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月首都的京城,八方來賀,繁華聚集,通往京城的道路自然也是四通八達,條條大路直通京城。
臨近午時,南邊的官道上正有一隊人馬正緩緩駛來,目標正是京城的方向,再翻過一重山便可遙望京城。
兩輛馬車,隨從若干,護衛若干,行進速度并不快,乍一看就像是普通的家眷出行,臨到近了才會發現不同之處。
八個孔武有力的壯漢,衣著皆是干凈利落的短裝打扮,每一個腰間居然都帶著武器,目光沉銳,警惕盯著四方,騎著馬緊緊的護衛在第一輛馬車周圍。
其余幾名隨從,雖是步行,看似普通,但又不普通的一所打扮。一行一止的步調,每一步都一樣大小,每一步都寂靜無聲,這是一種不同于凡人人的韻味。
可見,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小隊。
張圭半蹲在新春剛長出來的草叢中,撥開身前雜草注視著前方的官道,不大的小眼泛著綠油油的光。
慢慢的等待著這一隊人馬浮現在眼簾。
張圭喜行于色,遂低聲吩咐身邊的隨從道:“按計劃行事,柳家的人纏住斗護衛,你們搶了馬車就跑,我在前方等著你們,給爺記住了千萬別傷了馬車里的人,一個手指頭都不能碰,不然爺要你們的命。”
“少爺放心好了,咱們都明白。”一個隨從笑著回應,其余幾個人也跟著應和,臉上帶著不正經的笑意,少爺要英雄救美,他們就是來做個陪襯的。
“都給我盯著點柳家的,不能讓他們把歪主意,壞了爺的好事,若是你其中一人被擒,你們知道該怎么做?”張圭盯著幾人厲聲道。
“小的們明白,咱們是柳家派過來的,柳少爺愛慕敬禾公主,令咱們搶了公主回去。”
“嗯。”張圭滿意點頭。對于此事,他做了萬全準備,若事不成,只管往柳以勒身上潑臟水。
好一翻叮囑,幾人終于得了令去與柳家的人匯合,靜待時機。
張圭盯著馬車,露出勢在必得的微笑意,這個附馬他是當定了的。
在柳以勒幾個紈绔子弟里,算是張圭鬼點子最多,腦子也最是靈活,不過這些都是用在了歪門斜道之上,經常給柳以勒他們出一些下作主意。
如今,他把目光投向了敬禾公主。
敬禾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女兒,出生時生母便難產去世,一直被太后養在膝下。先皇薨逝后,太后便遷居京畿郊外的玉泉行宮養病,敬禾公主便跟著過去伺候,這一住便是六年。如今敬禾公主及笄在即,提前回宮準備及笄事宜,到時由柳貴妃會代皇后主持公主及笄之禮。
如今禮部已經在準備著公主及笄事宜,他之所以能得知敬禾公主能在今日回京,完全得益于家中有一位在御前當值的哥哥。
在得知此事后,他便有了此算計,先是為柳以勒出謀對付蕭茗,從柳的手中借來十名護衛。
張圭的頭腦一直都很清醒,他能明白自己在什么位置,自己有幾斤幾兩。學業不成,功名無建術,在家中并不受父母重視,他明白他之所以能在京城里混得風聲水起完全是因為他背后的家族勢力,如果有朝一日,分家另過了,大半家產歸了大哥,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文不成,武不就,誰還記得他張圭。
讀書太累,功名艱難。
想要一世富貴榮華不如走捷徑。
尚公主,一步登天。
張圭也不耽擱時間,轉身去了指定地方。
這邊,車隊沒走多久便被迫停了下來,
護衛頭領看著眼前的橫在路邊的大樹沉思,左右無人,如何來的巨樹擋路?
“戒備。”頭領喊了一聲,又吩咐三個護衛并三個隨從前去把樹移開。
馬車門露出一絲縫隙,美麗的少女透過縫隙觀看著外面的世界,一張臉秀麗柔美,只是過于蒼白,烏亮的大眼苑若一潭秋水,微微卷曲的睫毛輕輕擅動,帶著好奇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外面。
這便是敬禾公主。
敬禾公主是早產,生來便帶有不足之癥,到了及笄之齡看著也比同齡人嬌小瘦弱。從小便養在玉泉行宮,今日回宮也只是輕裝簡從,并無公主儀仗。
大樹被一點一點移開,一口氣還未松懈下來,從旁邊道路上竟快速沖出十余人來,行動迅速,直奔敬禾公主所乘馬車而來,其目的可想而知。
馬車里的人被嚇得心頭一跳,慌張的合上了掀開的開門。
“敵襲。”統領目光一凜,大吼一聲,嘩的一聲抽出配刀,他甚至沒有喊出一聲‘保護公主’的話來。
喊出公主身份,不就是暴露了目標,置公主于險地?
大家都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不然這京城重兵守備之地,又怎么會有強盜歹人?
來人并不給護衛們喘息的機會,沖上來便與人纏斗在一起,沒有‘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裁,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開場白。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搶馬車。
隨從們嚇得尖叫連連,抱頭四竄躲避,那三個去移開障礙的護衛也快速跑回支援,但是,這些哪里夠。
短兵相接,護衛頭領急了,這些人兵器在手,武力不弱,人數占優勢,己方落敗遲早的事。
只得連連給其余下屬打眼色,改換戰術,且戰且退,退守在馬車身邊,想要護著馬車沖出圍困。
畢竟公主的安危關系著他們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本以為只是一場簡單的護送,卻往掉腦袋的方向轉變。
只是,事情并不遂他的意。
從旁邊的草叢里又沖出兩個人來,直奔馬車,趁著護衛們被纏住之際,出其不意,一腳蹬了趕車的馬夫,搶了馬車就從旁邊的道路上跑了。
馬車飛快,轉眼間就駛出了視線。
“姑娘!”
護衛頭領急了,一刀用力,砍傷身邊敵人,追了上去。
馬車急速飛馳,車廂內的敬禾公主坐立不移,被狠狠的摔在車廂壁上,頭被撞得生疼,眼淚在眼框里打著轉,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無血。
她只得強忍著痛疼緊緊的抓著車廂內的護壁才勉強穩住身形。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懼,害怕使她心跳如雷,快要沖出心田,抑制不的尖叫喧囂而出。
好在她還有些許理智,知道自己現如今該做什么。
敬禾拔出頭上的金釵,緊握手中。
敬禾看著那人背影,緩緩向著車門移動,雙唇緊扣由白變得殷紅,捏著金釵的手骨節泛著白,手心早已濕膩一片,皇家公主的尊嚴不容人褻瀆。
馬車后,護衛頭領已經追了上來,喘急著聲大喊:“站住!”
馬車并未停下,只是其中一人跳下馬與其糾纏,來人身手皆不弱,頭領想要擺脫也不是片刻之事,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
剩下的那人駕著馬車繼續向前,車門一開一合,被砸得哐哐作響,早已不堪重負,終于,在重力之下半邊車門飛了出去。
幾經起落,翻滾在一勁裝少年腳邊。