五臟六腑受損。
最后將他綁在飛瀑下,讓飛瀑沖擊。
“拓跋余,你癡心妄想!
即便傾城回來,她也絕不會與你雙宿雙棲!
更加不會成為你的皇后!
她永遠只愛我,生生世世,我們都會在一起……”
拓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起在瀑布飛濺中怒視著拓跋余,厲聲狂吼。
“朕讓你叫!讓你說傾城只愛你,讓你說生生世世!!!”
拓跋余震怒下,將他的舌頭割下來,隨手丟棄在水潭里。
看著滿嘴鮮血的拓跋,他凄厲的狂笑:
“拓跋,朕毀你容貌,斷你雙臂,割你舌頭!朕看傾城,還會不會愛你這個廢人!”
隨即,拓跋余又將綁著他的鐵柱,親自拿鐵錘往水底下打,拓跋身子往水潭下沉。
只在他嘴里插了根管子讓他呼吸,只讓他堪堪能看見水面上的情景。
而他們方才在巨鷹巖上,拓跋余與顧傾城親熱,那激烈的水霧,便是拓跋看見他們雙雙偎依而撞擊起的水花。
拓跋細細道來,顧傾城卻歷歷在目,不禁寸心如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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